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王(修劇情)
第四十一章:晉王(修劇情)
自神廟被百姓目擊因碩大的天譴兩字燒了個精光後,便有風聲說這神廟其實就是個騙人錢財的幌子。那傳得神乎其神的仙藥都是假藥,專賣給迷信之人賺錢的,不僅病治不好,身子還會越拖越垮。
什麽?你不信?你的病都是神廟給治好的?
現在神廟倒了?你疼得要死,沒人能救了?
誰說沒人?你就順着孟家寨那條下山路一直往下走,走到山腳那的溪臺鎮,那新開了一個醫鋪,叫瑞君堂分號。裏面坐診了個女神醫,先前神廟治好沒治好的病,她都能治,可比原來那什麽破神厲害多了。
而且啊,診金便宜,就一個銅板。
這排隊看診的人可多咯。
日頭西下。
所謂溪臺鎮瑞君堂分號,也不過就是在一個茶鋪旁支起的一個小攤位。一根長杆上挂一塊粗布,中間墨筆書就一個端正“醫”字,再右邊小字綴着瑞君堂。粗布之下,一位白衣簪花的女子坐在小桌案前,腰間挂了串銅板模樣的小鈴铛,随着她動作偶爾的起伏,發出點點脆響。
女子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分站兩邊。
男子身高七尺,臉帶鐵面面具,抱劍倚着旗杆,不動聲色。
圓臉女子一臉和善,怕在攤位前排隊的鄉親口渴,每隔十人人便會沏一壺新茶,分發下去。
你還別提,這茶茶葉用的一般,但喝下去清冽可口,舌尖竟還有一絲回甘。
“小姐,這是最後一個病人了。”
今天也是一看一整天。
自小姐說要看診以來,這低廉的診金先是吸引了一部分吃過仙藥的附近村民,被小姐一手藥方藥到病除後,竟傳出了名聲。這沒吃過仙藥的也來湊熱鬧,各種雜症都找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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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沒能難倒小姐,煩就煩在有一些村民總将小姐認成神廟的神女。
可神女早就在神廟之中被燒死了呀。
“別裝了神女……我那日就在觀禮人群裏,第一排,我記得你的臉。這沒了神廟,神女來當神醫,是想繼續賺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嗎?”
這最後一位,寧月剛搭上脈,那人的嘴卻不太老實。
寧月卻不計較。“閣下腸胃不太好。”
男人一愣,沒想到真給說中了。“你什麽意思?”
寧月卻把脈枕一收,理着銀針,平淡道。
“如廁的時候,似把腦子拉出去了。”
“你——”男人立刻站起身,剛想指責卻礙于下一秒抽出在他眼前的寒光長劍。
男子收聲,這腳下啊一秒沒耽誤地打了個轉,為了顯得沒那麽沒面子,嘴裏小聲嘟嘟囔囔着,“什麽神醫,就是招搖撞騙的騙子!我早晚揭穿你!”
“什麽人啊……”
鳶歌看那人背影,忍了好久才沒去補一腳踹他個狗吃屎。這些天在她的高手“師傅”毫無保留的教導下,還是摸到了一點武學的門道。就算不用蠻力,她也有把握好好教訓這男的一頓。
寧月看着鳶歌背後張牙舞爪的裝兇模樣不由被逗笑,邊笑邊拍了一下廿七的肩,示意他把旗子收一收。
“今日玉貞讓我們去她那兒,說要露一手廚藝,我們快些不然可要挨罵了。”
“這,可是要收攤了——?”
暖暖的暮色映襯着男子溫雅的面容,他一身碧色竹枝紋長袍,疏朗清逸,雖行動被限制在木頭做的輪椅之上,但不減來人絲毫風骨。
白衣女子回首,她溫柔淺笑的模樣也映在了男子眼底。
向來穩重自持的男子神色一滞,似是沒有料到遠近聞名的女神醫竟是這般模樣。
“晉王殿下?”寧月先一步認了出來。
這次神廟一案,是個燙手山芋。
百裏鶴一所在紫微門雖有查案之權,但在朝野之中卻說不上話,要找到真正敢上報,讓真相大白而不陷入黨争,百裏鶴一曾提到自己可是廢了好一番腦筋,各種牽線才找到這一人。
但寧月沒想到,他說的是晉王殿下。
她上輩子成婚了才一天不到的露水夫君。
原來這輩子,這時,他還不曾成為紫微門門主。
“寧姑娘認識我?”沈霄收回神色,在小厮推馳下,輪椅緩緩碾倒寧月身前被收得光禿禿的木案前。
“噢,聽百裏公子提過。”知道對方身份貴重,寧月恭敬行禮。
雖然上輩子她死在與晉王殿下的婚禮之上,但她對晉王那時伸出的援手一直心存感激。行禮時,寧月視線不由在男子不良于行的雙腿多看了幾眼。
她記得晉王殿下的腿是毀于一場戰事,因不受天子重視,沒有得到及時治療。算起來,這會兒離這戰事發生剛兩年,若是盡早診治,她能設法讓殿下恢複到與常人行走無異,比上輩子她隔了六七年才去砸骨重接,勉強擺脫輪椅要強上許多。
“我看了姑娘的證言,還有些關于神廟一案的細節想向你了解,百裏說只有在這裏拿號排隊才能和你說得上話。不過看來,還是來晚了。”
沈霄周身并無什麽王爺架子,随行不過就一個照顧他出行的小厮,再無其他。和上一世,寧月記憶裏博施濟衆,光風霁月的沈霄并無出入。至多是剛及弱冠時,還有不通世故的幾分冷峻來不及打磨。
“不晚——”寧月登時攤開卷好的針簾,擺好收起的脈枕。
“能給晉王殿下診脈是瑞君堂的榮幸。”
寧月雖然向來對病人态度溫和,但這樣的殷勤還是第一次。
鳶歌驚奇到連連眨眼。自打小姐與謝家少爺提了退婚,還不見小姐何時對男子這麽親近過。她往後稍了稍,和廿七站到一邊,悄聲八卦道。
“廿七,這晉王殿下豐神俊朗,我們小姐是不是一見鐘情了?就像那話本裏寫的那樣?”
可半天,廿七都沒搭理她。鳶歌餘光裏瞥過去,才發現廿七不知什麽時候站直了,眼睛直勾勾瞅着小姐診脈的手,手裏的劍還捏得死緊,骨節都泛了白,似下一秒要拔劍的态勢,好生吓人。
幹嘛呀?眼前這人既然是晉王,小姐還以禮相待。
能是什麽歹人不成?
作為醫者寧月,一碰到這難解又非不能解的脈象,心思盡數被吸引了去,并未注意到鳶歌和廿七的動靜。
“晉王殿下的腿還能治,但過程不易,不知殿下可願一試?”
“你真有把握?”
沈霄本意并非真的來為自己這雙殘腿尋診治之法,但看面前女子信誓旦旦的模樣,好似将他困在輪椅之上足足兩年的腿不是什麽重症。
治腿,寧月是有把握的,不過多費一些心力,比起上輩子晉王幫她的不值一提。
但她不确定堂堂晉王能不能放心讓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野醫女插手。
前世殿下之所以信任她,讓她治療腿傷,還是因為她在他的麾下做過随軍軍醫,一起在戰場出生入死過。
但現在不過就是萍水相逢。
寧月細想了确實覺得不妥,邊手寫着藥方,邊道。
“若殿下不放心由我經手,藥方和治療之法我都分別寫下,殿下可找信得過之人來——”
幾頁薄紙不夠寧月寫的。晉王的腿上有些複雜,不僅是筋脈錯連,骨骼歪曲,敵将淬毒讓傷口總是難愈合才是讓這腿經久難好的本因。若不是她親自施針,随時根據脈象情況調整用藥,那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症狀,每副藥的藥量到火候都要獨立一份出來……
寧月洋洋灑灑,一會兒的功夫沈霄面前就疊了五六張藥方,頗有些打不住的架勢。
不知道還以為寧月打算在這裏直接默個《千金方》出來呢。
沈霄沒想到他随口一問,這滿滿當當的誠意竟如潮水撲面而來。
“不必了,我覺得寧姑娘就很好。”
沈霄話音落下,是寧月的筆停了,廿七的視線更陰沉了,鳶歌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就連沈霄背後的小厮也有些不可置信。
“殿下的身體還是讓徐老……”
“徐老不也是說我這腿很難再有行走的一日麽,不若死馬當活馬醫了。”沈霄打斷了小厮,他目光望向寧月,已是信任有加。“接到百裏密信,我昨日剛到這鎮上落腳,對于案件還有一些要整理的,若姑娘不介意便搬來驿館。一來關于案件,我可随時能向姑娘取證,二來,姑娘行診也方便些。”
驿館,大燕官員臨時休憩之地。比起寧月現在住的小客棧,條件自是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些煩人的好事者,摸到客棧裏打聽寧月的事。
鳶歌聞言,眼前一亮,拉着寧月的袖子忙不疊點頭。
廿七卻上前一步,在沈霄和寧月之間對寧月道,“客棧今日剛付了三日房錢。”
不待寧月思考是否浪費這一緣由,沈霄扭頭示意小厮,小厮會意從随身荷包裏掏出一塊銀錠。
“這便當作是給寧姑娘的出診診金。”
寧月立刻忘了房錢那茬,只低頭道。
“殿下的診金,我不能收——”
瞥了一眼廿七執着的背影,沈霄朗聲道。“寧姑娘收下吧,不然沈某良心過意不去。”
那銀錠拿到手裏份量不輕,寧月只覺得受之有愧,但沈霄顯然不這麽想。
“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多叨擾了。日後有勞寧姑娘煩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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