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光都不是虛度的

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張望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幾點睡着的，只是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竟然還枕着關希的一條胳膊，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關希悠悠轉醒，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張望的頭發，說：“今天放一天假，你想做什麽？”

張望呆呆地望着關希，忍不住摸了摸他一晚上就冒出來的胡茬，手感很奇妙，比起紮手更多的是癢。

關希一把握住張望作亂的手，雖然是夏天，但他不想一大早就起來沖涼水澡。

“嗯？今天放假打算幹什麽？”

張望把手縮回來，只留一個腦袋在被子外面，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關希：“我還是想去練習，我不想生日會上有任何差錯。”

“那還不趕緊起？吃完早飯就去。”

張望撇撇嘴，心道男人變臉真快，一下子就把身上的被子全部卷走。關希驟然感受到房間的冷氣打了個哆嗦，和張望鬧着開始搶被子。

兩人收拾好已經到了七八點，所幸關希昨天就和聲樂老師請了假，沒有出現讓老師白跑一趟的情況發生。

張望今天的所有科目都變成自行練習。關希一反常态，沒有去樓上學習，就在練習室邊的沙發上看着張望自己練。

一開始張望還別別扭扭的放不開，沒一會兒就進入了狀态，徹底把關希當成透明人。

關希看着盡情釋放的張望，心道這樣的人天生就該站在舞臺。雖然關希嘴上從未說過影響張望選擇的話，但其實他內心是有所偏向的，畢竟一開始就是被張望的舞臺吸引而心動的。還沒親眼見過張望的現場于他而言是一場遺憾。

關越對于張望未來的規劃只字不肯透露，他所知道的不過就是張望填報的志願學校是清大而已，而清大又沒有表演系。關希從不是個樂觀主義者，他總是沉穩平靜的接受現實，從不幻想，能親眼看到一次已經是莫大的幸事了。

張望完整的順了一遍舞蹈後氣喘籲籲的朝關希走來，關希也十分有眼力見兒的打開一瓶常溫礦泉水遞過去。

張望沒往沙發上坐，接過水順勢坐在關希腿邊的地上，關希居高臨下，能清楚的看到臉側的汗珠順着少年精致的下颌線滑落，深色T恤上有汗水留下的大片痕跡。關希拿着電動的小風扇湊近張望吹，張望也不客氣，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關希看張望歇得差不多了就把人拉起來去補充能量。今天一天雖然兩人同在一個屋子，卻也沒有過多的交流，好似與往日并無不同。夜晚回到家裏還是張望做張望的事，關希看關希的書。

臨睡前關希為了聽張望的動靜特意沒關房門，卻發現張望練習回來探着一個小腦袋往房間裏面瞅，不禁輕笑道：“你幹什麽呢？”

“啊？我就随便看看。”

關希看着掩飾不到位的張望，試探道：“我晚上一個人睡還挺冷的。”

話還沒說完，張望搶答道：“我先去洗漱，回來給你暖被窩，別跟我客氣！”

關希看着張望急忙去洗漱的身影覺得好笑，“我又沒說不答應。”

張望是獨生子，從小到大最快樂的事就是幹媽帶着言梓皓從國外回來到家裏住，言梓皓跟個小太陽似的身上總是暖洋洋，不管夏天還是冬天貼着他睡總能睡得很好。後來在公司裏大家也都是擠在同一個被窩裏互相取暖，除開在學校學習的那一段時間外，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睡過了。

雖然人需要獨處，但是有暖意貼着肌膚傳來的時候有另外一種滿足感。顯然張望昨晚嘗到甜頭把關希當成工具人了，不過關希可不介意。

關希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張望已經躺床上玩兒手機了，如他所說正在暖被窩。

關希問道：“你看什麽呢？”

張望眼神從手機屏幕上動都沒動一下，回答道：“看回放呢。”

話罷似乎有了什麽好點子，猛地回頭看關希，“要不一起看？順便給我提點建議。”

“啊？”

張望放下手機，從床上直起身來，搶過關希手裏的毛巾一下子蓋到關希的頭上胡亂擦一擦，達到不滴水就把關希按躺下，一起看他今天在練習室錄的回放。

邊看張望便給他講，說這裏自己設計了個什麽動作，會不會顯得油膩不自然什麽的。

關希聽着昏了頭：“什麽？這裏是你故意的嗎？”

張望超級興奮的回答：“是吧？超級自然對不對！我琢磨好久的呢。”

關希暫停了畫面，指着裏面張望因外套滑落而露出好看的肩頸的動作震驚的問道：“這麽有目的性的嗎？”

“當然啊，本來舞臺就是需要killing part的嘛，不想辦法抓住觀衆眼球，永遠只靠那短短的幾秒哪有出頭之日。”

關希有些一言難盡，他現在有些不清楚生活中張望那些不經意間令人心動的畫面是自然流露還是刻意為之？

“你別暫停，快整體看一遍給我提提意見。”張望繼續播放視頻催促關希。

關希懷着複雜的心理看完整個錄像，他現在覺得視頻裏張望的每一幀都是在刻意勾引。

關希在看到視頻裏自己的神情之後，下出了這樣的結論：沒錯，是勾引。

視頻裏自己的那雙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張望，頭動都不動一下的。旁邊張望和他一起看完視頻後眼神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滿臉寫着等表揚。

關希強迫自己不去看張望的神情，說道：“我現在沒法發表意見，因為我覺得你裏面的每個動作都是刻意，建議你把視頻傳給我，我明天冷靜之後看了跟你說。”

張望抿了抿嘴，道：“那好吧。明天看完記得給我說。”

後遺症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關希回想着自己眼裏的張望，一直在想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早上起來迷迷糊糊的聲音和朦胧的眼神是假的嗎？

T恤領口總是露出那一段好看的鎖骨和黑繩是故意的嗎？

吃飯那麽可愛縮成一團是在裝可愛嗎？

關希實在是做不下去眼前的題，幹脆合上書下樓去看張望練習。

關希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裏望去。張望今天着重練歌，有老師一直在指導。關希隔着門并不能聽清張望在和老師聊什麽，只看到張望的嘴唇一張一合的，笑的時候露出米白整齊的牙齒，眼睛也彎成月牙。

關希知道張望的牙齒做過矯正，小的時候張望下面的兩顆牙有些歪，咬出來的牙印像個小對號，後來矯正之後才如此整齊的。

關希想娛樂圈的人不就是如此嗎？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顯得美麗動人，牙齒要整齊潔白，面部肌膚要嫩的能掐出水，眼睛要亮，鼻子要挺，臉要小，頭要小，脖子要長，肩膀要直角肩。大家都漂亮的如出一轍，這跟流水線的洋娃娃又有什麽區別。

門外關希陷入沉思，門裏張望跟老師交流又學到不少東西。老師下課後，張望才透過玻璃窗窗看見關希杵在那裏，快樂的像小狗一樣颠颠的跑過去開門。

“叫我吃飯嗎？”

關希回過神來，他無法否認剛剛看着張望跑過來那一刻的心動，回答道：“嗯，走吧，回家。”

張望聞言，立馬轉過身去十分有禮貌的朝着老師鞠躬道別。

一路上關希若有所思，張望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找話問道：“視頻你看完了嗎？”

“看完了，挺好的。”

得到回答的張望并沒有很開心，他總覺得哪裏不對，開始變得沉默。

關希見不得張望皺眉，問道：“明天是不是要彩排？”

話題一起，張望的話匣子就打開了，從現場布置到演出順序都念叨了一遍。關希看着活潑起來的張望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因為是彩排，時間安排和平時不太一樣，張望這一天難得不用早起，于是心安理得的賴在床上看關希在屋裏手忙腳亂。關希也縱着他，只不過到點後一把把張望從床上薅起來直奔彩排現場。

到了之後，關希覺得張望的這個腰一直沒有直起來過，還發現這裏處處都是老師，道具老師，燈光老師，妝造老師。關希頭都要暈了，在聽到別人叫他自己關老師的時候這種頭暈無力的感覺達到了頂峰。

因為這和他在一高教學時候叫的老師完全不一樣，在這裏他只是張望的助理，老師似乎僅僅只是一個稱呼。他看着張望在這種場面下如此得體的應對各種情況，除了感到一絲陌生之外也不免驕傲自豪。

第一遍彩排只是熟悉走位，攝像、燈光熟悉自己的工作。接下來第二遍第三遍，各個部門逐漸精确自己的工作任務，确保整個表演和諧統一，能在最後呈現出最佳的效果。

關希以前只知道做好一次舞臺并不容易，但是沒有設身處地的經歷過，如今看着張望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佩服。

“辛苦大家了，最後一遍！”

這一遍張望換了正式演出的服裝，只是沒做發型，一頭順毛和身上精致的服裝顯得有些別扭，不過伴随着燈光和音響，關希還是能預料到明天舞臺上的張望能有多驚豔。

這一刻關希看着那一束燈光下的張望，仿佛又看到當初在路燈下翩翩起舞的少年。所以是真是假，是自然流露還是刻意營造的到底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