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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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楊生想也不想就拒絕她,拿冷冷清清的聲音道:“知道索達角麽,在南國最北邊,哪裏很混亂,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殺害,在索達角定居了數百年的人都舉家搬遷,現在那裏少人居住,人人都往外逃,你去做什麽?”
裘媛媛反問:“那你去做什麽?”
楊生抿住嘴。
裘媛媛就怕他生出這種絕世獨立的孤勇,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
她深吸一口氣,倔強道:“我男扮女裝陪你,日後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能做到的事兒我照樣也行,我一直陪着你不好麽?”
楊生眼裏似乎有光閃過,一閃即逝:“你……”又自嘲般笑了“沒有誰能一直陪着誰。”
裘媛媛将脖子一梗,俨然不達目的死不休的耍賴皮:“那我不管,還沒開始你怎麽就知道不行。”
一句“你當真要一直陪着我?”險些破口而出,他生生壓下去了,他捏拳冷靜片刻。
“別胡鬧。”尾音有難以察覺的顫抖。
裘媛媛:“我沒胡鬧。”暗自翻了個白眼,不胡鬧萬一你長歪了怎麽辦。
不知道楊生是沒緩過神還是沒想好對策,木棍子一樣杵在原地,靈魂出竅一樣怔怔看着她。
她三兩下已經将衣服穿好,推開窗:“要跳下去麽?”
……
呼呼大風刮過,兩人趕到約定地點烏漆麻黑的天忽然飄起秋雨來,裘媛媛抱着胳膊在原地跺腳:“人怎的還沒來?”
楊生回眼看她,輕輕蹙起眉,方才心緒不寧沒察覺她只穿了薄薄的兩件薄衫。
腦子裏還沒想好妥不妥當,楊生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往懷裏一帶,裘媛媛撞了他個滿懷。
她仰着脖子,眼睫撲閃撲閃。
楊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啥,老臉一熱,用衣服将裘媛媛連人帶腦袋捂起來,一本正經道:“當心莫着涼了。”
此時遙遙地見遠處一個黑影往這兒來,他又趕緊道:“你不許喊他哥哥。”
裘媛媛在他懷裏悶悶道:“啊?”
兩人肌膚只隔了見薄衣,她說話的熱氣正噴他肚皮上,心裏像攀了絲繞了線,有種牽扯不清的感覺。
他幾乎是硬着頭皮下命令:“不許喊鬼面離哥哥。”
裘媛媛藏在他懷裏,少年人的骨骼正迅速拔高,皮肉都是貼着骨頭拉的。她身量不夠,不偏不倚貼在他軟乎的肚皮上,滿腦袋都是他的體溫,他的氣息。
“好,不喊不喊,只喊你一個。”
鬼面離做閃現狀瞬移過來,一來就見兩孩子相依為命般縮在一處,面具下神色一愣,繼而沒看見樣在他們面前走過去。
原以為鬼面離見了裘媛媛會趕她,兩人都默默打好腹稿來應付他,不料鬼面離看都沒看她一眼,道了聲:“走吧。”
裘媛媛撿了便宜似的拉着楊生跟上去。
往城裏去。
裘媛媛湊道楊生身邊,悄聲道:“怎麽又回去?”
楊生亦搖搖頭,雖然相處不多,但肯定不是去躲雨修整的。
片刻後,裘媛媛坐在面餅店的小木桌旁邊坐着,看向滿頭冷汗戰戰兢兢揉面團的男人。
原來是來打劫的,劫幹糧。
想必是打劫慣了,沒看清鬼面離怎麽動作的他就撬開了鎖,令楊生把老板帶過來。男人被楊生帶了過來,他拔刀說:“三十個面餅。”
裘媛媛看那閃亮亮的刀刃,替面店老板打了個寒戰。
。
她們連夜出城往北去,一路步行,連走了三四天,中途鬼面離專撿人跡罕至的山溝溝走,夜裏天為蓋地為鋪睡一夜。
裘媛媛仿佛是回到在大山裏支教的日子,簡直比那還艱苦,連着四天風餐露宿,差點沒把這個裘媛媛的小姐身子給蛻層皮下來。
走到第四天的時候鬼面離終于停在一戶人家門前,“咚咚咚”敲門。
裘媛媛腿一軟坐在地上,終于停下來了,她腿快要軟成面條了,泥水浸濕鞋襪,半截裙裾已經看不出底色,沾滿了泥。
不過片刻便有人來開門,開門的是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他看見鬼面離驚了下,很快讓開身子:“請進。”
楊生扶起裘媛媛緊跟其後。
鬼面離一面往裏走:“五天時間,教會他們騎馬,能跑就行。”
說罷就輕車熟路的走進一處房屋中,木門吱呀一聲合上。其餘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那人打量了兩孩子的身高道:“我去準備馬鞍,你們先去休息。”
楊生和裘媛媛順着他指的方向尋了間空屋子住,這兒想必是個站點,和客棧差不多。
楊生本想将裘媛媛安頓好自己再去尋間屋子,後來左思右想又恐發生什麽意外,站在門口糾結許久,還是走進屋子轉身關上門。
自從換了個殼子以後裘媛媛就一活脫脫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最累的活動又就動動嘴皮子,突的走這麽久真是受不了,看見床差點喜極而泣,一頭紮進被窩就開始睡。
楊生轉身的時候裘媛媛已經面朝下,大字型撲在床上快睡着了。
他拖着步子走到裘媛媛身邊:“我去打水,你洗洗再睡。”
裘媛媛臉埋在被子上:“嗯。”
楊生也很疲倦,可這樣髒兮兮的躺着也睡很不舒服,他揉着鼻梁骨走出去,一打開門就看見男人提着兩大木桶的熱水正準備敲門。
“……多謝。”
男人點點頭,将熱水提進來,他看見趴在床上的裘媛媛:“你妹妹?”這木桶足成人大腿高,男人繞過六疊屏風,一手一桶,盡數倒進盆裏。
楊生跟在他身後,沒說話,男人也不再問,倒好水轉身就出去。
他去喊裘媛媛,喊了三四遍她渾然不覺,喊急了哼唧一聲,翻過身把被子蓋在頭上。
楊生無奈:“裘媛媛,水要涼了。”
她頭蒙着被子一動不動。
楊生生性冷淡,從來不會主動讨好別人,自然不知道別人拒絕自己的好意又該如何。
好像是有的,楊生認真想,餘文墨拒不合作好像大多是用暴力解決。
對她好像沒脾氣,耐心足有江海寬闊。楊生無可奈何,只好一直重複:“快起來,水涼了再洗會着涼。”
一陣寂靜,他又想她是不是在害羞?
“……你洗的時候我會出去。”
裘媛媛再次翻個身,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嗯……”
楊生看有效果:“如果你……我去隔壁房住,有事喊一聲我就……”話沒說完,裘媛媛像詐屍一樣坐起來,拉着臉看他。
下面的話不自覺吞了回去。
裘媛媛煩躁的揉着頭發從床上站起來,當楊生以為她要下床的時候,她突然調過頭,一下子撲倒他。
楊生疲憊不堪,兩人結結實實的一起倒在床上,他在下。
裘媛媛滿臉起床氣頭發被揉的亂七八糟,騎在他身上,認真說:“楊生,你真啰嗦。”
疲憊使人反應遲鈍,裘媛媛已經走進屏風,他臉後知後覺的燒到後脖子。
屏風後很快傳來潦水聲,楊生從床上坐起來,他想出去來着,可是從床上往外走會不可避免的窺見屏風後面。
他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屏風那邊瞟。
楊生狠狠的掐着虎口,疼痛刺激他清醒了些,他又揉揉鼻梁骨。太累了,他想休息,又忍不住看向屏風,楊生從床上下來,坐在木桌前。
他強打着精神,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頭突然一點,楊生驀然清醒過來,他擡起頭,迷迷糊糊的想裘媛媛怎麽還沒出來?
“媛媛?”
沒人應,他眼皮又漸漸阖上,突然醒過來,地上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她在裏面待了多久!
長時間的四處奔逃,楊生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有人發現他了,裘媛媛有危險。
他如風般沖過去:“裘媛媛!”
一大片如雪般纖細的後脊猝然闖入眼簾,幾縷濕發垂下來,更襯肌膚細膩。脖子上只挂了條細細的紅繩,後背的蝴蝶骨突起漂亮的弧度,兩條胳膊從前面繞過來正在後腰系着什麽。
裘媛媛扭過頭,好整以暇:“嗯?”
時間有幾秒的凝滞,裘媛媛正想怎麽委婉的表達自己衣服還沒穿好時,楊生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跑了一段路,又狼狽的爬回來把門關上。
裘媛媛:“……噗……”
或許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小時候受到的教育也是裘富貴按照皇子的規格來,楊生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儀态。風餐露宿走了三天,他身上雖濺了泥污也是清冷寡言的高貴模樣,沒想到一個後脊梁就叫他受這麽大的驚。
想來還是個純.情的小男孩。
裘媛媛穿好衣物,打着哈欠往床邊走,發現楊生還沒回來,又折回去将門打開:“楊生,楊生?”
喚了兩聲也沒人應,自從忌亡客的人誤将董岑當做楊生殺死後她們的日子确實安生徐多,雖然大街上還是貼滿通告,但卻再沒人追殺她們。
大街上換身行頭再出門基本不會認出來她們的變化,況且這裏貌似的鬼面離的底盤,楊生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裘媛媛喚了兩聲就搖搖晃晃的倒回床上。
再睜開眼睛天已經快黑了,楊生把她喊起來。
他将一套衣服遞給裘媛媛:“去學禦馬。”
楊生換了身衣物,褪去繁複長袍的楊生使裘媛媛忘問“天快黑了還學什麽”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
他一身白色短打,手腕腳腕都以黑色布條束緊,黑色布條還充做作束腹帶,頭上也是一條黑色布條,整個人看起來利落幹脆許多有種別樣的俊俏。
裘媛媛接過衣物,由衷誇贊道:“楊生你這身好像江湖兒女,潇灑極了!”
看楊生神色不變,裘媛媛很有股馬屁沒拍着的挫敗感。
他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住:“我在門外等你。”
“好!”裘媛媛風似的鑽進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