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雖說上課的地方離小別墅不遠,但是沒有十幾分鐘也到不了。關希開車的時候瞥張望好幾眼,可張望好像跟得了嗜睡症似的,剛上車就睡得不省人事。
關希看着張望熟睡的面孔突然覺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白禾剛死的時候他的心空虛的要命,仿佛這世界上的所有不過是一場虛無,做什麽事情好像都沒了意義,所以他放棄了自己夢想,放棄了自己的心之所向,躲到一高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可現在,他好像重新鼓起了對生活的熱愛。
關希帶着張望安全抵達後輕聲叫醒張望,張望人生地不熟,乖巧地跟在關希身後,看着他在這棟樓裏如魚得水,把自己送到教室後就自行離開了。
張望看着關希離開的背影松了一口氣,要是關希盯着自己練習的話,總覺得好羞恥。
關希看出來張望的忸怩,摸摸小狗的頭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他不是那種控制欲極強的人,他會給予他愛的人充分的自由。同樣的,也希望自己可以自由。
關希轉身去了樓上關越為他騰出來的一間休息室,他帶了很多書來學習。關越給他透露張望今年報的學校是清大,是他本科的學校。關希也就起了心思,想着參加今年的考研,那麽明年就可以在清大裏和張望相遇。
關希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既然有了想法那麽就開始行動。關希從關越那裏獲取了張望的部分行程,黑幕自己成為助理,每天作息和張望保持一致,張望訓練他讀書,大家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對時間的流逝根本察覺不到,還是關希定十二點的鬧鐘響起,關希才從眼前密密麻麻的公式中回了神。在當前的書頁夾上書簽後,關希下樓準備喊自家孩子去吃午飯。
走到練習室門口的時候,關希看着房間裏獨自扣動作的張望愈發覺得欣慰。他知道張望從來不是扶不起的爛泥,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能做到出乎所有人意料。
關希打開門徑直走向張望,張望從鏡子裏看見關希的身影覺得疑惑。關希晃晃手機的鎖屏,示意張望吃飯時間已經到了。
“該吃飯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張望的臉比剛剛練舞時更紅了。兩人一起去吃飯的過程中,關希突然間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壁紙是張望的寫真,突然間有些緊張。還好飯菜上的快。于張望而言,尴尬在美食面前不值一提。關希更是樂得看張望進食,後知後覺的羞澀被抛之腦後。
吃完飯之後按照課程設置給張望安排了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緊接着又是馬不停蹄的聲樂訓練。
依舊是張望訓練張望的,關希學習關希的。二人互不打擾,又很默契和諧的在樓上和樓下共用這一套作息安排。
這一天晚上關希載着張望回去,回去路上關希敏銳的感覺到張望情緒不是很高。關希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感覺不開心。”
張望把目光從車窗外移到關希的臉上,不知如何把心中的情緒說出口。關希也不催促,等着張望自己決定。
“不着急,想說的話我随時都在。”
張望驀然眼眶一紅,關希看得心裏揪得慌,但還是給予張望充分的空間。
馬上到家的時候,張望低着頭不看關希,自顧自地說道:“席徹說他要退學重新高考,去學計算機将來好找工作。”
關希馬上反應過來席徹是誰,是張望在以前公司的大哥哥。上次在民宿知道張望小時候的遭遇之後,關希去認真的看了之前的視頻,又在超話豆瓣裏找到了蛛絲馬跡,推斷席徹也是當初的受害者之一。
不過話說這個席徹很早就不再把唱跳歌手當作發展路線了,早早轉去影視部,這些年來說火不火,說差多多少少還能去客串幾部戲,熱度最大的一條新聞也就是席徹考上了B市的電影學院,此後好像沒了聲息。
張望接着說道:“席徹說他不是做這一行的料,能堅持這麽多年也不過是媽媽的明星夢在作祟,可鞋子合不合腳,這條路走起來開不開心只有自己知道,他要放棄所謂的光環,去當大千世界的芸芸衆生。”
張望不再說話,他理解席徹的選擇,因為他曾經也想過選擇放棄。
關希停車後起身抱住坐在副駕的張望,在他的耳邊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在。”
餐桌上阿姨今天做了兩菜一湯,可張望顯然沒什麽食欲,淺淺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但又覺得浪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瞄準關希,希望他能不浪費。
“別看我,我吃不完,建議你再吃幾口。”關希油鹽不進。
張望的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關希忍住心頭突然的揪痛,連忙哄到:“小祖宗我吃完,我吃完行不行!”
張望擦掉眼淚把頭埋進胳膊裏,隔着衣料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悶,“我在這兒等你吃完。”
關希明白,張望需要一個情緒的出口,于是放任他在那裏默默的哭泣,自己默默承受吃飽的痛苦。還好自從第一次剩飯之後,就跟阿姨說不必做很多飯,兩人夠吃就行。是以阿姨做的飯份量都不大,還直誇關希說“現在知道珍惜食物的年輕人不多了。”
關希吃剩最後一點,拉拉張望的袖子佯裝可憐道:“我真吃不了了,上次我吃撐之後晚上不僅書沒看進去,覺也沒睡好。”
裝可憐對張望來說超級有用,關希就看着張望擦幹眼淚後,默不作聲的把最後的飯菜吃光,心裏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孩子晚上還得再練會兒舞,不吃飯哪行。
吃完飯後兩人各做各的事情去了,只是關希晚上看書的時候總會想起張望落寞的神情。關希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九點了,站起身來準備去叫張望抓緊時間睡覺。
剛打開門就發現張望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張望出聲問道。
關希只覺得心疼得緊,連忙道:“去洗漱吧,一會兒直接進來。”
晚上關希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覺得怎麽着都不得勁想靜靜翻個身調整一下姿勢的時候,張望側過身面向着他。關希更是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張望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睡的。”
“我、席徹,還有文亦琛,我們三個人關系最好,哪怕沒有被工作人員分到一個房間,半夜也總會偷偷到席徹哥的房間,三個人擠在一張小小的床上,只不過後來大家大大都漸漸長大了,宿舍的床實在是擠不下我們三個人才漸漸各睡各的。”
“席徹哥是最早進公司的那一批,他看着同期的人組合出道享受着鮮花和掌聲,而自己灰溜溜的停留在原地,其他的人很多早就放棄,只有席徹哥一直堅持留在公司,後來和我們一起訓練,只是努力好像沒有回報,堅持到現在還是要選擇放棄。”
“其實我和席徹哥有差不多的遭遇,剛進公司的時候其他的小孩漂亮開朗,他們享受光芒灑在身上的感覺的時候,我站在陰影裏羨慕的看着,是徹哥逆着光向我走來帶我融入進去的,從那時起我的想法就變成了和徹哥一起站在舞臺上。”
“現在徹哥說他決定不再續約退出這個行業的時候,我剛燃起來的熱情就又熄滅一半,好像做什麽都失去了意義,你說我是不是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關希歪着頭看張望的表情,那是一種帶着平靜的茫然。關希整個人翻過身來,和張望四目相對,“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覺得自己情緒不太對,好像做什麽都失去了意義,想去看醫生,那我就會陪着你一起去。你如果想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消化,那我就待在旁邊安安靜靜的陪着你,你想傾訴,我就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你想繼續站在舞臺,那很好啊,我會永遠做你的粉絲,你的每一次演出、每一次活動我都會去看,你的每一張專輯每一張小卡我都會收藏。你如果覺得那太累不想繼續也沒關系,因為我喜歡的是張望的全部,不是只喜歡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張望。”
“這算表白吧?關越只跟我透露了你的學校報的是清大。所以我本來的計劃是拿到研究生的offer之後,我們在清大相遇的時候正式表白的。但是你今天情緒真的太失落了,我忍不住想要告訴你在我的未來裏,無論如何你都在。”
“世界那麽大,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是以有各人的命運。尊重他人命運一直是我的行事準則,但我想和你的命運相互糾纏,起碼我的命運是你。”
“想跟你說不要想太多,但是我也知道這些話其實沒有用,怎麽可能不想呢?但是你想傾訴的時候,我一直都在。”
關希覺得胸前又是一片濕熱,想來是小哭包又忍不住哭了。之前考古的時候,別的小孩動不動就哭,說着訓練太辛苦,心裏太煩躁,只有張望落淚的次數屈指可數,最多只是皺緊眉頭拱起鼻子把眼淚逼回去。
這種被全新全意信任的感覺讓關希有一種奇妙的滿足感,他把關希摟得更近,一種要為他撐起舒适溫暖的溫室的想法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