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光都不是虛度的

第3章 章

第 3 章

淩晨五點半，張爸張媽已經起床準備給張望做早餐，夫妻倆知道孩子有多辛苦，可是話又不會多說，怕勸慰的話反而讓孩子自責，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孩子吃得好些。

張望五點四十起床，剛出房間門，就看到媽媽忙碌的身影，張望有些怔忪，媽媽把飯菜端到桌上，推了推看手機的爸爸，說：“時間不早了，得跟上六點半上早自習，我給望望夾個餅讓他路上吃，你喝個粥，等送完回來再吃。”

迷迷糊糊的爸爸和張望被媽媽安排的明明白白。張望腦子清醒的時候，車已經停在學校門口了，天剛微亮，校門口空無一人，只有橫屏上顯示着警示本屆高三學子的倒計時。

張望雙手緊握，他心裏突然有些慌，離開校園已經半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态面對即将到來的人和事，但還來不及調整好心态，張爸看着張望說：“該走的路，咱一步都不少走，我和你媽都不後悔，好好讀書。”

張望一瞬間想哭，抑制着酸了的鼻子，跟爸爸說：“謝謝爸，趕緊回家吃飯吧。”

下車走進校園，張望看着熟悉的景象，他曾最惶恐不安的不是自己站不上舞臺，而是那個孤注一擲又落敗而歸的自己會不會讓家裏人擔心。

路過的同學們大都疲憊無神，可是坐進教室裏，又要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大聲背誦去記憶那些書本上晦澀難懂的知識。

走進教室的時候，多多少少已經到了幾個同學，同學們看見他似乎有些吃驚，他腼腆的打了招呼，走向自己的位置。

人陸陸續續的來，上課鈴聲響起，所有人都進入狀态開始背書，關希走進來時，張望已經拿起必備古詩文開始背誦。

“狀态很好嘛。”關希有些欣慰。

關希現在對張望的感受有些奇怪，抛開是自己的學生外，因為看了張望的cut和考古視頻後，自己仿佛看了張望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怎麽說，有點像養了個野生兒子的感覺。

關希轉着轉着，轉到張望面前，敲了敲桌子，張望擡頭看他，因為是上學，沒有刻意的妝容修飾和發型，碎發掩在眉前，仰起的面龐白皙，可能是有些困，眼睛濕漉漉的。

關希抑制住心理狂呼可愛的小人，對張望說道：“差不多會背了吧？”邊說邊指着黑板上寫着的背誦任務。

張望點點頭：“快了。”

“那就行，上課提問哈。”關希摸摸了張望的頭發，又道：“劉海有點長了，該剪了啊。”

說完不等張望反應，繼續轉着看其他學生，他今天勢必要逮到一個打瞌睡的，平息自己心中興奮的小火苗。

張望因為那一句“上課提問”突然壓力劇增，他其實已經會背了，但害怕不熟出岔子，可勁兒開始背誦。

早自習下課，張望高一時的朋友們都湊上來問他，有一個還因為張望回來沒跟自己說玩鬧似地給了他一拳。有了互動，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跟張望講“筆記啥的缺啥只管來借。”

大家吵吵鬧鬧的，一邊可憐張望被關希點名提問，一邊嚷嚷着學校出的卷子有多變态，張望就在這樣氛圍裏，徹底回歸成為一名學生。

上課鈴響，第一節課是關希的語文。關希從進門的那一刻，就有人開始瞥張望，察覺到這群小崽子的小動作，關希笑眯眯地走到講臺上放下教材，邊走邊說：“既然吳明遠同學一直看張望，那我今天就提問張望了哈。”

話說完，關希也走到張望的座位邊，無視吳明遠同學因為從天而降的鍋在鬼哭狼嚎，關希對張望說：“《岳陽樓記》，開始吧。”

張望咽一口氣，清亮的嗓音在教室響起：“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在琅琅書聲中，關希放下了心，眼前這個小孩只要肯努力，就算是爛泥，他關希也要把他給扶上牆。

大概是張望去參加比賽前人緣太好，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個開朗又踏實的學生，所以各科老師都不約而同的對張望表現了關愛。被提問的問題沒回答出來也沒關系，只是給予讓他下課到辦公室來的沉甸甸的關愛。

于是不出半天，理科組的老師們都知道參加比賽的那個小明星回來上課了。熟悉張望的老師們都欣慰好好一孩子沒被名啊利啊的迷了眼睛，還是以前那個機靈可愛的孩子。

張望對每個給他分析接下來學習思路的老師們都表示了感謝，大家都沒來煽情那一套，在張望插科打诨的道謝後，會笑着罵一句“這臭小子。”再扭頭跟其他老師說：“沒變真好！”

張望回到教室後，故意皺巴着一張臉，果不其然，招來一陣噓寒問暖，然後突然開朗的張望就挨了愛的小拳拳。

要說高中什麽最多，那必然是考試最多，張望剛回學校不到兩周，就迎來了十月份的月考，考試範圍就是這段時間的本月學的內容，張望看了看各科的課本目錄，發現問題不大，他對這段時間知識的掌握程度還不錯。

于是在關希問他的時候，拍着胸脯保證道：“希哥看着吧，靠譜！”

張望的爸媽怕孩子來回跑累，于是和許多學生家長一樣，給張望在附近租了房，飯在學校食堂吃，随着在學校的時間越久，加上關希本來就年輕，性格又好，和班裏大家都當兄弟處，是以張望跟關希相處越來越放松。

而且張望發現，他希哥這個人有時候奇奇怪怪的，總是看着自己笑得怪兮兮的。

關希得到張望的回答後，心滿意足的離開，打開微博，披着自己的小馬甲發了一條“望崽最近狀态還不錯！”

沒過一會兒評論區就有人蜂擁而至，有人罵關希是不是私生，讓他不要打擾張望的生活。關希的微博id起的确實很有迷惑性，叫“望他爹”，一時确實分不清是不是友軍。

也有人來解釋，說這個人的皮下應該是張望的同班同學，不是沒有下限的私生。他偶爾發布的微博也都安慰了一些擔心張望的粉絲們。

月考考語數英理化生，每科單獨考，語數英滿分都是150，理化生單科均按100算，語文英語高考題型，剩下的都是階段內容測試，張望其實考的還不錯，語文122，英語108，數學97，物理60，化學68，生物71，總分526。學校劃的一本線是518，張望超了八分。

關希看到張望成績的時候，臉都黑了。其實張望考得很好了，作為一個明星偶像來說，張望不僅選擇的是理科，還過了一本線，哪怕從此不再登上舞臺，他這個分再努努力，到高考時也能去一個不錯的大學，再找一份安穩的工作。

可關希一想起那天晚上張望的臉，那張臉寫滿了對舞臺的渴望。“高考成績得讓大哥滿意，我愁啊張望，你愁不愁？”

關希黑着臉把班上幾個成績明顯退步的幾個學生拿着卷子叫到辦公室，一個一個說完後，讓最後一個人去叫張望，那人恰巧是跟張望關系倍兒鐵的吳明遠，吳明遠撓了撓頭說：“張望考得還行吧？”

“讓你叫就叫，哪來的廢話，這叫還行？”關希一下火冒到頭頂，沖着吳明遠說：“你下次再給我省步驟，我就讓你抄十遍！省省省，你省錢呢？”

吳明遠心道不好，趕緊溜，他這次物理和數學大題都省了不少步驟，也沒老師慣着他，直接扣了步驟分，成績滑了一大截，考了六百出頭。不過還是奇怪，他希哥剛開始明明還挺和氣的，為啥突然就爆發小宇宙。

“望兒。”

“哎，好狗~”

“別貧，希哥叫你。”

張望有些懵，這次考得還行呀，為啥叫他，張望拿着卷子不解地走進辦公室，只看見關希坐在辦公桌前，抱着雙臂，從他進門起就直直地盯着他。

“希哥？”張望大感不妙，瑟瑟發抖。

“坐。”關希把他卷子拿到手裏，大概過了一遍，對張望說，“基礎好，所以分還行，但是差遠了，懂嗎？”

張望跟鹌鹑一樣點點頭，聽關希繼續說道：“這個分數關越不會滿意的。”

關希看着小鹌鹑石化的樣子，莫名其妙的心情好了點，說道：“我當初考上清大的時候，關越也只是笑了笑，說還不錯。所以，你這個成績差得還遠，明白嗎？”

張望磕磕巴巴地問：“關越是？”

“我大哥。”心情好了，關希就漫不經心的翻着張望的卷子，找找提升的地方，“提高成績，首先你這個字得練，不僅是語文英語會有所謂的卷面分，理科一樣的......”

張望只能看見關希的嘴在動，絲毫不聽不見說的啥，他腦子“我大哥”、“成績得讓人滿意”，以及關希的“考上清大也只是笑了笑”在腦子裏轉圈似地來回晃。

“清大”、“只是笑笑”。剛開學的時候，班上有些同學還嫌關希多管閑事，明明只是個語文老師，卻要看各科的卷子，更何況他們還是理科。可是後來就被打臉了，年紀大點的數學老師嫌他們不争氣的時候，把關希拿出來說了又說，讓他們閑着沒事讓校史館瞅瞅優秀校友的光榮榜。

還真有人不服氣去瞅了瞅，回來臉腫得擡不起頭，跟同學們說：“你知道數學和物理高考滿分是什麽感覺嗎？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希哥。”

“那他怎麽教語文？”

後來大家熟了之後，有人問了這個問題，關希對此害羞的笑笑：“我覺得自己不是很浪漫，所以這方面再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