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超酷33
男人表情一瞬間變的很精彩,頓時松了手,兩腿夾在一起,手想捂又不好意思捂,咬着嘴哀嚎。一旁站着的那人表情也一滞,不忍直視的撇過頭。
人一松手,裘媛媛立刻過去抓住楊生的手,将他拉到身邊,指着夾腿哀嚎的人,痛心疾首狀:“對付這種人啊,不要和他浪費口舌,直接上手往死裏t……打。”
楊生木着臉掙開裘媛媛的手,往旁邊挪了半步:“嗯。”
裘媛媛癟癟嘴,小狗一樣又蹭過去,楊生卻躲開了。
男人緩過勁兒來,指着兩人:“你,你……邪教中人!”
裘媛媛對他的邏輯關系表示疑惑,忽聽身後響起個熟悉又一時想不起是誰的聲音:“邪教?”
回頭一看竟然是鬼面離,天氣冷了,他風鬥篷也好像寬大不少,風吹起來,好大一團站在身後。
只見那人指着裘媛媛的手指顫顫巍巍的移向他:“鬼,鬼,鬼……”竟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另一人也是臉色一白,道一聲:“快跑!”扭身欲起,不知鬼面離怎麽一閃道了他身邊,一掌将着人拍下屋檐。
這人飄逸的白衣在空中劃個弧度,重重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再爬不起來。
那方臉見情勢不好,伸手就想撈住裘媛媛當肉盾,說時遲那時快,楊生一下将裘媛媛提起來,這人一手就撈住楊生。
楊生低頭就地一轉,一只腿擡起像他面門踢去,那人迫不得已松開手,後退拔劍,劍身剛出一寸,鬼面離從天而降一腳踢在他手上,劍有進了劍鞘。
這人又後退數步,張嘴欲罵,忽一只花型暗器飛來。
裘媛媛被楊生提起來又放下去,堪堪站定,就看見這人額間一鐵器入肉半寸,睜圓眼睛直挺挺的滾下屋頂。
鬼面離兩指捏着一東西要往另一人仍去,裘媛媛:“別!”
鬼面離猙獰的面具向她轉過來,裘媛媛心道這面具真醜,弱弱說:“他們沒想殺我們。”
鬼面離收了暗器,掠身離開:“走。”
裘媛媛松口氣,扭身對旁邊的楊生:“他怎麽突然冒出來了,好……”
哪裏還有楊生的身影。
……
裘媛媛一個小老百姓,不知道“江湖恩怨”這四個字,以為這事過去也就揭過去了,不不曉得別人還會找上門來。
鬼面離回來小鎮之後,自然也是與楊生一處,在柳月的院子裏擠着,想來他應該也是經常在此處落腳,柳月對此很高興,當晚撸起袖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鬼面離又換回了平日裏戴的小面具,露出一張薄涼的嘴,不知是不是裘媛媛的錯覺,雖然裹了棉襖但看起來似乎瘦了些。
柳月似乎沒感覺到,像過年跟親戚客套般,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不停往他碗裏加菜。
鬼面離由她添,不道謝也不拒絕,他只動了兩筷子,就字面意思的兩下,就站起來:“慢吃。”
轉身走了。
柳月筷子上還夾着塊顏色喜慶的紅燒肉,停在他碗口,放也不是收也不是,直愣愣的看着他走出去,筷子上的肉也涼了。
她一口塞進嘴裏,腳往鬼面離剛坐過的凳子上一翹,坐不成相,沉默的扒飯。
裘媛媛機敏閉上騷擾楊生的嘴,也默默扒飯。
鬼面離動那兩筷子其實是給柳月一個天大的面子,繼他那句“慢吃”之後,裘媛媛硬是四五天沒看見他。
柳月不看戲本話本不彈小曲,整日守在院子裏看兩娃娃練功,嘴裏說教導兩人,眼睛一直盯着鬼面離的屋門。
裘媛媛去問她自己練的好不好。
柳月說:“啊?”
裘媛媛将木劍放下來,虛虛的提在手裏:“師父,你和鬼面離是怎麽認識的?”
柳月的目光一下變的很複雜,像是少女追憶情郎,又像老婦人談起過世的丈夫:“我救了他,然後……”她眼裏流光一逝,瞪裘媛媛一眼,兇巴巴的“你問這個幹什麽,練劍去!”
套話失敗,裘媛媛噠噠噠跑到一邊揮汗如雨。
到夜裏,深更半夜了,裘媛媛的房門忽然被人砰砰砰的敲響,她詐屍般彈起來,腦子空白了一秒,鞋也不穿光着腳拉開門:“怎麽了?!楊生怎麽了?”
心髒突突直跳。
柳月站在門口,急切道:“幫我找離離!”
柳月道這幾日鬼面離夜夜出去買醉,她每晚跟着,熬了幾夜今天撐不住眯着了,再醒已經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将才已經出去找了一圈。
“他在外樹敵太多,若喝的不省人事被仇家碰見了……”
柳月早上起來不吃飯也得梳妝打扮,從頭到尾風姿綽約的走出房門,這會兒發絲淩亂,臉上的妝也掉了,額頭上還出了幾個痘痘,神色慌張。
她想到什麽,眉頭緊緊一簇把哀傷壓了下去:“你快去換上衣服!”扭身往楊生房前去。
楊生出來也是衣衫不整,手上還拿着他那沒開刃的劍,沉聲問:“怎麽了。”
柳月又交代一遍,說罷急切道:“你們往城西去,我去城東看看!”
又急急丢下:“快些!”輕身飛上屋檐。
裘媛媛正好換上衣服出來,扭身看她消失在茫茫夜色裏:“鬼面離那麽厲害,不會出什麽事吧……”
轉頭看向楊生,見他赤着腳手裏提着沉甸甸的鐵劍,發白的臉色還沒回血,裘媛媛:“你……”
見了她,楊生似乎這才回過魂來:“等我片刻。”把門一關就沒影了。
因着上回吃虧,兩人在屋頂上跑也是小心翼翼的,找到鬼面離的時候天都要亮了,有勤快的小販已經準備開張。
楊生在石橋底下找到鬼面離,他混在一衆乞丐裏,渾身的氣味叫乞丐都受不了,給他讓了好大一個空地。
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鬼面離像灘爛泥一樣靠在牆上,裘媛媛捏着鼻子推他兩下便直接滑在地上躺着。
兩人面面相觑,楊生走過去扶起他,費力将走兩步,鬼面離忽然推開楊生,趴在地上吐起來。
吐完嘆一聲,在地上一滾,滾到另一邊去睡。
楊生垂手看着他,裘媛媛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嫌棄。
“要不,我去找人來幫忙?”
話音剛落,兩個機靈的乞丐立刻過來讨價還價,最後一兩銀子敲定,兩乞丐擡着一攤爛泥的鬼面離會了院子。
他那一身難以言說的味兒叫人難以靠近,裘媛媛叫人把他放在院子裏散散味兒。
天亮了柳月才回來,看見鬼面離還好好躺在地上,如枯敗的花乍然生機勃勃,三步并做兩步沖了過來。
上下将鬼面離翻了遍,沒見傷着那兒才松口氣,裘媛媛這時候才看見鬼面離身上沾了不少血,臉上都是,天黑離的又遠,這兒才看見,想必喝醉了還傷了人。
柳月絲毫不介意鬼面離身上沖鼻子的味兒,又哭又笑的抱着他:“我在路上看見一地的血,你吓死我了。”
她抱的極緊,半個手掌都陷進衣裳裏,這般才能确定這人是活生生的。
柳月駕起鬼面離往房裏去:“媛媛,去幫我熬碗粥。”
裘媛媛将熬好的粥端過來時,柳月已經幫鬼面離換了身衣裳,收拾幹淨放床上躺着了。
柳月把他臉上的面具摘了,如裘媛媛所料,他皮膚白是一直病态的白,醉了眉毛還蹙成結。
柳月坐在床前,癡癡的看着他的臉,指尖停在他臉旁,不敢落下。
裘媛媛走近才見柳月看的是鬼面離左眼下一個梅花印記,鮮紅色的,像是胎記,但仔細一看便知絕不是胎記。
六瓣梅,還刻了梅花的紋理。
“真好看。”原以為他臉上有疤,原是因為這個才戴的面具,也是,怎麽妖嬈的一張臉殺人的時候未免沒有震懾力。
柳月嘲笑一聲:“好看?”惡狠狠說“醜死了。”
博覽群狗血的裘媛媛立刻猜到這六瓣梅有一段往事,八成和柳月的情敵有關。
鬼面離經此一醉,生了場大病,以為逃過仇家追殺就萬事大吉,不想小小的風寒差點要了他的命。
柳月日日守在他身邊,同吃同睡,若不是鬼面離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裘媛媛還怕兩人擦出點什麽來。
大夫來看說他是心肺郁結,沒了求生的欲望,天上的仙丹也不好救。
客客氣氣的送走大夫,柳月一腳踩在床上提起鬼面離的衣領子:“你看看麽還是個人麽!你還要怎麽糟踐自己!啊!你都千夫指了,為了她死了活,活了死,你還想幹什麽!”
鬼面離看她一眼,閉上眼睛。
裘媛媛小心翼翼的把藥放下,輕手輕腳的出去,出門看見楊生正拿着他那沒開刃的鐵劍在院子裏比劃。
木劍才耍幾天,就換鐵劍,不會走就想跑。裘媛媛看他吃飯都捏不穩筷子了,掌心裏血肉模糊。
她幽幽嘆一口氣。
萬般皆苦,紅塵放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