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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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來暑往,又是一春。
裘媛媛從屏風裏探出腦袋,又迅速收回來。
“這王公子家雖然不必金家富庶,但算得上是個書香門第,王公子又是去年榜眼,正是炙手可熱的的人物,裘姑娘跟了他肯定不會受苦!”
屏風外一個女人的像只聒噪的鴨子,唾沫星子能飛出好遠。
裘媛媛飛快的瞄了眼,這游戲裏的媒婆簡直标準的不能再标準,渾圓的體态,嘴巴上的大痣……
金蘭花慢條斯理道:“金銀不是問題,我金家不缺這個,孫婆你也知道,我家兩個閨女都是這京都數一數二的,我們也不要求太多,只一條,不許納妾。”
媒婆點頭如蒜:“诶诶诶,那是……什麽?”她的眯眯眼立馬全睜開了“這,這個……”
金蘭花喝了口茶,以示遣客:“就這樣,您看行就行,不行咱也別廢話。”
說完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并不存在的褶皺,像只高傲的天鵝直接往裏屋去了。
裘媛媛趕緊溜,貓着腰鑽回屋子,裏面裘悅詩早望穿秋水了:“如何?怎麽樣?娘答應沒有?”
裘媛媛裝模作樣的長嘆一口氣:“女大不中留喲。”晲她一眼。
白駒過隙,五年時間過去,裘媛媛日日習武鍛煉,已經比裘悅詩高了半個頭,站在哪兒也是個像模像樣的大家閨秀了——只有不開口。
裘悅詩臉上飛紅:“小丫頭胡說什麽呢,快和我細細道來。”
裘悅詩,裘媛媛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十七歲芳齡,正是待字閨中,花一樣的年齡。
前些日子去了趟什麽什麽家小姐的賞花會,不知怎麽遇見了這個王公子,據說是一場惡俗至極的英雄救美,兩人一來二去,對上眼了。
日日在牆根底下傳那些個酸詩,諸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天願作比翼鳥”等等等,還辛苦裘媛媛天天跑腿傳話。
傳了幾回詩,這王公子今兒就來提親了。
裘媛媛笑了幾聲:“那個媒婆簡直把你那個王公子誇的天上有地上沒的,可是啊……”
裘悅詩急切道:“可是什麽?”
“可是我娘不為所動,提了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裘媛媛用充滿悲憫的眼睛看向她,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裘悅詩按耐不住搖着她的胳膊:“好妹妹,你快說快說。”
裘媛媛慢悠悠道:“我娘要他一生只能娶你一個。”
裘悅詩望着裘媛媛,說不出話來。
裘媛媛見她有動搖之色,咋咋呼呼的:“不是吧,你覺得不好?”
裘悅詩扭捏道:“倒也不是,只是……只是現在的老爺公子都妻妾成群,我怕……”
“怕什麽呀,”裘悅詩就是被封建思想禁锢的迂腐閨秀“書上不都說一生一世一雙人麽!他要是不肯,不嫁也罷!”
裘悅詩看向她,她的妹妹已經比她高了,本事也比她強,腦子裏也都是新鮮事物。
“你說的對,”她捏着手帕,目光裏的窗戶四四方方,框着一小塊風景,裘悅詩定定說“他要是不答應,我便不嫁。”
第二天,媒婆又來了。
媒婆一進門就扯着嗓子喊:“王公子說他求之不得!”宛若下了蛋的母雞,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
“王公子求之不得一生只守着裘大姑娘!”
正是大早上,一家子圍着八仙桌喝粥,媒婆抖着一身肉進來,裝作才看見裘悅詩,捂着嘴巴眼睛都笑沒了。
裘悅詩手裏的湯匙直接掉進碗裏,鮮肉粥到她衣襟上,突自紅了眼眶,丫鬟怕她燙,手忙腳亂的給她擦。
媒婆“哎喲”一聲:“姑娘你哭什麽呀!”
裘悅詩慌忙低下頭:“燙着了,我進去換身衣裳。”逃似的跑了,裘媛媛将碗一撂,也跟上去。
裘悅詩回了自己院子,也不換衣裳,遣了丫鬟,木頭一樣坐在門口。
裘媛媛蹭過去:“感不感動?開不開心!”
裘悅詩回過神,嗔怪的白她一眼:“你莫打趣我,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哼,我也沒想到他如此通透,只不過男人都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不知道這口對不對心呢。”
裘媛媛心裏自然也為裘悅詩高興,只是還得數落這王公子一番,免得裘悅詩高興的失了分寸。
裘悅詩道:“別胡說,王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路遙知馬力,是不是還有待商讨。”裘媛媛看眼裘悅詩,話鋒又一轉,蹦蹦跳跳坐到她身邊“不過我剛剛看娘那神色,估摸這事算是成了。”
裘悅詩臉微微發燙,不知該接什麽。
裘媛媛數十年如一日的皮,故意挑逗裘悅詩:“哎呀,這下好了,姐你找着如意郎君了,可算是解決了娘的一心頭大患!”
裘悅詩拿食指在她額頭一點:“小碎嘴皮子。”轉而想到什麽,憂心忡忡道“你是不是還惦記着楊生?”
楊生?
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眼睛看向別處澀然道:“姐你別胡說。”
裘悅詩見她這神色,心中的歡快也蒙上一層紗,猶豫良久:“我聽說……我聽說皇上新封了個安定王。”
裘媛媛忽的擡起頭:“你聽誰說的?”
裘悅詩幽幽嘆一口氣:“郡主說的,”
金家曾歆錦南國數一數二的富商,真真的富的流油,數年前,明面上說為了自家兒子的仕途散盡金家産業,實際上只是為糊那蠢皇帝。金家上下三代,馳騁商場近百年,好不容易積累的家業怎麽可能說放就放,暗地裏還是操控着歆錦南國的布業米糧業等各大産業鏈。
有錢好說話,金家在京都中還算得上名門望族,加之他們那浪去苦寒之地戍邊的傻舅舅在朝中有一官半職,裘悅詩又争氣,琴棋書畫人情世故樣樣精通,在京都的名媛圈也算得上個人物,各種茶話賞花賞雪亂七八糟會必定少不了她。
她口中的郡主正是昔日南下毓江游玩的那位郡主,兩人有些交情。
裘悅詩繼續說:“她前些日子就告訴我了,我一直沒想好該不該告訴你,唉,左不過他兩月後就回來了。”
“封的那位王爺據說是在北方數次獻策,履立奇功的一員小将,後來那小将不知呈了什麽信物,将軍老淚縱橫,認定他是皇家遺孤,後來如何我不清楚,但前幾日皇上已經拟旨送去了,快馬加鞭,應該已經到了。”
“這人……”裘悅詩道“想必是楊生。”
從頭到尾,裘媛媛只是認真聽着,低着頭盯着鞋尖一句話也不說,裘悅詩說完好一會,聽見她底底道:“安定王?封的是安定王,不是安康麽?”
裘悅詩想了回,搖頭道:“不是,我反複問了兩回,就是安定王,怎麽了?”
裘媛媛緩緩搖了下頭,沒說話。
又是好久,她擡起頭,眼中空無一物:“也不一定,”她自言自語般“北邊年年打,他指不定已經死了。”
她像失了魂,裘悅詩都不知道她是以何種心理說出這番話,厲聲道:“別胡說!”
裘媛媛笑笑,起身走了。
這事像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曲子停了裘媛媛又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跳脫姑娘,只是偶爾會發呆。
幾場春雨過後,夏日伴着蛇蟲鼠蟻熱烈駕到。
夏日燥熱,樹蔭下的一塊青石板實在是個好去處,裘媛媛暈暈沉沉的趴在石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扇子。
夏日燥熱,她只穿了件薄衫,十四歲的姑娘骨架已經張開,随意的倒在石板上就是一副畫,一截皓腕就那麽大大咧咧的亮出來,肩膀滑出半拉風光。
青蔥的樹葉落下幾片,周遭并無風聲。
許是喝了些果酒的緣故,她接住那片樹葉,緩緩擡起頭。
樹上坐了個人,降紫色的長袍散散的垂下來,他靠在樹幹上,一只胳膊搭在膝蓋上,正低頭看着自己。
酒喝多了,裘媛媛扯扯衣裳,揉着眉角坐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也看不清這人的模樣,但見這人長手長腳理應是個樣貌不錯的峻小夥。
她身子軟趴趴的老想找個地兒靠着,但石板子直溜溜空蕩蕩,裘媛媛只得撐着手坐着,笑道:“可是來赴席的公子哥?不識路吧,這兒是內院。”
今兒是她外公的五十又二大壽,雖說是小宴,卻也來了不少人。
樹上的人卻不說話,還在低頭看她。
“你老看着我,”喝多了說話都是不過大腦的,裘媛媛搖搖晃晃站起來,彎腰撿扇子時差點将自己晃倒,扶着樹幹仰頭看他,嘴角扯了個笑,無端帶了點誘惑的味道“是覺着我好看?嗯?”
她說完自己又笑笑,哼着小曲要離開,腦子卻迷迷瞪瞪的不看路,腳上絆住石頭,她倒是不驚慌,習武數年,伸手就要撐住。
卻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摟住她的腰。
她一腿擡起,一腳支地,腰被人摟着,這樣維持了會,腦子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自己沒摔着。
裘媛媛慢吞吞的站好,腰上還被人摟着,裘媛媛推了把,這人也是個練家子,她推不動。
她只穿了件薄衫,小姑娘十四歲的年齡在這個年代已經可以嫁人了,現在這個模樣要是被人看去,定然要被誤會。
雖是有些醉,但大腦還是有一半是醒着的,裘媛媛語氣頓時冷下來:“松開!”
這回擡頭倒是看清了這人的樣貌,果然是個俊小夥,還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俊俏。
裘媛媛看清他的樣貌怔了怔,不是沒他這張臉迷惑了,倒是:“你怎麽長的這麽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