第35章 求上紀府
第35章 求上紀府
紀府, 一身素淨的宿玉與這裏的奢華格格不入,他像是誤入仙境的小動物,焦躁而又不安。
宿玉心神不安的念着卧病在床的紀衣容, 也不知衣容現在可還好,光滑的眉心蹙起,似那重疊起伏的的山巒,愁緒就藏在其中,眼中濃濃的擔憂如湍急的河流, 傾瀉而出。
久久等不到來人, 他坐立不安的朝外看去, 外面的道上卻仍是空蕩蕩的。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見冬,“衣容的情況十分緊急,不如你再去催一催。”
他是跟着見冬來的, 幸好有見冬的引領,他才能如此快的進入到紀府, 衣容則是暫時拜托竹青幫他照看着。
見冬面色凝重, 她也很是着急, 很是為小姐擔憂,她自小就跟着小姐, 于她而言,小姐就是她的恩人,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平安喜樂。
見冬向來不喜歡宿玉, 但因為紀衣容, 她難得的與他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她凝重着點了點頭, “也好,我再去看看。”
說完, 便快步走了出去。
偏廳只剩下了宿玉一人,一晚上沒睡,再加上憂心紀衣容的病情,他整個人憔悴了不少,臉色蒼白,虛弱之色現于臉,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淩弱美。
淩弱之美也別有一番風味。
宿玉無力的低下了頭,輕薄的薄唇用力抿緊,唇上毫無血色,好看的眼眸裏藏着萬千心事,似那幽深的黑洞,一眼看不到頭。
也不知衣容現在如何了,衣容日後會怪他嗎?
想到紀衣容,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脆弱上了幾分,他就這樣低着頭,沉浸在自己黑暗的世界裏。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終于響起來來人的聲音,宿玉從自己的世界裏脫離,他快速擡起頭,立即起身,焦急的看着門口位置。
沒讓他多等,下一刻,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身上有環珏相配,一舉一動高雅得體,盡顯高門世家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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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優雅,是他這種風塵男子一輩子也學不來的,想到這,他心中又苦澀上了幾分。
他觀這男子眉眼間有幾分眼熟,衣容與他有些相似,想來這便是她的哥哥。
這一眼,更是讓他明白了,自己與她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
終究是他妄想了。
紀如塵一進來,便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着他,宿玉也不作聲,只是安靜的讓他打量着,只是面上臉色灰白,仿佛是久治不愈的病人,下一刻便會重疾發作。
“哼。”紀如塵收回打量,冷漠的冷哼了一聲,“是有幾分姿色,難怪能讓我妹妹為你如此。”
紀如塵行至高座坐下,姿态優美,一舉一動很是得體,他揮了揮手,轉瞬間,偌大的偏廳只餘他二人。
“說吧,來找我所謂何事。”
說着嫌棄的掃了宿玉一眼,心中已先入為主,認為宿玉是來要錢的。
看來妹妹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她願意為了人家而與紀家斷絕關系,而這男子卻背着妹妹來找自己,想來也是個見錢眼開的。
想到此,紀如塵眼中的嫌惡更甚。
妹妹當真是被這人蒙逼了雙眼,何至于為了這般人鬧得如此。
紀如塵心中氣惱,只要他願意離開妹妹,他要錢,他給他便是。
紀如塵厭惡的看着他,嘴角嘲諷顯露無疑,“你想要多少?”
“我可以給你,但我只有一個要求,離開我妹妹。”
聽之,宿玉本就脆弱的身軀忍不住搖搖欲墜,他平靜的看着紀如塵,動了動唇,想說自己不是來要錢的。
轉念一想,他來這的性質也和要錢差不多,都是有求于紀家,既如此,他也熄了想要為自己解釋的心。
而他的沉默在紀如塵看來就是默認,他更不耐煩了,“問你話呢?”
“衣容兩日發熱不退,求你救救她。”宿玉低下了頭,眼眸中的光熄滅了,“我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只有醫術更高明的大夫,才能救她。”
他的頭越說越低,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但只要她平安便好。
一聽說妹妹連日發熱不退,紀如塵立即緊張起來,他唰的一下站起身,想要即刻飛奔到妹妹跟前,看看自己寵着長大的妹妹如何了。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人願意為了妹妹來求自己,想來是對妹妹有幾分真情在的,如此一來,正是拿捏他的時候。
紀如塵全然忘了,自己剛剛是如何惡意揣測宿玉的,此刻他只想将這人趕離妹妹身邊,讓妹妹盡快回到家中來。
想到此,紀如塵壓下心中的擔憂,他重新不緊不慢的坐下,語調悠然,“要我幫你,可以。”
宿玉垂着頭,眼簾半斂,等着他的未盡之語。
果不其然,只見紀如塵眼神犀利,話鋒一轉,“但,我要你離開她,徹底從她眼前消失。”
宿玉眼中一片痛苦,心似落入無邊黑暗,蒼白的唇無聲翕動,遠在天邊的明月怎麽會屬于他呢?
沉默良久,他道,“好。”
紀如塵徹底松了口氣,那是他妹妹,他怎麽可能會見死不救呢?
剛才的一幕不過是一場豪賭,而他賭贏了。
“我會離開,但能否給我幾日時間。”宿玉哀求的看着紀如塵,希望他能寬容幾日。
他只是想看着她平安醒來。
紀如塵眼中有過遲疑,他也擔心妹妹醒來看不到他,轉而做出更瘋狂的事。
眼見紀如塵遲遲不肯說話,他立即出聲保證,“你放心,等她醒了,我就離開。”
紀如塵還是有些不放心,怕他出爾反爾,他反手拿出一個瓷白的瓶子,“可以,但你要服下此藥,若十天內得不到解藥,你将會穿腸而死。”
看着那小小的瓷白瓶子,上次記憶紛至沓來,宿玉本就搖搖欲墜的身軀仿佛下一刻便要支撐不住。
他咬着蒼白的唇,點頭道,“好。”
宿玉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瓷白小瓶,拔開上面的塞子,仰頭,然後将瓷瓶對着自己的口部位置,他揚手,喉嚨一動,那顆藥已被他吞下。
他如此幹淨利落的動作,讓紀如塵不免怔愣,在他的猜想中,宿玉是定然不會願意的,到最後他會威逼利誘一番,他才會乖乖吃下。
過程如此順利,反讓他生出幾分不真實感,他難得的多看了宿玉一眼。
能為妹妹如此,想來之前是他錯怪他了。
若不是他出身風塵,紀府倒也不是不能容下他。
一時間,紀如塵內心十分複雜。
大概是因為他剛才的動作,紀如塵開口多說了幾句,“你若是真喜歡妹妹,就該讓她回來才是,紀家能為她鋪路,扶她青雲直上。”
宿玉眼中的痛苦已快将他淹沒,“我知道的。”
這也是他會來紀府的原因之一,他日夜與她相處,自然知道她的天賦,更知道她平時有多刻苦。
與他在一起,他固然欣喜,可她也失去了許多,正因為喜歡,他希望她能扶搖直上得償所願。
皎潔的明月就該高懸在天邊,而不是與他一同落入污穢,他一直都知道的。
與她能有些許時日的陪伴,他該滿足的,可人心都是貪婪的。
“你知道就好。”紀如塵幹巴巴的回了一句。
——
紀家派來的大夫,果然醫術高明,不過一貼藥下肚,紀衣容連日不退的高熱開始退了下來,體溫也漸漸趨于正常。
紀如塵也跟着過來看過,他本來是要等她信的,但因為家中派人來說出事了,他這才不得不離開。
離開之際,他回頭看向宿玉,“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宿玉全身心都在紀衣容身上,他點頭,“我知道。”
紀如塵這才放心離開。
宿玉繼續守在紀衣容身邊,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畢竟看一眼就少一眼,以後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他自當珍惜。
晚間時分,紀衣容緩緩睜開了眼,連睡了兩日讓她頭腦有些不太清醒,她手摸向額頭,想要回想起,這是發生了什麽。
她手一動,守在一旁的宿玉立即發覺,他驚喜出聲,“衣容,你醒了。”
他關切的看着她,“你感覺如何?”
“阿玉,我……”一開口,紀衣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她有些不解,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就這樣了。
宿玉扶她坐起來,又為她端來水,“衣容,先喝點水吧。”
溫涼的水入口,立即緩解了她喉嚨處的不适,喝完一杯水,她沙啞的喉嚨已經好了很多。
她看向宿玉,不過是一日未見,怎麽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她的手撫上宿玉如白玉般的臉頰,眼中心疼,“阿玉,你怎麽憔悴了?”
宿玉一頓,很快明白過來,她應該是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
他便将她發熱不退的事告知。
只是暫時隐瞞了自己去找過紀如塵的事,現在說不過是徒增不快,日後她會知道的。
介時,他應該已經離開了。
想到這,宿玉又悲從心起,他快速的垂下了眼簾,不讓她看出異樣來。
紀衣容皺着眉,仍有些不可置信,“阿玉,我真睡了兩天?”
宿玉确定的點頭,“嗯。”
紀衣容越發懷疑了,為何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可她也知道,宿玉沒必要也犯不着騙她,這才無奈的接受了自己生了一病的事。
紀衣容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第二日便已恢複如初。
而宿玉也開始籌劃起自己離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