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最酷6 。
“宣罪犯——裘金氏——”
一陣鐵鏈碰撞聲響起,金蘭花被人推搡着跪在另一旁。
“媛媛怎麽也來了?”
她換了身囚徒白衣,披頭散發只一根木棍子做發釵,臉上未施粉黛,一件白衣挂在身上,倒沒見受苦的樣子。
裘富貴說:“你上訴的折子還是她媛媛找人寫的,女兒能耐了吧。”在是在拉家常。
金蘭花冷冷的瞥過頭:“悅詩呢?”
“大姐吓病了,沒叫她來,”裘媛媛說“娘……”
金蘭花虛虛一笑:“嗯?”
“你牙縫裏卡了肉末。”
“啊……牢裏也沒個竹簽,那稻草棍又不結實,我扣半天扣不掉,啧……啧啧啧。”
原告:“……”
縣官:“……咳!肅靜!”
“被告裘金氏,你說你對下毒一事毫不知情?”
金蘭花立刻停了扣牙的手,跪在地上說:“毫不知情,那鍋排骨湯是民婦叫胖嬸子熬的,我也只是動動嘴皮子,廚房門都沒進,如何下毒?況且當天我又不在家。”
縣官張嘴要說話,忽然一道尖利的聲音插.進來。
“你下毒不也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插嘴的是原告,原告那處跪了三個人,據說是死者的姐姐哥哥,都是一群小老百姓,指着家中一畝三分地過活,真正的粗布麻衣。開口那個想必是胖嬸子的姐妹。
金蘭花冷笑:“哼,那你便是想多了。我若想殺個人,必然毀屍滅跡,怎麽會留下痕跡叫你們拿捏去。”
“你!”女人氣結,無從反駁,恨聲道“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富商!當我們的命不是命麽!縣官大人縣官大人!求縣官大人明察秋毫啊!”
說着膝行,往前爬了幾步。
“肅靜!”驚堂木一拍,縣官說“本官自有分寸。”
裘媛媛跪立起來:“大人,我們有人證物證。”
“帶上來。”
“帶張紫辛,黃仵作——”
張紫辛是深閨裏長大的碧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的是三從四德,說話都是小聲小氣溫吞吞的,胖嬸的死着實叫她受了驚,出事當天晚上就給吓的胎像不穩。
她上來就開始哭:“金蘭姐不可能下毒。”
張紫辛哭哭啼啼的勉強将話說明白了,一張錦帕也濕透了。左右不過是說金蘭花待自己如何如何的好,家庭和睦,從來沒有苛待過自己等等等。
她哭完其他人腦袋也大了,均松一口氣:終于說完了。
鑒她有孕在身,縣官命人搬來小凳子給她坐,清清嗓子:“原告可有話要說?”
原告那邊一群大老粗,聽張紫辛文绉绉的證詞聽得昏昏欲睡,小雞啄米狀。
縣官驚堂木一拍:“可有話要說!”
之前插話那女人一下子跪直了,睡眼朦胧了會:“有!有有有!她,她們是一家人,不可信!”
想必這是她看見張紫辛那一刻早就想好的,壓根沒聽她在說什麽。
金蘭花一個刀子眼掃過去,懶得動嘴皮子。
一邊跪着的丫鬟哭着說:“我家二夫人剛才說罷,那碗湯本是她要喝的,是胖嬸替她受了過,說明這毒是沖着二夫人來,若真是我家大夫人下的毒,二夫人又何必為我辯解!”
大夫人二夫人繞的婦人一臉懵,一口咬定:“縣官大人!她們是一家人,她們肯定是有意包庇!”
裘富貴抱拳道:“大人,我們有物證。”
黃仵作一手捏着一包東西,又叫人将屍體擡上來。
“大人,這是小人在裘家廚房裏找到的兩樣東西。”
立刻有人将他手上的兩包東西接走。大開來看,像是煮爛了的中藥材。
“大人,您左手邊的是參片,右手邊的叫黎蘆,前者是補血益氣的藥,少食無礙,後者治頭悶鼻塞等症,少食無礙。但兩者若混在一起,便是劇毒。”
縣官摸着胡子點點頭。
他繼續道:“此人面部青紫,嘴唇泛黑,正是中了此毒的症狀,想必是死者誤将黎蘆放入湯罐中,才釀此悲劇啊……”
縣官若有所思:“你這殘渣從何而來?”
“自是那碗排骨湯中。”
“嗯……”
婦人見形勢不對,哭嚎道:“大人!大人!我妹子死的冤枉……”
裘富貴往她身後兩人遞一眼色,兩人略略猶豫片刻,繼而拉住婦人,齊聲說:“全憑大人做主。”
縣官瞥裘富貴一眼,威嚴坐直:“既然如此,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驚堂木再拍。
“退堂!”
“威——武——”
。
堂上那個婦人幾乎是被另外兩人拖出來,她喊着冤,一路掙紮被拖出府衙。
裘媛媛随裘富貴出來,立刻有丫鬟送上披風,噓寒問暖,馬車就在府衙前等着,在衆人的簇擁下蹬上馬車。
上馬車時裘媛媛回頭望向形如瘋癫的婦人,陡然生出一種仗勢欺人,卑鄙又無恥的感覺。
事情能夠這麽快解決,想必裘富貴一定是上下打點許多,指不定連縣官,原告一類的都收買了,然後正直善良的苦主被壓迫。這很像黃金檔播的狗血肥皂劇,只不過自己是反派的一方,這使小平民裘媛媛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裘富貴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不用擔心,你娘明天應該就能出來。”
裘媛媛回頭看他一眼,馬車外那婦人被小厮攔住,正對他們破口大罵。
“胖嬸子的家人怎麽辦?”
裘富貴沒料她會問這個:“啊?”
車夫詢問要不要走,裘媛媛往附身走入馬車,坐在裘富貴身邊,頓時矮了一大截,得擡頭說話:“家人死了,應該會很難過吧,雖然這是個意外。”
照今日升堂的情況來看,金蘭花在獄裏過的很好,裘家有錢有勢,她不擔心。
裘富貴瞅着自家女兒小鹿一樣的眼睛,一顆心都要被糯糯的聲音暖化了:“我家兒女真不愧是見了龍王爺的人,受了點化,真是善良死了!放心好了,爹爹早給了不少銀錢他們。”
裘媛媛癟癟嘴,沒再說話。
遠遠就見裘宅大門外站了一群人,裘媛媛跳下馬車裘悅茗便圍上來問。
“大娘怎麽樣了?”
裘媛媛笑道:“明天下午應該就能回來了。”
裘悅茗拍的胸:“呼——吓死我了。”轉眼看見她親媽正在下車,颠颠的跑去扶。
裘媛媛眼尖,放眼望去就看見躲在人群後面準備立刻的楊生,她如同看見金子,兩眼放光,揮着胳膊:“楊生!楊生!”
她熱烈招呼自己,周遭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來,楊生面皮發緊,扭頭就走。
裘媛媛擠出人群,攆上他:“哎!楊生你跑什麽呀!”
她追到院子裏,周圍沒什麽人了楊生才不得不停下,裝模作樣的扭過頭:“咳…你喊我?”
裘媛媛在他面前站定:“我當然在喊你,多謝你幫我寫的訴狀。”
當時裘媛媛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滿頭大汗,楊生正好路過,看了眼。裘媛媛正愁自己的字拿不出手,忙扯住他,死皮賴臉的硬是給他按在桌椅前寫了一紙訴狀。
年少人的心思都是寫在臉上的,一思一動都可窺得一二,楊生眉宇間總有化不開的郁色,下筆淩厲收筆狠絕,也可窺得此人行為略有偏激。
好在尚且年幼,還有挽回是餘地。
“不用,”他幹硬道“金夫人怎麽樣了?”
裘媛媛粲然一笑,上前一步抓住楊生的胳膊:“我娘沒事!楊生哥哥你到我院子裏去喝杯茶吧!”
楊生眉頭深深蹙起:“我…不用,你先松開。”
春日陽光明朗和煦,裘媛媛清清楚楚的看見他臉上泛起一圈粉色。
嬌羞!
不只可以挽救,還很好撩很可愛啊!
裘媛媛如發現新大陸:“你臉紅了?!”
楊生周身一抖,緩慢的扭頭,聲音十分鎮定:“松開。”
裘媛媛:“喝茶。”
“……喝。”
兩人并肩同行。春日溫度漸提升,草木新生,嫩綠的顏色十分嬌嫩,裘媛媛的裙邊拂過青草。
“楊生,你還記得你父母麽?”
彼時楊生已經将她從自己胳膊是扒拉下來,面色如常,端的是清秀內斂:“不記得。”
“那你記得你是什麽時候來裘宅的麽?”
他看一眼裘媛媛:“你幾歲?”
“二……九歲。”
他道:“我也是九歲來的裘宅。”
裘媛媛一巴掌拍上馬屁股,浮誇道:“好巧啊!我們都是一樣歲數進的裘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生愣了一愣,突然想到她是不是也在這裏感到孤苦無依,才會對自己格外親切,思及此他竟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朝裘媛媛微微一笑。
誠然這微笑是充滿了安撫的意思,裘媛媛卻無端被電到,捧臉道:“楊生你笑起來好好看!”
楊生扭過頭,耳後根誠實的浮起粉色。
裘媛媛露出姨母笑,忽然看見裘富貴正與黃仵作遙遙走來,兩人正在商讨什麽。
她扯起楊生的手:“快躲起來!”
回廊地基建的高,所謂燈下黑,裘媛媛扯着楊生貼在回廊下的牆壁站着,頭頂上兩人必是看不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起來,潛意識裏覺得裘富貴和黃仵作在說什麽悄悄話,而且一定和今天的案子有關。
“那碗湯既然已經換好,裘兄就不必擔憂,貴夫人不出兩日定然會被無罪釋放。”這是黃仵作。
“多謝黃兄,此次若不是黃兄,裘某……日後若有用得着的地方,黃兄盡管說!”
咦——果然有見不得人的交易。楊生想掰開她抓着自己的手,裘媛媛朝楊生做一個噤聲的手勢,無聲說:別動。豎着耳朵繼續聽。
“裘兄言重了,裘兄言重了,前年饑荒,若不是裘兄慷慨解囊,我黃大朗一家老小都得餓死,萬不敢談‘用得着’三字!”
裘富貴:“哎!我裘某別的不多就錢多,算不得什麽!你就莫挂在嘴邊了。”
“……”
裘媛媛仿佛聽到黃仵作內心吐血的聲音。
“對了,”裘富貴又說“那之前那罐湯你倒了麽?”
“裘兄放心,那罐加有□□的毒湯已經被我處置幹淨,現在在縣衙裏的是我特意熬是假湯,內有人參,黎蘆的藥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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