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如你

第4章 (4)

解雨臣，一回來就暗地裏找到黑瞎子跟他說了一下解雨臣的想法和打算，黑瞎子安靜地聽完了吳邪的敘述，又在吳邪擔憂的眼神下立刻表明了對等待解雨臣這一想法的決心。

他說，既然花兒爺有想法了那瞎子也就不擔心了。他若是要我等，別說一兩年，十年百年我都會等下去，直到他處理好一切來找我為止。

吳邪聽了既驚訝又有些慶幸。驚訝是因為他本以為黑瞎子可能會有些猶豫，但他卻沒有，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對解雨臣的心意；慶幸則是覺得解雨臣算是跟對了人，自己這趟也算沒有白跑。

殊不知，自己來這邊找黑瞎子時，解雨臣也在計劃找個時間瞞着吳邪去跟張起靈談談。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只有一個要求——”解雨臣擡頭，看着張起靈面無表情地道：“保護好他。若是你傷了他，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語罷又緩了緩表情，放輕語氣道：“小邪很少出門，對江湖上的事情也不大了解，以後還麻煩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小邪喜歡自由才會與你有約，所以希望你跟在他身邊保護他，但是不要強硬地禁锢他。”解雨臣彎了彎嘴角，“那家夥，吃軟不吃硬。所以，若是實在攔不住他卻又必須攔他，那就來軟的。如果還不行，那就打暈了送過來都行。”

四個人各懷鬼胎安然無事地度過了幾天閑暇時光。直到一天臨近正午時，解雨臣的侍衛急匆匆地來報：“外面有個自稱是吳王兄弟的人請求接見！”

解雨臣看向吳邪。

“一個胖子？”吳邪問。

“是的。”侍衛答。

吳邪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疑惑。胖子不是待在巴乃死活不願意出來麽？有什麽事寫封信遞過來也比親自來方便吧？至于胖子知道自己的行蹤倒是不奇怪，畢竟本來也是人盡皆知了，随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胖子還是那副老樣子，但吳邪一眼就看出來他消瘦了許多，心裏一緊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胖子愣了一下，苦笑一聲：“小天真啊小天真，你眼睛倒是尖。本來胖爺還想先敘敘舊再說這個事，你倒好，一眼就看出來了。”

“別廢話！”吳邪打斷他，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記得雲彩麽？”胖子問道。

吳邪與解雨臣對視一眼。

解雨臣道：“就是那個帶路的小姑娘？你就是為了她才留下來的。”

胖子點點頭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哽咽了一下才道：“雲彩她……死了。”

“死了？！”吳邪吓了一跳，急忙道：“你詳細說說！”

☆、雲彩之死

知道了雲彩的死訊，吳邪也把事情猜了個大概。

肯定是胖子某天發現雲彩失蹤就出去找，結果只找到她的屍體。胖子傷心不已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并且下定決心要抓出兇手，無奈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線索。在他身邊能求助的只有吳邪一行人，于是他就來了。

聽完胖子的敘述，倒是跟吳邪猜的差不多。不過雲彩失蹤并不是胖子發現的，而是阿貴。

阿貴早就看出胖子對自己小女兒的心意，但是礙于胖子的身份，又顧及到雲彩對張起靈念念不忘，就一直沒有表态。本來向他們這種人就是會經常上山打獵或采藥大半天甚至一整天都不回家，所以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第二天下午雲彩還未歸家，阿貴才意識到可能是出了意外。

根據阿貴的說法，雲彩從來沒有過徹夜不歸的情況，一直很聽話乖巧，就算要上山也會提前跟他打招呼。但是這次卻沒有，說明雲彩本來就沒有打算上山。阿貴很着急，害怕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女兒受傷，于是急忙找到了唯一能幫上忙的胖子，求他進山去尋。

本來夜晚待在山裏就已經很危險了，但為了雲彩，胖子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在夜晚上山。只不過在上山前，他先和阿貴一起将村子翻了個遍，只是依舊沒有雲彩的消息。

胖子在山上找了整整一天，終于在一個溪岸上發現了渾身是血早已沒有了氣息的雲彩。

他開始完全接受不了，但是理智告訴他必須盡早采取行動。所以他給雲彩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立刻踏上了下山的路。他能想象到阿貴看到他帶回來的雲彩時的表情，但他沒有辦法。

如他所料，阿貴在看到雲彩屍體的一瞬間就崩潰了，差點就暈過去。

安葬了雲彩，又安慰了阿貴幾句，在山上尋找線索無果後，胖子就動身來找吳邪了。

聽完胖子的敘述，吳邪面色凝重地看了解雨臣一眼，他不知道有些話應不應該現在告訴胖子。

解雨臣收到吳邪詢問的眼神，略一思索就點了點頭。

吳邪于是道：“胖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胖子擡頭看吳邪：“小天真你就直說吧！胖爺我還受得了。”

吳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上次我們上山時我就發現，雲彩有問題。”

胖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吳邪：“你說……什麽？”

吳邪一字一句地道：“我說，雲彩這個人，有問題！她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雖然不知道胖子此時此刻能不能聽進去，但他相信胖子會聽，至少他冷靜下來之後會思考，于是他分析道：“你還記得雲彩剛見到我們的時候嗎？她一眼就看到了小哥并不奇怪，因為小哥就算在我們一行人裏也是很突出的。她表現出的是一種愛慕之情，這個用一見鐘情也能解釋的通。關鍵就是，你喜歡雲彩，你會看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吧？但我發現，雲彩看小哥的第一眼看的是臉，第二眼就在看他的右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誰會在剛認識別人不久的時候就去觀察人的右手？”

“像我們幾個熟悉小哥的人知道他右手食指中指異于常人，可能會去刻意觀察，但像雲彩那樣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注意到呢？”不給胖子機會，吳邪步步緊逼。

胖子臉色發白，嘴唇也在顫抖：“所以……她是那邊派來對付你們的？”

解雨臣冷冷道：“恐怕不止是我們！齊羽這是想趕盡殺絕！他想斷了我們的後路，你和我們關系好，他就想借用雲彩策反你。你想想看，雲彩在死前幾天有沒有什麽異常？”

雖然不敢相信，但胖子還是知道解雨臣沒有必要騙他，所以他努力回憶了一下有些失神地道：“有一天她好像是有些異常。她刻意支走了阿貴，然後特別緊張地一直向我打探你們的消息，又問我想不想跟她在一起。我當時确實不知道你們的任何消息，也沒跟她多說，結果沒過多久她就出事了……”

“所以，是我害死了她……？”胖子将頭埋在兩個手掌中喃喃道。

“胖子？胖子你冷靜點！”吳邪吼道，“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給我振作一點！不就是個女人嗎！她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吳邪，我知道。”胖子緩緩擡起頭，吳邪發現他眼眶有點濕潤。覺得自己似乎把話說重了，吳邪有些手足無措地想開口，卻被胖子的話堵住了。

“胖爺我是真的喜歡啊……從來沒有開過玩笑……”

☆、別動

吳邪一下子愣住了，他沉默了好久，上前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胖子，剛剛的話我道歉，你就當我放了個屁。你……節哀吧。”然後他走出了花園。

今天恐怕是這幾天裏心情最差的一天了吧。吳邪想。

他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甚至沒有心情欣賞一下身邊的風景。

不一會兒，他聽見了一陣腳步聲朝他過來，他知道是解雨臣不放心他追了出來，但他沒有聽下腳步。只是在解雨臣臨近的時候有些迷茫地小聲問了一句：“小花，我是不是做錯了？”

解雨臣無聲嘆了口氣，身手揉了揉吳邪的頭發，柔聲道：“沒有，你做的很對。胖子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陪着吳邪沉默地又走了一會兒，感覺吳邪情緒穩定下來了，解雨臣才開口道：“其實，如果不是胖子執意留在那裏，雲彩可能可以多活一段時間甚至不用死。”

吳邪靜靜道：“我知道。我們過去之前齊羽布在我們這邊的眼線已經毀了大部分，他就想從胖子下手。雲彩肯定是某次單獨出去的時候遇到了齊羽的人，威逼利誘下答應了幫忙。本來大家一起都走了就算了，沒想到胖子會為了她留下來，也讓她有了下手的機會。下手了卻沒有得要有用的消息，雲彩便被當做了棄子。擔心事情敗露的齊羽就令人殺了雲彩。”

“說起來，還是我考慮不周。”吳邪嘆了口氣。

解雨臣安慰他道：“不是你的錯。”

兩人在一起散了很久的步，吳邪開始講他和胖子的相遇，解雨臣就在旁邊靜靜地聽。

一直到吳邪停下，他擡頭看見一輪明月，才恍然已是深夜，這才感到有些倦意，他擡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解雨臣看見了，道：“行了你，別硬撐着了，明天還有正事呢！趕快去睡覺！我送你回去。”

吳邪搖搖頭便想拒絕，卻聽見解雨臣低笑一聲道：“好了，有人來接你了，也不用我送了。早點休息吧！”就把他往前一推。

吳邪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他聽見上方那人清冷的聲音道：“多謝。”

解雨臣一勾嘴角：“一定要監督他睡覺啊！我也回去休息了，晚安兩位！”說罷就擺擺手走了。

吳邪有些懵懂地擡起頭看了一眼來人：“小哥？”

他聽見張起靈似乎是低嘆了一聲，将他一把抱起，他本能地掙紮了兩下，卻換來那人更緊的禁锢：“別動！”

他本能地停下動作，很快就在那人溫暖的懷抱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吳邪躺在解雨臣給他安排的卧房裏，緊緊皺着眉。

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昨天是怎麽回自己卧房的了。他只記得解雨臣跟他說“有人來接你了”，然後……然後呢？

吳邪呼出一口氣，反正那人一定沒有惡意，說不定就是小哥，他也不想了，沒什麽好糾結的。

想通了之後，吳邪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迅速打點好自己之後就要出門找胖子。

沒想到打開門就看見迎面來叫他的解雨臣和黑瞎子。

吳邪看着面前二人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覺得很莫名其妙。

于是他很機智的選擇了無視那個眼神，并且氣勢洶洶地瞪了回去。

就在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時候，吳邪旁邊房間的門開了，張起靈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他看了三個人幾秒後，繞過他們走向了前廳。

吳邪反應過來後，迅速追了上去。

☆、雲彩不能白死

吳邪一路跟着張起靈走進了前廳，就見胖子旁若無人地啃着豬蹄，頓時覺得昨天的擔心有些多餘。

走近一看，胖子眼眶雖然有些紅，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但總的來說氣色還不錯。大概是看開了吧。吳邪猜測。

解雨臣随後走進來，看見胖子的吃相抽了抽嘴角，無奈道：“你怎麽在這吃飯？”

“胖爺想你們肯定會來這，你這平常又沒什麽人，我幹脆讓他們把早膳送到這兒來，順便給胖爺加了幾個豬蹄。”胖子說話間啃完了手上最後一個豬蹄。

吳邪看着胖子面前一堆骨頭猶豫道：“早上吃這麽油膩不健康……”

黑瞎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對胖子道：“胖爺不愧是江湖人士，如此霸氣，瞎子實在是佩服！”

胖子咧嘴一笑：“黑爺過譽了哈哈哈！”

解雨臣在胖子對面坐下，用手肘撐着桌子正色道：“好了，來說正事。”

他看着胖子道：“雲彩的事我們會查清楚，也算是給你和阿貴一個交代。我們現在不會和齊國開戰，但過段時間一定會。到時候你要來嗎？”

胖子釋然地笑了笑，說道：“當然！雲彩可不能白死，我一定會為她報仇的！”

吳邪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道：“到時候給你個将軍之位，我總不會看着你去送死的，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黑瞎子在一旁打趣道：“我還以為胖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呢，沒想到這次居然栽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胖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誰知道呢？但胖爺是真的喜歡雲彩啊……”

吳邪看着胖子的樣子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把眼眶中的液體送了回去。

身旁的張起靈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抿抿唇向吳邪碗裏夾了一塊糕點。吳邪看到碗中的糕點愣了愣。

“別多想了，你還沒吃飯。”張起靈淡淡道。

這次出門的目的已經達成，卻又出了另一件事，吳邪的心情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只是簡單同解雨臣聊了聊就帶着張起靈和胖子回了吳國。

這段時間的齊國經歷了連續的事情敗露，已經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了。

“誰讓你私自動手了？！”一白衣公子早已失了氣度，憤怒地指責着下人。再看那如玉的容貌，正是與吳邪長相相似的齊羽。

“阿虎啊阿虎，我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犯蠢了呢？”齊羽有些氣急敗壞。

“若是那胖子不在便罷了，殺了也就殺了。只是你跟了這麽久，難道沒看出那胖子與雲彩不是一般的關系？！這下雲彩死了他肯定要報複，憑他和吳邪的關系吳邪絕不會袖手旁觀！吳邪那小子狡猾的很，說不定他早就猜到是我們了。”

阿虎聽了心下一驚，垂首道：“是屬下考慮不周！請陛下責罰！”

“罷了罷了。”齊羽擺擺手，癱坐回椅子上，讓阿虎退下。

阿虎一直是齊羽的得力助手，也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對齊羽可以說是絕對的忠心耿耿，若是換做別人犯了這等錯誤早就沒命了，但齊羽還真是不舍得殺了這個堪稱自己左右手的人。

齊羽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幾個頑童而已我還對付不了不成？”頓了頓，又略一勾唇：“這個小三爺，是時候該會會了……”

☆、深夜造訪

本以為回到吳國就可以認真處理雲彩之事的吳邪又失望了。

他萬萬沒想到與他周旋了那麽久的對手就這麽淡定的站在自己面前。更沒想到齊羽的武功已經可以頗為随意地進入自己庭院而不被發現。

其實這麽說也不對，因為從齊羽進入到皇宮內院時他就已經被發現了。只不過吳邪提前給手下打了招呼，告訴他們不用将闖入的人直接抓起來，先盯好，看看對方動機再行動。

所以齊羽現在站在吳邪面前。

吳邪現在的心情很微妙。他原本是擔心有人會潛入皇宮再害人又捉不到活人才下此命令，沒想到等來的确是這個幕後大boss。

他暗中打手勢讓齊羽身後跟着的人退下。

齊羽這次孤身前來也是冒了個險。一來，是為了和這個大名鼎鼎的吳小佛爺談一談，二來，則是為了他身旁的張起靈。

齊羽與張起靈雖是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卻被張起靈身上獨特的氣質所吸引。查清對方身份後就一直暗中關注，想找個機會把人帶到自己身邊。沒料到的是，吳家一舉滅了麒麟國，只留下幾個分支，還将即将登基的太子張起靈當做質子抓了回去，卻又被曾經的太子吳邪給收作手下。

想到這，齊羽一陣心煩，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小佛爺？久仰了。”他淡淡笑道。

吳邪看着眼前的人與自己一般的容貌，心下疑惑，皺眉道：“……齊羽？”

齊羽笑容更甚：“正是。”似是感受到吳邪的視線，他又笑道：“怎麽？難道小三爺也對在下這幅皮囊有興趣？”

他用了“小三爺”來代替“小佛爺”稱呼吳邪，就是有意想要激發吳邪對自身身份的好奇，來引吳邪上鈎。

吳邪回了一個笑容，移開眼神道：“沒興趣。我只是好奇，不知齊王深夜孤身一人造訪我吳國，有何貴幹？”他特意把“深夜”“孤身一人”重讀了，惹得齊羽臉色一僵。

沒想到吳邪這麽伶牙俐齒，齊羽擺出長輩的架子，轉而看向旁邊一直沉默着的青年道：“不瞞小邪說，其實此次拜訪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我想見見故人。”

他觀察着張起靈的表情緩緩說道：“聽說麒麟國被吳國滅國，本王很是擔心便去尋你，這才知道你作為質子被帶回了吳國。”見到張起靈沒有絲毫反應，他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起靈，你過的好麽？若是不想繼續待在這我可以帶你離開！”

吳邪勾着一抹笑容在旁邊看着那兩人，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快，諷刺道：“齊王還真是目中無人啊！張起靈現在是吳國的人，他過的好不好還輪不到你齊羽來關心！”吐出一口濁氣，吳邪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齊王若是喜歡小哥這樣的，大可以直說。若是你齊國沒人，朕也可以親自幫你挑幾個送到齊國去。”

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一口道出，齊羽慘白着臉下意識地就去看張起靈。入目是一張毫無感情的臉，齊羽一下子有些洩氣。他大概……從來就沒有看過我吧。

“小邪真是說笑了，”齊羽垂眸壓下心中的感情，卻沒有否認吳邪的說法，他也想借此看看張起靈的态度，結果顯而易見。“起靈過的好我便放心了。我又怎會奪人所愛呢？”言語中他把吳邪擺在了和自己一樣的位置，暗示吳邪也喜歡張起靈。

吳邪對此只是挑挑眉，回道：“夜深了，齊王若是沒有什麽別的事便離開吧。朕還要休息。”

吳邪并不介意齊羽這樣想他，他只是懶得理會，更是因為他覺得張起靈定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見吳邪沒有再次開口的想法，齊羽咬咬牙，看了一眼張起靈，轉身憤然離去。

臨走時他回頭看着吳邪狠狠道：“我會讓你後悔的！”

對此，吳邪只是報以淡淡一笑：“我很期待。”

于是，二人對弈的第一局，以齊羽慘敗告終。

☆、往事

目送着齊羽離開，吳邪并沒有如他所說的去睡覺，而是轉頭若有所思地看向張起靈，說道：“小哥你說說當年和齊羽的事情吧？他一直這樣麽？”

張起靈看了一眼吳邪，開口道：“我并不知道他對我有那種感情。”

吳邪一愣，随即失笑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嗯……黑瞎子說你們見過齊羽，跟我說說那時候的事吧。”

張起靈不适合講故事，他的敘述很枯燥，幹巴巴的讓人沒有聽的欲望。可是吳邪認認真真聽完了。

其實那時張起靈和黑瞎子接了一個任務，正是正午二人決定先去吃點東西，于是二人來到了一家酒樓。正是在那裏遇見了齊羽。

“哪來的野種也敢占爺的位置？！喲，這小美人長的不錯，跟爺回去暖床怎麽樣啊？”一個壯漢醉醺醺地對着坐着的人叫道。店小二在旁邊急的直跺腳，周圍已經圍了一群圍觀的人了。

只見坐在桌子旁的白衣公子皺了皺眉，他身旁一個随從就上前罵道：“怎麽跟我家公子說話呢！想不想要命了？！”

那壯漢盯着随從看了一會兒，哎喲一聲就随手抄起酒瓶砸過去。

那随從身手比壯漢好多了，輕松躲過砸下來的酒瓶，順手抓過大漢的手腕向後一擰，那大漢頓時痛得大叫一聲，酒都醒了一大半。

随從扔不解氣似的，伸手就抽刀将壯漢殺了。

白衣公子似是聞到血腥味才擡頭，看到一地狼藉毫無不适感，只是對那随從有些無奈地說道：“阿虎，這種人教訓一下就好了，殺了還髒了你的刀。”

随從恭敬道：“公子教訓的是。”

随後齊羽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扔給小二一包碎銀子，又拍了兩錠銀子在桌上，這才淡淡道：“你的損失我賠了。帶我去包間。”

小二這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接過銀子在前面引路，走過滿是鮮血的壯漢屍體時還打了個哆嗦。

齊羽起身離開，随意向四周看了看，眼神在黑瞎子與張起靈二人身上頓了幾秒，随後若無其事地上樓。

二人自是感受到了那打探的目光，黑瞎子聳聳肩對張起靈道：“咱們怕是有好戲看咯！”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時間便有小厮下來找他們二人。

“我們家公子請二位上樓一敘。”小厮道。

兩人對視一眼，随着小厮走到包間。

那白衣公子正在品茶，見二人到來眼睛一亮，起身招手道：“二位公子，今日冒犯了，在下齊羽。”

簡單的互相介紹之後，三人坐下，齊羽一邊揮手讓人上菜，一邊道：“張兄，齊兄，今日這頓我請了！就算是在樓下對你二人冒犯的賠罪。”

黑瞎子似笑非笑道：“齊兄啊，就我所知，齊國皇帝就叫齊羽，你……可是他？”

齊羽神色一凝，看了一眼張起靈，又轉向黑瞎子，有些猶豫道：“我正是齊國皇帝齊羽，還希望二位不要聲張。”

二人點頭答應，齊羽暗中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邀請二人上來就是想要與二人結交，本來也是想找個機會透露自己的身份的。

他猜到二人的身份，便知道他們不會忌憚自己的身份。在他看來，江湖人士最容易惹上仇家，若是有人尋仇，他可以幫到他們，也就有機會與張起靈親近了。

黑瞎子輕笑道：“從前就聽說齊王手段殘忍，今日一見才明白。”

齊羽鎮定道：“殘忍麽？我覺得還好。黑爺的手段定是比我殘忍百倍的，應當不會看不慣才是。”

“一國之君，應當以理服人。若是事事依靠暴力，難免惹人怨恨。”張起靈淡淡道：“若得天下而民心不順，那必然會失去江山。”

最後一席人還是不歡而散。

“真是看不出來啊，”黑瞎子感嘆道：“誰能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小白臉居然就是欺壓他們多年的齊王呢。”

☆、小爺是去玩的

“這麽說來，當時齊國百姓還認不出來齊羽的臉？”吳邪沉吟道。

“嗯。”張起靈點頭。

吳邪若有所思。

“今天先休息吧，明天跟胖子說一下，這事兒應該讓他知道。”

于是第二天，吳邪找到胖子，将昨晚齊羽到訪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講給胖子聽。他原先還擔心胖子會不會沖動之下去找齊羽拼命，後來才發現是他多慮了，胖子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十分鎮定。

甚至聽到齊羽喜歡張起靈時他還啧啧地感嘆道：“小天真啊你可看好你家小哥，別讓他到處沾花惹草的。”弄的吳邪很是尴尬。

待吳邪講述完整件事後，胖子問道：“那你是怎麽打算的？你來跟我說肯定是已經有了計劃吧？”

吳邪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笑道：“就知道你肯定猜到了。說說看？”

胖子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看着吳邪，緩緩開口：“你不要告訴胖爺你要去齊國拜訪齊羽。”

吳邪聽了笑了笑，卻答非所問道：“聽說碧海島的貝殼可以帶來幸運，若是有幸碰上那裏的珍珠，便可掃去一生中大半的厄運。”

“碧海島？”胖子喃喃道，“……怎麽有些耳熟？”

張起靈淡淡道：“在齊國旁邊。”

胖子聞言瞪圓了眼睛，看着吳邪道：“你真要去？！”

吳邪挑眉道：“齊羽可以來我吳國，憑什麽我不能去他齊國？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去看他的，小爺是去碧海島游玩的！”

吳邪走到胖子面前，語重心長地道：“回神啦！對付這種人，我們可不講道理。胖子你還要多學習啊！”

胖子掙紮道：“雖說胖爺也很想去報仇吧，可是你不覺得這也太突兀了嗎？”說完又覺得沒有什麽說服力，有些無力地擺擺手道：“你們真會玩，胖爺我聽你的就是了。”

吳邪聞言勾了勾唇，喚來王盟：“明日啓程去碧海島，你讓人來幫我們收拾一下吧。”

王盟一聽要出宮差點跳起來：“你們要出去？陛下您才剛登基，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上次您去解國那麽久二爺已經不高興了——”

吳邪打斷王盟，微笑着說道：“有你留下來幫我們，二叔不會很生氣的。”說完，吳邪就起身離開了。

王盟立刻傻在了原地。

胖子同情地拍了拍王盟的肩膀道：“兄弟，節哀吧。你們家主子就這樣，習慣就好了。”然後跟着吳邪也走了。

王盟僵硬地扭頭看着他們的背影淚流滿面。

齊國其實離吳國很近，近到馬車幾個時辰就到了。這也是那晚齊羽可以來回一趟的原因，對于馬車要用幾個時辰，可若是用輕功趕路，一個時辰不到就到了。

吳邪他們是出來玩的，自然不能用輕功趕路，只能坐馬車慢慢晃過去，又為了吳邪習慣的“低調起見”，三個人只用了三輛馬車——吳邪和張起靈一輛車，胖子因為體積問題獨占一輛車，最後一輛車是随從以及行李。

雖說是“低調出行”，但齊羽的眼線也不是蓋的，一個時辰不到齊羽就收到了消息，連他們三人的目的地是碧海島都打探清楚了，更別說馬車的分配這種小事了。

齊羽腦中浮現出吳邪那晚的笑容，只覺得他十分欠揍，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碧海島

坐馬車趕路其實是件很無聊的事，尤其是在唯一能說話的胖子被分到另一輛馬車之後。

吳邪剛開始還找張起靈聊天，後來實在受不了他的“嗯”的回答，也閉口不言了。

好在吳邪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事先在随身包裹裏放了一大堆零食甜點之類的，還順手給胖子塞了一包。

于是兩人都不說話，馬車裏只有吳邪吃東西的聲音。期間，吳邪還塞給張起靈一塊桂花糕和一顆糖果，張起靈拗不過他只好收下，又不想帶在身上，便張嘴吃掉了。

好像味道還不錯。張起靈想。

一行人在走走停停，在黃昏時分終于到達了碧海島。

吳邪撩開車簾，躍出馬車，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了好久的身體，邁步向前走去，一邊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夕陽的餘輝将天空映成黃色，也将海水映成了黃色，大海和天空再次合二為一。海風輕撫，伴随着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帶來淡淡的海的氣息。腳下細碎的沙粒也仿佛帶着些許太陽炙熱的溫度，透過鞋子從腳底傳遞到心底。

吳邪不禁停了腳步仔細感受。

張起靈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天邊的晚霞紅似火，連帶着海面的顏色也十分豔麗。那人就站在不遠處，身前是不斷拍打沙灘的海浪，身後是泛着金光的沙灘，他的一頭黑發只是在下車前用發帶松松束了一下，現在被海風吹得更加松散，在空中飄揚。他好似是這天地渾然一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張起靈有些愣神，直到胖子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疑惑道：“小哥？小天真在叫你。”

張起靈回過神來，前方的吳邪已經轉身向着他們，在前方笑着叫他們過去玩。看樣子想必是十分開心的。

胖子在他身旁也有些唏噓道：“真是好久沒看到天真笑的這麽開心了。這趟也算是值了！”

幾步路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了吳邪的身後，吳邪的頭發在不斷的彎腰找尋貝殼的過程中已經徹底散開下來，披在身後，偶爾也會随着動作滑到前面，吳邪卻毫不在意。

“小哥，胖子！”吳邪站起身來笑着打了個招呼，“小爺今天運氣不錯，找到一個貝殼了！你們也來找找！”說着看向手中的貝殼。

那個貝殼很漂亮。光滑的表面上有幾粒金色的沙子附在上面，但缤紛絢麗的色彩卻實在令人難以移開目光。即使是即将到來的黑夜也掩蓋不了它的光彩。

吳邪沉吟了一下，把手中的貝殼遞到張起靈面前笑道：“喏，第一個給你好了。這個會帶來好運的，不管有沒有用你都收着吧。”

他又看向胖子，有些歉意地道：“胖子你可別怪我！我知道你運氣一向不錯，我想小哥應該會更需要這個。下個找到的就給你！”

胖子擺擺手，絲毫不在意：“沒事兒，胖爺我自己找肯定能找到！說不定還能找到個帶珍珠的呢！一會兒就讓你見識一下胖爺的厲害！”語罷胖子也沒多說什麽，走到一旁就開始搜尋貝殼。

“吳邪。”張起靈捏緊了手中的貝殼，喊了一聲已經開始走神的吳邪。

“啊？”吳邪下意識回頭看張起靈，兩人面對面站着。

張起靈沒有回答他，只是将貝殼貼身放置好，然後又走近一步，就着這個距離将吳邪的頭發幫他束好。

兩人離的本來就不遠，再加上張起靈往前走了一步，又要幫吳邪束發，吳邪微微低頭，感覺都能碰到張起靈纖細白嫩的脖頸了。

兩人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在擁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