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超酷8
等他們來到,金蘭花已經在府衙門口等着了,她正與身邊兩獄卒侃侃而談,興高采烈的模樣。
裘悅詩眼淚汪汪的撲道她懷裏,金蘭花這才發現她們到了。
“哎,哭什麽。”金蘭花被她撲的踉跄。
一獄卒拱手道:“既然金夫人的家人到了,我們便告辭了。”
金蘭花一面給裘悅詩順毛一面對獄卒拱手說:“告辭告辭,多謝二位!”
獄卒哈哈大學,也拱手說:“告辭!”
看起來像是舊相識。
金蘭花笑笑,轉而看見裘富貴,變臉一樣收起了笑。
進裘宅前跨過火盆,火盆裏燒有柳木炭,盆內放有三錢紅豆、三錢朱砂,據說紅豆和木炭發出香氣可驅除黴氣、寓意紅紅火火,朱砂可驅邪。
回宅後金蘭花又泡了個澡,換了身衣裳,入獄穿的那件被拿去燒了,連首飾都被拿去溶了重新打。
裘悅詩身子弱,這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她病沒好又去吹風,回來後喝了副藥便回房睡了。
裘媛媛一人來服侍金蘭花泡澡,她将溫水從她後背淋下。
金蘭花輕嘆一聲:“女兒長大咯,都能侍候我洗澡了。”
裘媛媛沒說話,她又自顧自說:“剛接你回來時還擔心你恨我們,唉……不過現在好了,你比你姐姐還叫我放心,都能和縣官辨一辨了!”
又感嘆說:“都是托龍王爺的福啊,改日我再去拜拜。”忽然轉頭看着裘媛媛“對了,你覺得金媛媛這個名字怎麽樣?”
裘媛媛:“啊?”
金蘭花道:“我一直想有個孩子能跟我姓,金悅詩?好像不太順口。”
金媛媛也不順口啊!
屋裏水汽騰騰,裘媛媛只穿件單衣也不冷,她拿起旁邊的毛巾給金蘭花搓背:“要不再生一個?”
金蘭花眼神一黯,似是自嘲一笑:“罷了。”
裘媛媛愣住。裘富貴送她回來後,兩人就說了幾句話,他便急匆匆的走了,天都黑了,連派個小厮傳個話也沒有。
金蘭花的悲傷轉瞬即逝,立刻故作輕松笑着說:“那個老東西,他不來也好,省着礙咱母女兩說貼心話。”
父輩的往事她也不好摻和,裘媛媛只能讨巧賣乖的逗金蘭花開心。
裘媛媛忽想起裘富貴與黃仵作的對話,貌似只有張紫辛的嫌疑最大,要不要告訴金蘭花……罷了,只是自己捉風捕影的猜測而已。
裘媛媛沒有真憑實據,而且張紫辛看起來也不想大惡卑鄙之人。裘媛媛雖然有這個猜測,自己也不敢去相信,後來日子一帆風順,她便将這事兒給忘了。
直到這一天的巧合。
裘家新請了個廚子,尤擅做各色糕點,據說是毓江一絕,裘媛媛叫丫鬟去拿一碟來嘗嘗鮮。等了半晌卻不見丫鬟拿回來,索性無事,她便自己去廚房瞧瞧。
未走到廚房,遠遠就見自家丫鬟與一個婆子拉拉扯扯,争吵什麽。
“你們在幹什麽?”
兩人一驚,那婆子見是裘媛媛,慌慌張張的就逃了,丫鬟找着靠山,叉着腰在後面喊:
“有本事你別跑啊,你當着二小姐面前說啊你!”
婆子頭也不回的溜之大吉。
裘媛媛順手打開食盒,撿了兩塊糕點拿在手裏吃,味道還真不錯,甜而不膩,軟糯精致。
“你們剛剛在吵什麽?”她囫囵吞下一塊糕點。
“二小姐,剛剛那個婆子口無遮攔,說那毒是夫人下的,太過分了!”
裘媛媛一口将糕點咬了一半,象征性的:“嗯?”
因為胖嬸的死,裘富貴遣散了許多家奴,皆是與案情有關的人,這些人生計沒了着落,就在地下亂嚼舌根子。
丫鬟憤憤道:“這老太婆說事發當天張姨娘的丫鬟悄悄來過廚房,還說是夫人收買了張姨娘的丫鬟,悄悄在湯裏下毒!也不想想,我家夫人怎麽可能……”
裘媛媛猛然擡起頭:“你說張姨娘的丫鬟曾來過廚房?”
丫鬟茫然說:“昂,剛剛那老太婆是這麽說的,胖嬸熬湯的時候她也在廚房。”
難不成這毒真是張紫辛設的苦肉計?那這張紫辛真是深不可測,不對,她雖然與金蘭花來往很少,但也不像為了一己私利做出下毒這樣的事,何況她要下手早該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裘媛媛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回去與金蘭花商量,她将剩下的糕丢進嘴裏,擡步要走。
“媛妹妹!”迎面匆匆走來一青衣男子,裘媛媛費腦想了許久,人走到面前才想起這是哪個。
“董岑表哥。”她矜持一笑。
董岑三兩步跨到她面前,聞聲面露憂色,落寞道:“你以往都是叫我岑哥哥的。”
裘媛媛幹笑兩聲。
呵呵,沒有盛世美顏還想當我小哥哥。
她不接話,董岑只好沒話找話:“我聽小姨說你記不起以前的事了,要不要我和你講講?我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
八成就是什麽粉嫩嫩的童年回憶,裘媛媛擺擺手:“不用不用,我以後指不定就想起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媛媛!”
得了,又來一個。
她就是出來覓個食,怎麽還脫不了身了。
裘富貴手拎一只光溜溜的母雞,母雞被開膛破肚,頭朝下倒拎着,雞冠還在滴滴答答的掉水。他袖子挽到胳膊肘,衣擺被撩起來夾在腰帶中,活像山野莽夫,十分接地氣。
“怎麽來廚房了?這煙火重,想吃什麽叫丫鬟們來就行。”
裘媛媛道:“就準備走,你這是…殺雞?”
裘富貴看起來有種受寵若驚的意味,他将母雞往上提了提,洋溢着滿臉的笑:“你二媽媽說想喝老母雞湯了,我這是來給她熬湯的。”
裘媛媛面色一冷:“你有空給她熬雞湯,卻不願去看我娘一眼!”
不是裘媛媛不通情達理,只是金蘭花回來已有小半個月了,沒見裘富貴看一眼,問一聲,不說有沒有血緣關系,他這麽做也偏心的太過分了。
裘富貴一愣,手足無措:“我,這……”
裘媛媛頭也不回的走了。
董岑朝裘富貴作一揖,匆匆跟上去。
“媛妹妹,媛妹妹!”
裘媛媛甩開他的手:“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董岑摸摸鼻子:“他畢竟是你爹……”
裘媛媛踩上石階,居高臨下的瞪他。
“好好好,我不說了。”他好聲好氣的道“但這也不能怪你爹爹,許多事你不知道,但這兩年我跟在你爹爹身邊學做生意,也多少知道些內情。”
裘媛媛偏頭聽他的內情。
他徐徐道:“在張紫辛嫁進來之前,小姨夫與小姨還十分恩愛。有一回小姨夫出門談生意,再回來便帶回了張紫辛,一月後兩人便拜堂成親。納了一房妾室後,小姨夫剛開始還時常來探望小姨,後來不知為何兩人大吵一架,小姨夫便很少來小姨這兒了。”
見裘媛媛不語,他又說一句:“這也,不能全怪小姨夫。”
裘媛媛聽他語氣裏有試探的意思,她看向他,果然見他有憤恨之意。
“若不是張紫辛勾引有婦之夫,小姨又怎麽會傷心孤苦,守活寡!”
他想必是将自己還當作以前那個不通世事的裘媛媛。
裘媛媛淡淡道:“他若能不變心,任旁人怎麽勾引他都不會變心,何況,二姨娘也不是絕世美人。”
董岑沒料她會如此想,半晌沒說出話。
裘媛媛正要告辭,就聽他癡癡說:“媛妹妹,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
裘媛媛心頭一跳,生怕露餡,趕緊溜之大吉。
但不管董岑說的話是不是在挑撥裘媛媛與張紫辛的關系,他說的那番內情确實在她心裏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原來裘富貴和金蘭花也恩愛過。但另一方面又覺得他說這些別有用心,不敢太相信。
風吹過屋檐上的青銅鈴铛,銅鈴聲有種空靈的韻律,在書香庭院中響起,更顯悠遠靜谧。
裘媛媛一把扯斷手裏的狗尾巴葉,耷拉着腦袋從地上坐起來,她頹廢的轉過身,不其然撞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裘媛媛總能在他面前迅速調節情緒,且驚且喜道:“楊生?你這是在偷看我麽?!”
楊生欲言又止的便秘臉以光速冷下來,轉頭走。
切,這還傲嬌了。
裘媛媛撈起地上的書包,笑嘻嘻的小跑着追在他屁股後面:“楊生你都不問問我為何郁悶?”
楊生心道,她怎麽不喊我哥哥了?腳步越走越快。
裘媛媛正為裘家一團亂麻的“內情”“秘密”惱的心煩意亂,看見楊生本想挑逗挑逗盛世美顏,養養眼,改善改善心情。
可見他對自己愛搭不理的,自己的一雙小短腿偏偏又追不上去,心中莫名十分煩悶。
這心煩意亂和煩悶加在一塊,裘媛媛就氣上心頭:“喂!”
他腳步頓住,裘媛媛又不知該說什麽,原本是想耍脾氣說自己沒義務逗他高興,話到嘴邊意識到這話有毛病。自始至終都是自己貼上去的,義不義務還真不存在。
最後悶聲說:“我明天要出府一趟,你去不去?”
她正在氣頭上,沒頭沒尾的就崩出這句話,其實她自己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調查事情真相。
楊生擡步繼續往前走。
裘媛媛咬咬嘴唇,也不追了,氣咻咻的走在後面。
“死楊生……”
死楊生耳聰目明,聽見臉就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