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小鳥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醒了。”宋灏擇坐到了床邊，伸手搭上了唐蔚的額頭， “嗯，不發燒了。”

唐蔚只是看他，不講話。

“現在感覺怎麽樣”宋灏擇又問。

唐蔚像是做夢一般，伸手拉住額頭上的那只手。

宋灏擇由着他的動作，溫聲問: “餓了嗎”

過了很久，唐蔚放開宋灏擇的手，低聲說: “我想先刷牙。”

“好。”

五分鐘後，唐蔚站在衛生間洗手臺前，慢慢地刷起了牙，外間宋灏擇端過來一碗湯，擱在了飄窗上的小桌子上。

“好了就過來吃點東西。”

唐蔚刷完牙，又洗了一把臉，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又觀望周圍的一切。

就算現在這個世界正瀕臨崩潰處于虛幻之中，但身處這個世界裏的人，沒有誰會發現異常。作為外來者的唐蔚，是身負鳳凰之力的創造者，進入到這個世界中，将自己調整到與這個世界契合不是什麽難事。

“這就來。”

先前幫白貓席圍去掉打在靈魂上的罪印，後來又與唐禦戈交手震傷內髒，唐蔚雖然和一只小強一樣一直蹦跶着，但到了現在也算是到了強弩之末，從衛生間走到飄窗，腳步簡直是虛浮的。

“去床上。”宋灏擇看了他兩眼，說。

“”唐蔚愣住。

宋灏擇解釋: “坐在床上喝湯。”

唐蔚明白過來: “……嗯。”

先前宋灏擇要幫他把牙刷之類拿到房間來，唐蔚沒有同意，覺得自己沒有到那種要死的程度，但一通牙刷下來他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現在的身體，再在床上躺個三天也不過分。

宋灏擇拿過來一只大枕頭墊在唐蔚腰後，自己端着湯碗坐到了床邊，一勺一勺喂過去。

其實最開始靈的殘魂無法被藏于現世，且不說現世的法則已經容不下魔頭的存在，随時會降個幾道雷劫，就算是唐禦戈掘地三尺的精神，靈的殘魂也是藏不住的。

于是唐蔚以現世為模板創造了這個世界，予以鳳凰之力為支撐，後來這個世界慢慢地有自己的運行法則，如果鳳凰之力不斷，這個世界可以一直運轉下去，無限趨近現實，在漫長的歲月後真的成為真實存在的世界也未可知。

但賦予宋灏擇實體需要耗費唐蔚幾乎十成的鳳凰之力，那個時候這個世界想必是支撐不住的。唐蔚并不是用完就扔的性格，既然在這個世界存在的人們已經有了和真實存在的人們一樣的思維和意識，放任不管與殺生何異，所以唐蔚在B世界安了攝靈石，平時吸取唐蔚鳳凰之力的一半作為儲藏，相當于在主電源斷了之後有了個能發光發熱的備用電源。

這也是為什麽唐蔚總是缺妖力靈力，并不僅僅是他供了個虛幻世界，更加是因為還多了個攝靈石。

問題就出現在宋灏擇沒能實體化，攝靈石又被帶到了A世界，而B世界這邊唐蔚的鳳凰之力沒能續上，至于為什麽沒能續上暫且不詳，所以B世界在失去了能量支撐後，流速變得異常緩慢。

如果不采取措施， B世界的時間真的會無限趨向于停止，最後凝成所謂的永恒。

現在有兩個辦法，一是續上唐蔚的鳳凰之力，這個辦法不是不行，但如果将一整個世界的存亡全部系在唐蔚身上，總歸做什麽都投鼠忌器，并且，私心裏，他想把鳳凰之力留給宋灏擇;二是拿出攝靈石，這個當初就準備好的備用方案，相比而言更簡單可行些。

對，攝靈石，攝靈石就在自己身上。

唐蔚一口湯喝完，伸手去找攝靈石，這一摸之下，竟然摸了個空。

心下一涼。

“你看到我帶着的攝靈石了嗎”

“在枕頭下。”宋灏擇安撫道。

唐蔚伸手探到攝靈石，對方在他手心裏蹭了蹭，唐蔚這才放了心。

“你身體還沒有恢複，這兩天還是多休息的好。”宋灏擇提議。

唐蔚總覺得宋灏擇知道了些什麽，他不敢确認，如果宋灏擇真的知道了自己并非真實存在，主觀意識下對自己的存在進行了否定，那麽就離消散不遠了。

但是，唐禦戈搞出來的少年唐蔚的意識體先前在宋灏擇面前胡說八道，宋灏擇真的不會起疑嗎

唐蔚心想，是我我肯定起疑，那麽宋灏擇他也一定會。

也許他已經想起了什麽，否則，這次見面兩個人之間的行為說不通。

唐蔚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就算他不敢面對這個可能的現實，總歸縮着也不是辦法，因為到最後還是要弄清楚的。他看着宋灏擇，輕聲喚道: “靈。”

宋灏擇偏頭，詢問地看向他: “靈你是說攝靈石”

唐蔚能看到，他的目光中除了疑慮，根本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連瞳孔都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他記起了自己是靈，肯定不會是這種反應的。

唐蔚用倉促的辦法得了個倉促的答案，卻是感覺心安了很多: “聽我說，宋灏擇，這個世界出了點問題，需要攝靈石裏的能量維持穩定，你幫我。”

宋灏擇不問其他任何問題，只是答應: “我幫你。”末了又問， “妖力夠用嗎”

沒等唐蔚回答，一串妖力珠子遞了過去。

唐蔚接過，将珠串繞上手腕: “謝了。”

一晃到了晚飯時間，唐蔚的狀态比上午那會兒好了很多，下午甚至還到将宋灏擇的屋子裏裏外外轉一遍。

季九明和凡睿淵為了表示對他們“大嫂”的歡迎，愣是訂了一堆的酒菜上門，美其名曰，為老大的朋友接風。

至于宋灏擇，從下午開始就沒在家，據說是去安頓他老爹宋緒林去了。等他安頓完畢回來的時候，家裏餐桌上已經堆滿了各種吃食。

唐蔚身體還沒康複，适宜卧床靜養，聚餐什麽的按理說能免則免，但酒菜都備好了再這不行那不行也沒意思。

況且——唐蔚正穿着明顯大一碼的襯衫，笑着坐在桌邊聽季九明唠。

“我聽咱老大說，大……呃您那邊的世界和我們這邊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這麽誇張”季九明對唐蔚那邊的世界貌似很感興趣，飯也顧不上吃，咬着筷子問。

唐蔚點頭: “嗯，大致一樣，叫我小唐就行。”

季九明湊得近了些: “天吶，真的存在平行世界嗎你說要是是平行世界的話，你們那個世界裏有沒有另一個季九明呀”

凡睿淵笑: “你這樣的禍害一個就夠了，還指望那個世界還有一個呀”

唐蔚想了想，笑着搖頭: “大概是沒有的。”

季九明搶過一只雞腿咬一口，含糊不清地為自己正名: “我這叫獨一無二無與倫比。”

凡睿淵抱着酒杯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又去倒: “話說回來，那蛇……聶昕辰也因為攝靈石的緣故，去過那邊的世界，還待了有一段時間。當時我想着去找小老大，愣是在這裏蹲守了三天也沒能過去。”

唐蔚手一抖，勺子掉到了桌上，身旁宋灏擇幫他換上一把新的勺子，順便把桌子上的湯汁擦拭幹淨。

“身體還沒有恢複完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唐蔚搖頭: “沒事。”

聶昕辰當初不僅在A世界出現過，還和唐蔚正面交過手，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攝靈石就是他半死不活時揣懷裏帶去A世界的。

晚上，喝高了的季九明和凡睿淵一邊互怼一邊互相攙扶着回去。宋灏擇開始收拾桌上狼藉，傷病員唐蔚被摁在客廳看電視。

也沒放什麽，就B世界的一些新聞。

等宋灏擇收拾完畢，唐蔚問: “攝靈石在這個世界起着維持穩定的作用，聶昕辰把攝靈石帶到A世界，你覺得是巧合嗎”

宋灏擇思索片刻: “攝靈石先前一直由凡睿淵保管，那次你也聽到了，聶昕辰覺得凡睿淵根本承受不住攝靈石的霸道，字裏行間很有要為凡睿淵讨公道的意思。”

唐蔚擰眉。

宋灏擇繼續說: “我那次回來問過凡睿淵，她那邊的意思是沒這樣的事。”

唐蔚說: “那就奇怪了，你信誰”

宋灏擇又想了片刻: “凡睿淵出生比我早，是我家老頭子專門為壓制攝靈石提拔的人。”

唐蔚結合着宋灏擇前前後後給的信息: “那這個聶昕辰他湊什麽熱鬧一開始他從凡睿淵身上偷走攝靈石，只是因為你不能靠近攝……”

話沒說完，他停住了——整個B世界都是為宋灏擇服務的，他留什麽也不會留專門把宋灏擇往死裏克制的東西在B世界。宋灏擇和攝靈石，本該是沒有任何沖突的，這裏面又有什麽不對

宋灏擇點頭: “他一開始偷攝靈石就是想要弄死我，好讓凡睿淵從攝靈石的桎梏中解脫。但陰差陽錯，我因為攝靈石才去了你那邊。”

唐蔚心裏焦躁起來，他選中的繼鳳凰之力後維持B世界穩定的攝靈石，怎麽會成為往返于A和B世界的媒介

宋灏擇繼續說: “攝靈石上有道切痕，我前幾天才從聶昕辰那裏得知，還有一小塊攝靈石被藏在虛無之地。”

攝靈石被劈過，還有一小半藏在另外的地方!

電視裏新聞聲還在繼續聒噪，唐蔚關了電源: “這個聶昕辰在哪我能見一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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