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日子過得平淡普通的很,平日裏張望自己做自己的事,練練吉他看看書,到點了就去上表演課。關希每天就刷刷題背背書,兩個人過得歲月靜好。
有時候兩人一起在客廳呆着,關希會看着張望趴在沙發上,兩只小腿翹起來,腳踝交疊着晃來晃去,眼睛專注的看着手裏的書或者漫畫,關希就感覺像養了只貓一樣。
貓咪只是慵懶随性的做自己的事,輕而易舉的就奪走別人的視線,并讓人因此産生了一種滿足感。
有時候關希忍不住上手摸兩下人,順順毛,滿足是滿足,但是發現張望對他的信任度未免也太高了,不免有一絲擔憂。平時一些摟摟抱抱和投喂都順理成章,只要他去做,張望無一不接受,并且沒有一點反感。
就像此刻,他從桌上随手拿包薯片撕開,拿出一片投喂眼前專注看漫畫的人。薯片碰到嘴唇,張望眼神動都不動的,直接張開嘴去吃,發現一口塞不進去的時候腦袋微微轉動角度,嘴巴張開,舌頭一伸,一片完整的薯片也能塞進去。
“大哥,你能不能看看我?”關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無奈的說。
張望聞言擡頭看關希,一臉迷茫:“什麽?”
關希摸摸頭,盯着張望說道:“是我在這裏你沒防備啊?還是說你就是別人一拉你你就走,別人一喂你你就張嘴呀?”
張望看着關希一本正經的模樣,仔細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對熟悉的人都這樣吧?你不是嗎?”
關希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答案,臉有些黑,聽到張望的反問就冷冷的回答道:“我不是。”
“哦,那可能大家都不太一樣吧。”張望接了話後不再理關希,眼神又飄到漫畫上開始看起來。
關希有些被氣到,手上帶了點勁兒的去揉張望的頭發。張望頭發有些長了,手感出奇的好,關希閑着沒事就想摸兩把過過瘾,真跟養了貓似的。
不過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倆星期,張望就被楊哥打包帶進劇組拍戲了,說是要珍惜現在的好模樣,等開學軍訓後指不定黑成什麽樣呢。
張望被帶走那天,關希原本在書房裏做題,隐隐約約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看看,就發現楊哥幫着張望收拾行李。
關希做題做得有些懵,問道:“這是去哪兒啊?”
他并沒有收到關越的消息,按理來說張望的任何行程他哪怕不知道要幹什麽,也會知道什麽時間去什麽地方。
“去劇組客串,楊哥說大概三四天吧。”張望一邊收拾一邊對關希說。
關希忍不住皺了眉看向楊建南,那人點頭示意。關希看張望興致勃勃地收拾行李也沒有打斷,默默走出房間,給關越打了個電話。
挂斷電話後,關希掃了一眼張望的行李箱,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帶了不少。
“你就去三天你帶這麽多東西幹嘛?”關希一邊說一邊上手,“帶幾套換洗衣服就行了,把你日常用的水乳拿上,還有漫畫只能拿一本。”
關希說着,手裏把張望塞進箱子裏的漫畫都拿出去,只給他留了一本。很快東西收拾完畢,關希對張望啰嗦道:“你只去三天,到了有什麽不舒服就跟楊哥說,等你回來我去接你。”
張望就像馬上出籠的鳥兒,一個勁兒的撲棱翅膀,興奮勁是一點都掩飾不了。關希見他開心放心不少,只是心裏那些無處安放的焦躁被強制壓在笑容之下。
站在一旁的楊哥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站在門口的他默默看了全程,包括聽到關希在走廊打電話時忍不住的煩躁。不禁心道這關家小少爺真是占有欲極強。
關希把張望送上車後,自己本想也坐上去再把人送到機場,可是怕到時候又忍不住再跟到劇組,幹脆在張望上車後就道別。
楊哥關上車門後,禮貌的跟關希道別,作為一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修煉多年的人精,楊建南說道:“小關總不必擔心,張望這邊我會照看好的,三天後肯定好好的把人給您送回來。”
要擱往常,關希最讨厭的就是這類人,可如今這些話确實讓關希心裏輕松不少,有種張望還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感覺。
關希單手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強迫自己把心頭揮之不去的煩躁感壓下去,轉身回了別墅。
另一邊張望在車上還處于探索新地圖的興奮階段。在前公司的時候,只有個別同事才有這種待遇,俗稱外務。
也就是大家都在苦哈哈的一個房間來回來的練那幾首歌的時候,一些人能被接走去拍廣告,或者有自己單獨的行程去參加綜藝之類的。
張望以前都是苦哈哈練習的那個,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後,張望就再也沒有羨慕過在意過。一個是不想去揣測別人是不是做了什麽不當的交易才有了令人豔羨的機會,也不想把別人都努力都潑上一盆髒水。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一片羨慕或嫉妒的聲音中,走向那條捷徑,向惡魔出賣自己的靈魂。
他只能告訴自己,是自己還不夠努力,是自己能力還不夠。
張望不否認自己如今實力仍然不夠,但是只要被選中,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給予驚喜。
到達劇組安排的酒店的時候,楊哥讓張望把行李放屋子裏簡單休息十分鐘,然後立刻出發去劇組,還特意叮囑別洗臉,就懵着去。
張望稀裏糊塗,但還是照做。放好行李後幹脆連十分鐘也不休息了,直接下樓找楊哥。楊哥看見小夥實誠的很,人也不含糊,路上說了一堆看法,該你說話的時候我會跟你說,不該你說話的時候就面帶微笑就行,人腼腆一點。
“不需要你會來事,你就是爸媽過年走親戚帶着工具人懂嗎?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楊哥說的直白,張望點點頭表示明白。他本身就是一個不怎麽會說話的人,想讓他八面玲珑還有些困難,但當個工具人他絕對沒問題。
沒一會兒到了拍攝現場,楊哥走在最前頭,張望乖巧的緊跟在後。導演正發着脾氣,嫌打光沒打好,他想要的那種冷漠但易碎的感覺沒呈現出來,女主角也因為NG好幾次煩躁的很,有點找不着狀态。
現場氣氛有些緊張,但正好遂了楊哥的意,要的就是你不開心,要不然怎麽顯得自己這夥人有水平呢。
楊哥絲毫不怵,上來就打哈哈:“李導,這怎麽了呀?”
李立是個剛出名的新秀導演,之前拍了部文藝片又叫好又叫座,算是名利雙收。有了點成績後就想把自己母親的故事給拍出來,眼前的這一場戲是他母親年輕時和自己的初戀男友剛分了手,回到家裏沒有一絲安慰,還得被酗酒的爸爸指使着做飯。
楊哥聽完之後,提出自己的建議:“今天大家拍了這麽久,這會兒都累了不在狀态,要不先歇個三十分鐘。”
李導點點頭,僵持着不僅拍不好戲,大家心裏估計對他也有意見,指不定會再整出什麽事。他們這圈裏彎彎繞繞多的很,誰看你不順眼做點什麽小動作,你就又得延期好幾天,延期一天燒的錢足夠拍一部小成本的微電影。所以李立平時都和氣的很,有事兒就直接溝通,罵完人還給講出個一二三來,最後整的被罵的還挺感激。
但是架不住今天心裏就是覺得別扭,李立聽着楊建南介紹,心頭的煩躁被自己調整的也差不多了,就順着臺階下去了。只不過瞅着張望這風塵仆仆的樣,估計是下飛機也沒歇着,直接就奔着劇組來了。
“知道自己演什麽角色嗎?”李導問道。
張望看了一眼楊哥,直視李立的眼睛回答道:“樊雲霞的初戀男友方一鳴。”
李立看着眼前這個站的挺拔的少年。白T牛仔褲,頭發因為棒球帽剛被取下來的緣故有一撮毛支棱起來,配上清澈懵懂的眼神,竟有一些他想象中母親提了分手後方一鳴的反應。
李立心道:要是再有一些猝不及防的悲傷就好了。
“你覺得剛剛那場戲有哪裏不對嗎?”李立突發奇想,他想試着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一些靈感。
“光太亮了?”張望試着回答道。
“不不不,你不要從這些方面去想,假如你是樊雲霞,你剛和男朋友分手後回到家是怎樣的想法?試着從心理狀态上去分析。”
張望想了想,他演戲經歷為零,更無任何可借鑒的經驗。若是把家世較好的方一鳴看成關希,把自己看成樊雲霞的話,會是什麽樣的發展呢。
張望沉浸的想了一會兒,試着發表自己的看法:“首先,方一鳴家境很好,人也單純善良,學習也好。各方面都是一個完美的人,但是樊雲霞不一樣,自己雖然要強優秀,但是家裏有一個酗酒的父親,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從外界的眼光來看兩人并不般配。”
“而且,只有長在淤泥裏的,才是荷花。或許和方一鳴在一起後,兩個人的生活會很幸福會很好,但是失去了原本的氣節。”
“我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過于自尊和自強的人,好像骨子裏都會有一絲自卑。”
張望說完才發現自己說的是人家母親,不禁有些心虛,眼神瞟向楊哥,卻被李導在中途截住,“沒關系,你繼續說。”
張望見他沒有不悅的神色,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道:“所以我覺得,她在提出分手回到家後,是回到了淤泥裏,雖然那個家破敗、烏煙瘴氣,但是有一種深深的安全感,以及她有一種放下幻想後的釋然,悲傷但快樂。”
就像他當初在練習室裏日複一日的苦練,那是一種沒有走捷徑、腳踏實地的快樂。
李立聽完,眼裏也不禁流露出對眼前少年的幾分欣賞,拍了拍張望的肩,讓他今晚好好休息。張望松了一口氣,終于得空看向楊哥,楊哥也一臉欣慰。
張望松了一口氣,今天算是圓滿過關,只是回去路上甚至是夜裏,張望躺在床上問自己:“我為什麽要把關希比作方一鳴,把自己比作樊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