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這番變故并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還停留在“窮”階段的少年龍傲天被賀府兩個弟子架着,扔出了兩裏地。
朱紅大門重新關上,擋住了街上吃瓜群衆的視線和議論。
盛星河在腦海中搜索一番,眉心微微一蹙。
不對呀,他記得龍傲天是拜入劍宗之後、在一次比武切磋上才和他爹相遇,如今卻也是提前出場了。
看來自己的出現如同蝴蝶扇動的翅膀,小說所有情節不約而同出現了一定偏移。
也不知道兩年之後的仙人秘境又會如何?如果他爹沒有獲得傳承、沒有中情毒,那他還會存在嗎?
現在的這些變動,又會對二十年後造成什麽影響?
盛星河一時陷入時空交錯的因果線中。
不過沒有思索太久,一道沉穩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是賀府的管家。
此人的地位顯然不低,對待服侍城主的美人也是不假辭色,訓話道:“三位夫人既入了我賀府,以後便是城主的第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房太太。不過城主大人日理萬機,由老夫來負責夫人們的起居。
還請夫人們知道,賀府的外院為一般下人、普通側室和庶子庶女所居,內院才是城主、各房受寵太太以及嫡子居住之地。內外院界限分明,不僅有護衛看守,更有許多機關術,若沒有傳令而擅闖內院,一概格殺勿論。
當然,夫人們若是得了城主恩寵,自然有搬進內院的機會,到時有享不盡的尊榮。”
管家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成功在三位新來的美人臉上看到野心,不由心下嗤笑,看來又是幾個漂亮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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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少頃,才道:“先請夫人們回房休息,晚上的納妾宴席上再跟夫人們細細說清。”
說着,三個穿着鵝黃色衣裙的侍女出列。
君華掃了一眼停在原地的飛舟,飛舟上的護衛們依舊持刀而立,分明沒有下來的打算,而四周也悄無聲息來了許多賀府弟子,包圍了演武場。
明明不過十幾人,卻要用飛舟來運?他又不着痕跡看向飛舟的下側,随後斂眉,跟在賀府侍女身後,向分屬的院落走去。
盛星河沒有注意那麽多,只是低着頭,一邊走還一邊在心裏震撼方才得知的信息。
這個賀城主可以啊,竟然有五十九房的小妾,這、吃得消嗎?
等等,納妾、那君華現在豈不是那個老頭的小妾了?!
嘶,真沒想到,未來堂堂的邪魅魔尊,現在竟然委身給老頭!這究竟是罪有應得還是因果報應,哼,你也有今天!
江平野聽到些許細微動靜,側頭一看,便見小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麽,發出細微低笑,與那張其貌不揚的臉不相符的貓兒眼愉悅彎起,像是心情極好。
他目光動了動,借着女裝衣裙稍寬的袍袖遮掩,一手按住了對方的手臂。
在盛星河疑惑看過來時,示意他收斂笑意。
盛星河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忙低頭肅了肅表情。
可偏頭一瞧,小師弟搭在他手臂的手卻沒收回去。
他偷偷打量對方一眼,見人已經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
盛星河有些別扭起來,想到對方剛剛提醒自己,也不好把手抽出,但這就這麽搭着,又哪裏怪怪的。
他還在猶豫間,便已經走到了屬于君華的院落。
在帶路侍女開口時,江平野似乎才想起來,輕輕收回了手,垂下的一角衣袖拂過盛星河手背,微微有些癢。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手。
侍女沒有注意到後方動靜,她不卑不亢道:“君夫人,這便是你暫時的居所,房間的床榻和用具已經準備好了,若您還需要增添下人和其他,吩咐奴婢一聲,奴婢去找管事報備購買。”
此人想必是盯着他們的。
君華狐貍眼一斜,他手上搖着團扇,邁着小碎步繞着院中打量了一番,又邁上臺階推開主卧的門,停在門口往裏一探。
然後回過身來,那張豔麗的臉上滿是嫌棄,撇嘴不屑道:“這麽破破爛爛的房間,怎麽住人啊!還有這院子,光禿禿的,醜死了。”
接着,他在那侍女越來越難看的面色中,報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總結下來就是,房裏的家具全都要換,而且都要挑最貴的那種。
院子不僅要翻新,還要春日種桃、夏日賞荷、秋日觀菊、冬日看梅。
“至于下人”,那上挑的狐貍眼嫌棄地掃過眼前這零星幾人,嘟嘴道,“先來十幾個美婢吧,我這帶來的四人雖是幹活的好手,卻是醜了些,我看着糟心。”
盛星河聽他前面瞎扯原本還覺有趣,結果這回旋刀落在自己身上,心梗起來,瞬間體會到那賀府侍女此刻的心理陰影。
“這、這……”,侍女支支吾吾,表情為難,心下卻是恨得要死。
這種蠢女人,以為自己是誰,恐怕在府裏待不過一月便要被送進內院折磨死。
她低頭,掩蓋住自己眼中的輕視。
然而側臉卻是一疼。
她忙伸手捂住臉,愕然擡頭,卻是她眼中的女人丢出手中團扇打她,略有些尖銳的團扇手柄劃過她側臉,留下明顯的紅痕。
然而女人還一臉驕縱,掐腰道:“聾了嗎?還不快去找那什麽管事報備,哼,沒眼力勁的家夥,等我見到了城主,定要将你趕出府去!”
侍女恨極,卻不敢明面上頂撞,只能咬牙切齒地應下,随後匆匆跑了出去。
背影是說不出的倉皇。
“哼,微末伎倆,還想跟我鬥。”君華一擡手,摔在地上的團扇又飛回他手中,他懶懶倚靠在臺階旁的朱漆塗柱上,對明顯有些驚訝的正道仙君飛了一個眉眼,笑顏如花,“怎麽,盛酽仙君可是被我迷住了?”
盛酽許是習慣了他這輕浮的語氣,難得沒有發怒,只是挑眉:“你這般放肆,萬一賀府的管事注意到我們怎麽辦?”
“錯了”,君華的視線投向院外,看着跟在侍女身後匆匆而來的管事,嘴唇勾起,眼中光華一閃,“恰恰相反,我越是胡攪蠻纏,他越是不會疑心。仙君,看來你還是不懂這後宅之術。”
盛酽額角太陽穴一突,心想我為什麽要懂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盛星河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頗覺震撼。
這這這、魔修為什麽這麽擅長的樣子!
管事的到來,打斷了幾人的談話,他們繼續低頭扮作侍女。
幸好有君華跟那管事掰扯,對方也沒有精力注意到他們。
這魔修将驕縱的花魁扮演得惟妙惟肖,對管事也是不客氣,一口一個憑我的美貌見到了城主自然會受寵,眼睛斜到了天上去。
管事也沒想到還有人能蠢成這樣,黑着臉一一駁斥了他種種不切實際的要求,最後只松口換了些家具,然後便像逃離晦氣一般甩袖而去。
只留下那侍女還監視他們。
不過,此刻的侍女看向君華的神情卻是無比警惕。
生怕他再作什麽妖。
而君華也沒有讓她失望。
只見打扮嬌媚的女人一摔扇子,以鄙夷的口吻道:“沒想到堂堂城主府竟然這般摳搜,這也不讓那也不讓,罷了,老娘自己出去買!”
賀家并沒有限制他們的出行,外院的各個小院邊,還開了方便進出的角門。
不過一般新來的美人們,尤其是第一天,往往會乖乖待在小院內熟悉環境,哪像這人挑三揀四,還迫不及待要去抛頭露面。
君華讓蓮兒留下打掃院子,帶着剩下的三人以及賀府侍女,一路出了角門,拐上大街。
雖然三人不知他何意,但看到魔修此刻爐火純青的表演,非常有眼力勁地乖乖跟在身後。
盛星河更是生出些新奇之感,想見識一下這座煉器之城。
大街上無比熱鬧,來往修士不絕如縷,兩邊攤販擺滿了各色稀奇古怪的法器,甚至有些當衆煉器的,熔爐中的鮮紅火花在揮起的一錘一錘中四散飛濺,器師古銅色的皮膚肌肉虬結,随着煉器動作一松一緊,充滿了爆發力,看客們紛紛叫好。
君華卻是将美豔花魁的表情端了一路,看見粗魯的器師們不住皺眉,一路腳步未停,讓賀府侍女直接帶他們到了城內最大的胭脂鋪子。
他看也未看,便叫來商鋪掌櫃,各色新品胭脂都要了一盒,随後朝盛酽扮作的侍女一點頭,“去,付賬去”。
盛酽:“……”
他拳頭握緊了些,強忍下這口氣,掏出靈石給魔修結賬。
可惡,等此間事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訓此人。
君華不知道盛酽心中所想,但看見他那明明不悅卻不得發作的表情,眼底浮上愉快之色。
其性質,大抵和小學生扯散心上人的辮子相差不大。
掌櫃做了一大單生意,笑得合不攏嘴,還表示可以免費送一個儲物戒。
君華拒絕了,依舊是那副嫌棄語氣:“這種低階儲物戒,哪裏配得上我?”
随後,他給了賀府那侍女一個眼神:“你,給我提着。”
賀府侍女瞪圓了眼:“我?”
君華不耐煩,嬌喝道:“怎麽,你們賀府不給妾室錢也就罷了,連個侍女我還使喚不得了?”
他聲音沒有壓低,又因為方才的闊綽行為,吸引了不少視線,如今一聽到“賀府妾室”幾個字,更多吃瓜群衆紛紛看來。
誰不知道他們城主英勇不凡,納了五十九房的小妾?
嚯,這女子長得是夠好看,但脾氣也挺爆,莫非城主就喜歡這種小辣椒?
那侍女知道這女人是故意磋磨她,但衆目睽睽之下,卻是不好拒絕,也不能拒絕。
他們侍女地位低,尤其是外院的下人,月薪不多,掌櫃能免費送的儲物戒她們卻是沒有的。
只能用一雙手提着那重重的禮盒,跟在新來的夫人後面走着。
君華買了胭脂之後,似是要好好欣賞明光城,一口氣逛了幾條街都不帶停。
他倒是悠哉悠哉,身後那侍女卻是累得滿頭大汗。
盛星河在一旁看着,都怕這瘦弱的侍女要撅過去。
“夫……夫人,您還不回府嗎?”那侍女終于忍不住,将禮盒放在地上,氣喘籲籲問。
君華轉身看她,眼中露出明顯的嫌棄,用團扇掩住了口鼻:“一身的臭味,真晦氣。”
又嬌蠻道:“本夫人什麽時候回去,是你管得着的嗎?你希望回去,我偏偏要逛完這明光城。”
一聽要逛完城,那侍女眼前一黑,忽然急中生智,忙開口:“不是的夫人,您今日不是吩咐管家去置換家具嗎?您不知道,那些采買的下人們最是貪小便宜,若沒有人盯着,怕是要給您挑選不好的貨色。”
君華皺了皺那描得細長的眉:“是這樣嗎?”
侍女仿佛看到了希望,重重一點頭,然後說出自己的目的:“所以奴婢是想先提前回去幫您盯着,免得這幫小人使壞,夫人您呢,想逛多久、自然是多久,只要在角門落鑰前回來就行。”
“怎麽這麽麻煩”,君華嗔了一聲,似是不情願說,“既然如此,那你先帶着東西回去吧,也省得礙了我的眼。”
“哎好的”,侍女忙不疊點頭,生怕他後悔,忙提着東西匆匆離開。
眼看着對方鵝黃色的衣裙消失在人群中,君華松了口氣,“終于走了”。
他語氣都發生了變化,從嬌蠻的女聲變作了微微嘶啞的男聲。
盛星河下意識左右看了看,幸好他們處在一處靠近巷子的角落,比較偏僻,要不然怕是要吓到人。
盛酽開口:“那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
直到現在,都是這魔修來掌控方向,盛酽也默認對方來安排任務。
然而對方卻是拿狹長的眼尾斜他,懶洋洋道:“還能幹什麽,自然是、繼續逛街了。”
成功見到盛酽露出不悅表情,君華這才補充道:“不過是你們去,我需要離開,去弄一份賀家地圖”。
賀府管事如此強調內院不可闖入,想來就算有什麽秘密,也是藏在內院中,但作為煉器世家,管事口中的機關術肯定不是他們幾個小修士能破解的,要是能有一份地圖,便容易許多。
但,盛酽質問:“你從哪弄到?”
君華勾唇一笑,朝他眨了眨眼:“我自有我的辦法”。
他掩在巷口的昏暗處,說完便走進那窄巷中,瞬息沒了身影。
盛酽收回視線,又看向兩個師弟,思索片刻道:“既如此,我們換回裝扮,也逛逛這明光城。”
既然一時無事,三人都輕松了些。
當卸去君華畫的妝容,換上男裝後,都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尤其是江平野,對方自換上女裝後一直僵硬的四肢終于得到伸展,一副苦瓜臉也重新變得俊美無疇。
不過,盛星河現在一看他,卻還是忍不住回憶起那張苦大仇深的臉,原本十足俊美的臉卻在他眼中染上一層沙雕,揮之不去。
盛星河心中暗笑,渣爹、不是,小師弟這美顏,對他的吸引效果是大打折扣咯!
江平野察覺到他的注視,一回頭便見他正看着自己滿臉笑意,小梨渦像盛了酒一般,有些醉人。
江平野的心又不免快速跳了幾分。
有些倉促回頭。
他想,他暫時還不會答應他的,就算對他笑得好看也沒用。
盛星河被他這反應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沒發問,一旁警惕的盛酽便擠進了兩人中間,并暗暗把江平野往反方向推了推。
然後對盛星河語調溫軟道:“小星河可有什麽想買的法器,師兄送你。”
盛星河搖頭,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把劍鞘。
“這、這不是賀钰的?”
這把劍鞘太過顯眼,盛酽一眼便認出了。
盛星河忙把悶了許久的小白放出來,讓他自己背鍋:“是我沒約束好劍靈,它在秘境中見賀钰自爆後,将他的劍鞘偷偷撿回了儲物戒中,我便想着,能不能找個煉器師遮掩一番,好讓小白能用?”
盛酽從他手中接過這把華貴劍鞘,卻發現原本鑲嵌着藍色靈石碎片的地方少了幾顆,看着像是硬生生扣下的。
“咳咳”,盛星河順着他爹的視線看去,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頭。
小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破了,生氣地用劍柄拍了拍盛星河手背。
“行了行了,別生氣,這就幫你讓煉器師補好”,盛星河理虧,忙哄着小劍靈。
盛酽見他和劍靈的互動,嘴上擒了一抹笑:“這倒不難,不過,正經的煉器鋪卻是不能去了。”
畢竟賀家小少爺的劍鞘獨一無二,難保沒有煉器師認出來。
盛酽便帶着兩個師弟也鑽進了窄巷中,七拐八拐之後,看到一處蒼蠅鋪子,鋪子前斜插了一面小小的黑底紅圖旗子,那圖案有點像是閉着的一只眼睛。
盛酽便停了下來,同盛星河解釋一番,修真界殺人奪寶時有發生,或是無意撿到逝者的法器,大家自然不想讓原主的親友看出,于是一些黑鋪便冒出,這種閉着眼睛的圖案便表示只管接活、不問東西來源。
這種黑鋪也往往開在深巷中。
“是雲師兄告訴我的”,盛酽說完,倒是忽然記起一事。
他以真容在春風樓中豪擲十塊極品靈石買了花仙初夜的事,這、要是傳到師兄耳中,不明真相的對方還不知道怎麽生氣呢!
想到這,盛酽難得有些心虛。
要不要傳信給師兄說明呢?可是一傳信,對方便知道他在明光城,若是雲若竹按耐不住要來尋他,讓賀家知道,便是打草驚蛇了。
有些麻煩。
算了,盛酽暫時先把此事壓下,決定還是等弄清賀家的情況再說。
三人一起進了黑鋪。
一長相憨厚的煉器師迎上來,盛酽将劍鞘遞給他,簡單說明了情況。
那煉器師果真問也不問,沉默地開箱準備燒制。
盛星河想到什麽,問向江平野:“對了,你那龍吟劍如此醒目,需不需要也遮掩一番?”
他想到幾大仙門宗主都對這把劍趨之若鹜,若是在宗門也就罷了,他們現在出門在外,萬一哪個識貨的大佬看見,要殺人奪寶還得了?
江平野低語:“雲宗主已經幫我掩蓋了。”
他将一直手持的劍遞給盛星河。
盛星河沒有接,而是就着他的手看,只見在黑鋪的昏暗光線下,灰撲撲的龍吟劍更是暗淡無光。
原本給人壓迫很強的長龍紋飾此刻卻是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斑駁鏽蝕的劍身,光看外表,是那種丢在路邊恐怕都沒幾個修士去撿的古董貨。
盛星河一直沒怎麽注意他手中的劍,此刻見了才明白過來。
也是,光憑宗門對這劍的重視程度,怎麽能允許江平野直接拿着劍招搖過市?
“煉制還有一段時間,過來坐着休息會”,盛酽見兩人湊到了一起,不由開口道。
盛星河立馬收回視線,跟着他爹到黑鋪用一面薄板隔開的休息室中坐下。
江平野看了過去,對上盛酽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後者微微一嗤,手搭在朝他跑來的小孩肩上,露出勝利笑容。
江平野拿着劍的手握緊了些。
休息室也比較狹小,光線從牆壁開着的小窗中灑落,桌上倒是備了茶,茶幾邊還放着幾本解悶的話本。
盛星河好奇翻了翻,念出話本名字:“《霸道魔修俏仙君》?寫得什麽啊?”
他翻開一頁,随意看了一眼,待看清主角後,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杯好險沒潑在話本上。
他驀地合上,眼神下意識看向他爹。
盛酽從他那略帶驚恐的眼神中察覺出不對,便伸手抽-出了話本。
“別……”
在盛星河開口阻止前,他爹已經打開了。
巧合的是,見到了一段熟悉文字。
“……話說盛酽仙君端得豔麗無雙……只見交頸鴛鴦、被翻紅浪”。
“啪”,盛酽驀地合上,細長手指攥緊了話本,手背筋骨暴起。
桃花面在昏暗中猙獰一瞬,看得盛星河心驚膽戰。
幸好,盛酽深吸一口氣,恢複了表情,不過仍舊有些咬牙切齒。
他大步流星邁過休息室的門,到一側的煉器室中。
盛星河見狀,忙放下茶杯跟上。
就聽他爹用冰冷的聲音問向煉器師:“這話本……是從哪來的?”
煉器師正舉着鍛造的鐵錘,聞言有些無措:“這這、這是各大話本鋪子最近正流行的,本店統一進的貨,怎麽了嗎道友?”
“沒事沒事”,盛星河見他爹聽見“流行”二字時驟然冷下的臉,忙上前打圓場,推着盛酽往休息室走去,“你繼續忙哈”。
江平野跟在身後,順手掩上了小門。
“我倒看看,是哪個混賬”,盛酽面沉如水,咬了咬牙,展開手中揉得發皺的話本冊子,翻開了第一頁署名處。
“君華”二字張牙舞爪地跳入視線。
盛星河也看見了,霎時倒吸一口涼氣。
心想,好家夥,你是連個馬甲都懶得給自己披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