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三
他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問。“你想得到什麽答案呢？”
“這些年，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搖頭，“我無法喜歡任何人，也不值得被喜歡。”
他在審判自己，乃至自我厭棄。我心頭發澀，說道：“我還記得你當初帶我去爬山，因為長時間的練習讓我心情不好。”
“我也記得。”
“那是一座沒有修路的荒山，坡度很大，到處都是亂石雜草，”我回想起當時的辛苦，微微一笑，“可我們爬到了山頂。”
坐在山頂眺望，城市、河流都濃縮成大地上的一塊塊渺小的拼圖，凜風無法撼動它們，于是在山頂撒野。在山頂，我們擁有了上帝的視角。
“不懼怕、不退縮，這是你想告訴我的，不是嗎？”
對方轉了下酒杯，沉默不語。
我又想起那次爬山。當時的我鬼使神差地說：「江戶川好神秘，總覺得會突然離開呢」
那一次，他也沒有回應我，只是眺望着大地，和此時的沉默一模一樣。
江戶川，你又要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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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保镖很快找了過來。
我輕輕擺手，示意他們去外面等。
“我要走了。”我起身，把披着的西服還給他。
只是送到他手裏的一瞬間，我忽然頓住，看着西服輕聲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宴會裏？”
他依舊沉默。漫長的寂靜與居酒屋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此刻的他令我有些陌生，甚至茫然。
——曾經陪我長大的江戶川，真的是眼前這個人嗎？
我心疼他的經歷，不願意再次揭開他的傷口。可他的性情大變也令我無所适從。
或許，沉浸在回憶裏的人只有我而已。
我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眼眶頃刻間酸脹濕潤，像是許多小人拿着武器從內部襲擊。
沒有再多作停留，我說：“有時間去看看曾經的朋友吧，比如阿笠博士，和小蘭姐姐。”
他們應該比我重要得多吧。
“——小智。”在我即将踏出門的那一刻，他叫住了我。
“什麽？”
他的下一句話令我呼吸一滞：
“你有等待過一個人嗎？”
“等待？”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歪頭看向他，“如果是男女之情的話當然沒有，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他苦笑，扶着額頭喃喃：“也對，你當然不會有那種感覺…”
我忍不住問道：“你在等誰嗎？”
他搖頭，目光似有恍惚，“我親眼見過一個人苦苦等待另一個人，或許10年，或許20年。如果你是被等待的那個人，你會怎麽辦？”
我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如果我是被等待的那個人，應該會有極大的心理負擔，如果無法勸動對方放棄，那麽大概率會遠離，離得越遠越好。
可是…
我不是被等待的那個人。
我只會勸他：“等待的表達之一是思念。有人苦苦等待你，就意味着他在苦苦思念你。如果我喜歡他，我會飛奔到他身邊；如果不能給出回應，我會勸他另尋良配。”
他頓了頓，“如果無法改變對方的心意呢？”
“這種事，很難理出頭緒。”我不敢細想下去。
有人在等江戶川。
他的感情為那個人産生了波動，最起碼會為對方感到苦惱。
我怔怔地走出居酒屋。保镖為我撐起傘，可我依舊覺得冰涼的雨絲黏在了我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