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超酷29——
裘媛媛愣了一瞬,很快說:“放屁!”說完又覺得太過粗魯,癟着嘴委屈道“你明明是一聲不吭的就先逃了。”
楊生百口莫辯,反而想到自己那日連上去扶她一把都不能,确實是先逃了,凄然的望着她。
裘媛媛心說明明是他理虧,這人怎麽看起來比自己還委屈,偏偏她最看不過他可憐的樣子。
楊生又道:“我沒有想先逃,只是……中間發生了些意外,我此次來是向你道別,我要去邊關。”
語氣倒是很冷靜的敘述,不像眼神那也楚楚可憐。
“去邊關?去哪裏做什麽?”
“……”楊生張了張嘴,最後蹙着眉搖搖頭。
這人就是這樣,逼急了向你露個竊,若真發生什麽事打碎牙吞肚子裏也不願和說。
他臉色略白,眉頭微微蹙起,裘媛媛又問一遍:“你真沒想去京都?”
楊生無搖頭。
裘媛媛先還怕他跑去京都瞎折騰,現在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裘媛媛覺得自己是腦子被驢子踢了當他一個小孩子能翻出什麽浪,封安康王也該是再長大點才行。
“算了,”裘媛媛拽起他的袖子“先回客棧。”
她拽着他走,眼角瞥見楊生晃了晃,嘴裏要問他怎麽了,他整個人就毫無征兆的倒了下來。
裘媛媛直接被他壓趴了:“喂!喂!楊生!”
金蘭花拖家帶口的趕來,将他帶回客棧,大夫來後摸着山羊胡把了會脈,道楊生只是多日未進食,休息會吃點東西就好。
多日未進食?就算他身無分文,頭上的玉簪當了也夠他一路到京都,怎麽會餓暈。
楊生悠悠醒來時,就見裘媛媛端着碗粥虎視眈眈的看着他,他不覺往裏挪,心裏猜等會鐵定是劈頭蓋臉一頓罵,心裏這樣想竟然還有些期待:“你……”
媛媛将粥往他面前一送,命令道:“喝粥。”寡淡無味的白粥,而且已經涼透了。
然後果然放鞭炮一樣:“你都要餓暈了怎麽也不早說,你是餓了多少天,這麽大個人了都不知道填飽肚子麽?”
楊生認真喝粥。
裘媛媛奪過他的粥,鼻尖貼着鼻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楊生往後縮,下意識乖巧的搖搖頭。
裘媛媛卻越貼越近:“你肯定有事瞞着我。”滿意的見他發窘,無可奈何的看着自己,這才坐了回去:“這個涼了還喝,是不是傻,我去給你換熱的。”
裘媛媛離開時還留下句:“不準亂跑,我很快就回來。”然後急急忙忙跑去廚房。
她果然很快回來,粥是溫的,她遞給楊生:“我加了點滾燙的,現在正好,所以,”她把兩邊的發絲攏到耳後“你為什麽會餓暈?”
楊生剛張嘴。
裘媛媛又添一句:“不許騙我。”
“裘媛媛,”楊生正色說“我……”
“喝粥。”
“……”
他坐在床上不方便下來,裘媛媛接過空碗放好,踢開剛剛坐的小凳子,搬來個太師椅放在床邊,因為太師椅和床榻一樣高。
她盤腿坐好,三堂會審狀:“好了,你說吧。”
“……”楊生望她一眼“我要離開一段時日。”
裘媛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去哪兒?多久?”
他似乎做了會思想掙紮才說:“戍邊,大概四年。”
裘媛媛嘀咕一聲“好久”,奇怪道:“你怎麽想去戍邊了?”
她以前怎麽沒看他有保衛國家犧牲自我的精神。
楊生不願再細說,只說:“我時日不多,後日,”他蹙眉想想“明日就走,此次來,只是與你告別。”
“不行!”門被人大力推開,兩人看去,金蘭花雄赳赳氣昂昂的沖進來,嚴厲道“邊關九死一生,你不能去!”
楊生一改平日倔強寡言模樣,堅定道:“我必須去。”
碗裏還有小半碗粥,他捧着碗的指節泛白:“他為皇子,我亦身為皇子,為何他是九五至尊,而我卻要茍且偷生。”
金蘭花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似乎想打壓他癡心妄想,轉而想到這人她笑話不得,冷聲說:“君子複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于一時。”
畢竟年少氣盛,楊生目光灼灼:“我不急與一時,我要一身榮耀的回去,騎着高頭大馬,堂堂正正的走近京都。”說到此時他忍不住看了眼裘媛媛。
金蘭花還想勸他,楊生卻問:“我聽聞我國中有一名叫‘忌亡客’的組織?”
裘媛媛也轉眼看着金蘭花,裘悅茗正是被這裏面的人帶走了。
金蘭花一生随性不羁,心愛的男人說丢就丢,而今因為楊生受絆,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心中多有不快。冷硬道:“你問忌亡客幹什麽?”
轉眼見裘媛媛也擡頭看着自己,金蘭花只好暫時放下勸楊生的長篇大論,心想待會再說也不晚。
“忌亡客歸屬朝廷,忌亡客分兩支,一支忌門,一支亡門。忌是從小訓練,皇帝的武器和傀儡,亡則多是江湖人,朝廷少用,多是達官貴人指派,亡門只看錢辦事。”
“頭一次追殺我們的三煞是亡,後來的一隊人,也就是帶走悅茗的人,是忌。”
裘媛媛心思如電:“那他帶走悅茗是想訓練她?!”
金蘭花點點頭,眼中有痛色:“悅茗怕是……九死一生,你問這些做什麽?”
後面一句是問楊生的,楊生道:“我與鬼面離一道去戍邊。”
金蘭花拍案而起:“什麽?!他現在在何處!”
鬼面離與裘富貴的死與他脫不了幹系。
裘媛媛卻問:“是不是臉上戴面具,一身黑衣的那個?”
楊生點頭:“嗯,你喊過哥哥。”
裘媛媛疑惑:“我喊過他哥哥麽?”不等楊生說話,她又對金蘭花道“我上回和楊生去撿藥撞見他了,他沒對我們下手。”
裘媛媛将她與楊生扮作乞丐夜裏去藥店撿藥的事與金蘭花詳細說了:“我當事就覺奇怪,現在見他要帶走楊生,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
畢竟楊生身份特殊。
楊生和金蘭花齊齊看向裘媛媛。
金蘭花道:“你知道?”
裘媛媛很不能把自己舌頭吞下去,迅速将鍋甩給九泉之下的裘富貴:“我偷聽我爹說的。”
這算是蒙混過去了,金蘭花轉而問楊生:“他為什麽要帶着你?你與他是不是有什麽計劃。”
楊生抿嘴,看了眼裘媛媛,裘媛媛心想看我做什麽,便見他說:“沒什麽。”
“呵——”金蘭花沒忍住笑出來,然後臉色一冷“沒什麽?沒什麽他帶你一小小稚兒做什麽?!”
稚兒兩字正戳着楊生心頭痛,他恨自己不能拔高數丈,生出一身威武疙瘩肉,手持盤天斧将想為難他為難裘媛媛的人都劈去混沌。
金蘭花話一出口便知自己說急了,卻也拉不下臉道歉,
好久,楊生铿锵道:“我雖是稚兒卻也通曉些許事故,裘夫人大可放寬心,就算有什麽,也不能生出什麽大浪來。”
話以至此,畢竟人不是自己身上下來的一塊肉,金蘭花也不好過多指手畫腳,只暗自下定打定主意看好楊生。
盤問暫告一段落。
金蘭花離開時忽然想起那個“美麗的”誤會,苦口婆心的在門口又說一通深宮可怕論,裘媛媛敷衍回了幾句,推她回了自己房間,回到房間的金蘭花喃喃自語:“好像忘了什麽事……”
由于大夫那句“多休息”裘媛媛換回小凳子坐在他床前盯着他睡覺,嚴肅臉:“我才兩天不在你身邊你整個人都變醜了你知道麽,臉黃的我都看不出紅沒紅。”
楊生忍無可忍的看着她。
他被強制性睡覺,然後過兩個時辰被喊起來再灌一碗白粥。
裘媛媛道:“明天才能吃油,你餓太久了你。”
楊生默默接過碗:“天黑了。”
裘媛媛點點頭。
楊生沉默片刻:“你不回房?”
裘媛媛答:“這就是我和悅詩的房間啊,因為沒有房間了才将你送到這兒來的。”
楊生手一頓,一碗粥喝完才問:“那你今晚?”
裘媛媛順手接過空碗:“和你一起住啊。”
楊生眉頭輕輕蹙起,心想如此不大妥當,又見裘媛媛無所顧忌的模樣,暗嘆自己想多了,不過是個小孩子。
裘媛媛送走空碗,抱了床薄被子放在床上,開始脫衣服。
楊生一下坐起來:“你做什麽?”
裘媛媛扭頭道:“睡覺啊。”
“你……”
誠然他才十四歲,但心理生理各方面也都通透了,尋常的人家這大的孩子已經是物色媳婦了。
楊生噎了好久:“我去那邊的小塌。”
裘媛媛剝去身上的外衫,一身白色裏衣爬上床:“想什麽呢,這樣的小客棧哪兒來的客棧。”
她大大方方的躺下,楊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僵直的看着她。
裘媛媛在被子裏翻了個身,烏溜溜的眼睛閃着光:“楊生,你害羞啊?”
他臉上空白一瞬,安分躺了回去。
一張不大的小床裏,楊生背着裘媛媛。他不是沒和裘媛媛躺過一張睡塌,也不是沒有見別人寬衣解帶,可剛剛,為何驚慌?
抱着這似是而非,一閃而過的心境,楊生睜着眼睛躺到下半夜。
月明星稀。
與鬼面離說好的是一日時間,他若不去找他,鬼面離便會找上他。
“到時候若刀劍無眼,傷了什麽人便怪不得我了。”
黑暗中,楊生睜開眼睛,悄悄坐起來,門窗關閉屋裏太黑,他瞪大眼睛也看不清裘媛媛的面孔。楊生屏氣從她身上越過,盡可能輕的穿上衣物,他剛套上一件外衫,突聽打火石的摩擦聲。
呲一聲,屋裏立刻亮堂許多。
他回頭,裘媛媛站在桌子旁邊,她就比木桌高一點,穿着白色裏衣:“你要去哪兒?我和你一起走。”
楊生剛張嘴,裘媛媛又說:“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