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超酷38
她看見這人嘴巴動了動,眉頭狠狠的扭在一起,然後松開她。
裘媛媛後退幾步,這一番折騰她酒也醒了不少,腦子裏的睡意散了大半。這紫衣男子必然非富即貴,今日這事要是被他念出去,金蘭花裘悅詩兩張嘴,唾沫星子就夠把她淹死。
後退幾步後站好,裘媛媛行了個标準的屈膝禮:“多謝公子,小紅忙裏偷閑,求公子不要告訴我家主子。”
這人道:“你家主子?”他輕笑一聲“你家的丫鬟都像你這般好看?”
裘媛媛心想兄弟你眼光真不錯。
她直覺這人不是善茬,欲溜之大吉:“小紅告辭。”
“你等一等。”他抓住裘媛媛的手,裘媛媛不等也得等,只能笑出八顆牙齒:“公子還有何事?”
這人彎眼一笑,半真半假道:“本公子看上你了,跟本公子走如何?保你吃香喝辣。”
媽呀,盛世美顏,晃了裘媛媛的狗眼。
她不答話,這人得寸進尺,手指在她掌心的繭子上摸了摸。
好個披着人皮的浪蕩子,裘媛媛心中罵了句髒話,反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手腕卻他牢牢抓住,他望着她,斂去眼中輕浮,目光深沉:“媛媛。”
裘媛媛心頭突的一跳。
他眼中複雜的情感似乎是裘媛媛的錯覺,這紫衣男子忽然一笑,在她臉上摸了把:“我聽聞金家有兩位小姐,一位溫柔賢淑,一位專愛舞刀弄槍。”他又在她掌心撓了下“裘媛媛。”
他喊出這三個字,無端纏綿悱恻,裘媛媛隐隐覺得熟悉,卻一時想不起這哪兒聽過。
現下被人制住,她也沒時間多想,嗤笑一聲:“公子知道的不少。”
話都挑開了,裘媛媛也不再遮掩,擡腳往他踢過去,兩人在這槐樹下就打了起來。
這人明顯是在戲弄裘媛媛,打着打着還有意無意的在她臉上摸一下手上摸一下,耳邊吹兩下。
裘媛媛簡直想原地爆炸。
裘媛媛自知自己學藝不精,與金蘭花過招十招以內就露敗跡,而這人,裘媛媛覺得自己在他手下簡直是個小螞蟻。
惹不起惹不起。
幾個動作間,裘媛媛的手又被他摸了把,她一個翻身跳到青石板上,自上而下的打量這人一眼,冷聲道:“領教了。”然後拔腿就逃,認慫她還沒輸過誰。
剛跳出院子,裘媛媛迎面就撞見正四處找她的金蘭花,她轉身又要逃,金蘭花兩三步跨過來,一把捏住她的後衣領:“往哪兒去。”
裘媛媛內心裏哀嚎一聲,恨不得遁地消失,轉過身笑嘻嘻的抱住她娘的胳膊:“我這不是要去給外公送禮嘛。”
“送兩回?”
裘媛媛裝傻充愣,一個勁的笑。
金蘭花:“你今天晚上必須跟在我身邊,不然今年都別想出門。”
裘媛媛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為什麽啊——”
是為了給她謀個親事,裘媛媛原本還小,十四歲還能在她跟前養幾年,但是……
金蘭花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你看看你這身泥,頭上還插這麽多花,當你自己是花瓶啊。”
裘媛媛被金蘭花拉着走,她一摸腦袋,還真是一腦袋的花,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鬼哭狼嚎:“不是我插的——”
金蘭花拖着她走,忽然一回頭,死死盯着牆頭。
裘媛媛停住,回頭看那院牆,一只樹桠從外面探進來,樹葉青蔥,她端莊站好:“怎麽了?”
金蘭花盯着那處,盯了會才收回目光,搖搖頭,走的時候卻還是一步三回頭的看哪兒。
“有人在上面。”
裘媛媛也回頭看一眼,紫色的衣角一閃而過,她忙收回目光,欲蓋彌彰:“沒有吧。”
金蘭花又回頭看她一眼,裘媛媛心虛的移開目光。
。
金家子嗣單薄,僅育一女一子,倒不是對金夫人如何死心塌地,純粹是掉錢眼裏,納妾都嫌浪費時間。
那女兒正是以為人母的金蘭花,兒子是小金蘭花十來歲的金如君,兩名字都是書卷氣滿滿的文弱名,但偏偏事與願違。
用金老爺子的話來說:“都是兩狼心狗肺的兔崽子!”金蘭花金大姑娘年少私奔,一家子把期望都放在還在玩泥巴的金如君身上。
興許金家兩姐弟是同一個送子觀音捏的泥人,都和自己那文弱名兒逆着來,金蘭花長大成了江湖濤濤中的北秀,金如君滿了十六歲就偷偷參軍去。
“和你娘一個德行!”金老爺子摟着更名為若潛的裘大業小朋友,也就是金若潛,指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八字胡翹的老高“甩幾個字就跑了!”
躺着中槍的金蘭花默默往角落裏縮縮。
金如君走的時候留的是“不成大丈夫,不歸家”,時隔數年,在死人堆裏某得一官半職金如君幾日不眠不休趕回來給他老子慶祝五十二歲大壽。
“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
金若潛小朋友端正的坐在金老爺子膝蓋上,懷裏抱着個玉石小算盤,虎頭虎腦的娃娃臉板成張國字臉,一本正經的附和:“子不盡道,二十爾後無子女,此為不孝。”
金老爺子下唇一撅,一臉嚴肅的在金若潛的腦瓜子上呼嚕一把:“嗯!潛潛說的對!”
跪在兩人面前的金如君:“……”他冷傲的爹怎麽成了這副德行。
金老夫人:“行了,兒子都跪半晌午了。”
老爺子真生氣的時候給一個眼神都是在浪費時間,這是兒子突然回來他又驚又喜,又拉不下臉來,有點不知作何反應。金老夫人給個臺階,他立馬順坡滾了。
“起來吧。”
金如君谄笑着站起來,他這張臉委實不适合做這樣的表情,笑起來活像地主家是傻兒子。
“讓娘仔細瞧瞧,”老夫人多年沒見兒子了,拉起金如君的手,眼角有淚光“這手……怎麽比娘的手皮還糙。”
金如君矮下身子,半跪在老夫人面前:“西北風大。”
老夫人嘆氣,抹去眼角的淚:“你随安定王回京的?我聽聞安定王尚得幾日才回歸,怎麽回這麽早?”
金如君傻笑兩聲:“這不是趕着給爹祝壽。”
金老夫人聞言重重的刮了眼旁邊一直偷瞄的老爺子。
金老爺子被抓個正着,心虛的幹咳一聲摸了把胡子,兒子走的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幾年不見,回來了……還是個毛頭小子。
這幾年的沙場是白滾了?怎麽都沒長大?
“行了行了,一身泥,去拾落拾落,歇着去,前廳還不用你忙。”
這是變相的服軟了。
裘媛媛被金蘭花按着換身衣服在宴席上當花瓶,席間觥籌交錯家長裏短,看着就累。
尋了個空當,她從席間溜出來,見遠處一抹殘陽正美,裘媛媛立刻想到個好去處,在酒窖順了壺三醉香,一路飛檐走壁翻上自家屋頂。
她拎着酒上了找出屋脊坐下,屁股還沒把瓦片暖熱,不知哪兒來了個人站在她身邊。
只聽這人調笑道:“咦,這那家小丫頭片子如此不成體統。”
裘媛媛擡起頭,沒好氣道:“你誰?”
來人正是拾落幹淨的金如君,金如君望見她的模樣怔了怔,喃喃自語道:“裘媛媛?倒是比畫裏的靈動幾分。”
裘媛媛說:“你認得我?”她細看來人的容貌,與她娘又幾分相似“我聽說我那便宜小舅舅回來了,你就是?”
金如君哭笑不得:“什麽便宜小舅舅,你舅舅我貴着呢。”
裘媛媛撇撇嘴,舉起手中酒壺,金如君一把将她手裏的酒壺搶了過來,湊在鼻子前聞:“小東西還挺識貨。”
裘媛媛伸手要奪,金如君跳開:“小孩子家家喝什麽酒,就當給舅舅的見面禮了,”他眼睛和金蘭花簡直如出一轍,典型的杏眼,滴溜溜一轉就是在打什麽鬼主意“我剛剛來見你娘正在找你,你還不去看看?”
裘媛媛知道自己打不過她,瞪他一眼:“你管我。”忽見阡陌道路中一個紫色的身影擡頭看向這兒,她臉色微微一變,再不多說,轉身就跑了。
她走沒一會,這人果然也來了。
金如君見來人躬身作揖道:“安定王。”
來人道:“換個地方說話。”
幾十年來,北夷的沙盜頻頻騷擾歆錦南國邊境,近幾年次數頻繁不說規模也越來越大,主要是鄰國的瑰匿有蠢蠢欲動之勢。
天高皇帝遠,周広穹荒廢政績從不過問這些事,在歆錦南國以北駐守的将士們卻清楚的很。恐怕北夷沙盜猖狂的後面有瑰匿撐腰。
這天下遲早要被高堂之上的蠢皇帝坐塌。
不過……尚有一絲希望。
金如君站在城牆牆頭,風卷起他的頭發和裙袍,夕陽西下,他眼中閃過一絲肆意的決絕。
“去我房裏?”
他微微颔首:“走。近日當心些,已經有人知道我們回來了。”
他這個當心指含許多。
金如君認真道:“那是自然。”
兩人是過命的交情,在多次生死一線的際遇下,等級也不那麽分明了。兩人齊齊跳下來,繞過人多的地方,并肩同行,金如君想起剛才落荒而逃的裘媛媛,一臉八卦的湊上來:“你倆見過了?”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算是見過了,不過她好像沒認出我。”
金如君偏頭想想:“啧,也是該認不出,想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活脫脫一移動的冰窖。”
“不過也沒事兒,”天熱,金如君把袖子往上捊捊,走路活像個勾欄院裏的二流子“感情淡了可以再培養培養,是吧?楊生。”
楊生推開門,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露出一個捕食者般的笑容,輕聲道:“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裘媛媛:突然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