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節
第 24 章節
喬治都只有嫉妒和自慚的份兒。
事實上,若發現“白”的任何缺點,喬治也會覺得難過。他的缺點當然不是表現在下棋上,而是他總會在下到關鍵時刻時,巧妙卻令人不爽地說起有關棋裏蘊涵的道理,而這個話題總會以抨擊喬治在生活中過于堕落和魯莽結束。
“你知道嗎,往往能通過一個人下棋時的戰略,觀察出這個人的性格。”有一次“白”這麽說,“知道了這個,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你總是在防守——而且總是輸了。”
這麽說話已經夠糟的了,但還有更糟的,“白”會在露易絲強行打斷他們的時候——讓喬治去幹這幹那或者幹脆命令他不準玩了——表現得近乎狂怒。他一動不動地盯着露易絲,雙眼閃着極度憎恨的光,仿佛裏面燒着兩團火焰。
有一次露易絲做得太過火了,她竟從棋盤上拿起一枚棋子,扔進了棋盒。“白”嗖地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喬治見狀趕緊跳起來,以防他做出什麽激烈的舉動。露易絲死死地盯着他。
“你沒必要跳起來吧。”她厲聲說道,“我又沒弄壞什麽。不過我告訴你,喬治赫尼克,要是你繼續玩這項無聊的游戲,我就會真的做點兒什麽。我會把每個子兒都砸得粉碎,看看你還能不能回到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告訴她!”“白”說道,“快啊,幹嗎不回擊她!”
而夾在這兩團憤怒的火焰之間的喬治,只能站在原地,無助地搖搖頭。
這是導火索,之後“白”的态度有了新的變化:每句話每個字裏都暗藏着險惡的意圖。
“要是她學會怎麽下棋,”他說,“就會尊重棋子,你也就不用再怕她了。”
“如果她會的話。”喬治激烈地反駁,“露易絲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學下棋。”
“白”轉過椅子看着她,然後又轉了回來,臉上帶着冷酷的微笑。“她在織毛衣。在我的印象裏,她總在織。你管這個叫‘太忙了’?”
“不是嗎?”
“不,”“白”說,“我不這麽認為。為躲避讨人厭的追求者,佩內洛普整日躲在織布機後面,直到幾年後她的丈夫回來。而露易絲整天織毛衣,其實是在逃避生活,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并沒有樂在其中,誰都能一眼就看出來。飛舞的針腳每繞過一圈,她就離死亡更近了一步,然而,她并不自知,還在為此開心。”
“就因為她不下棋,你就編造出這麽多?”喬治懷疑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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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下棋,”“白”說,“還有生活。”
“你說生活,那麽,你是怎麽看待‘生活’這個詞的?”
“意義豐富。”“白”說,“求知欲,創造欲,以及能感知豐富情感的能力。哦,太豐富了。”
“确實,很豐富。”喬治嘲笑道,“都是些意義非凡的好詞。”“白”則抿緊嘴唇,諷刺地苦笑了一下,說道:“太豐富了。恐怕超出露易絲的接受能力了。”說完他移動棋子,将喬治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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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似乎發現了喬治的弱點,然後帶着虐待的快感不停地刺激那個點。他總能在談話中迅速占得先機,就像下棋時一樣:冷酷,準确,總是出手迅猛大膽,将喬治推至無處可逃的境地。而喬治則痛苦又無助,他想求他別再提露易絲了,以後永遠別再提了,但又做不到。喬治的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在提醒他,喜好争辯也是“白”的一部分,正如他卓越的棋藝一樣,要是想接納他,就必須接納他的全部。
喬治需要他,迫切地需要,特別是在那個糟透了的晚上——喬治回到家,告訴露易絲會有一陣子不用上班——那一刻喬治越發需要他。看到露易絲的臉拉得老長,而且面無血色時,喬治趕緊補充說他并不是被解雇了——當然不是——而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以便重新找回感覺。可她的态度依舊沒有好轉。
接下來的一幕是,露易絲站在他面前,情緒激動,滔滔不絕地數落他。喬治只覺得難受,站不穩,他發現“白”說過的話正如一股洪流,在腦海裏奔騰。直到露易絲說累了,筋疲力盡地坐在扶手椅裏,無神的雙眼盯着面前的牆壁,拿起腿上的織物尋求安慰,而他終于能坐到桌邊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