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生理和精神雙重折磨地熬完剩下的半個小時, 下車後,周恒去了律所,顧懷宴和林随一去了公司, 梁清妤一個人回了雲錦公館。
直到回到家, 躺在柔軟舒适的大床上, 她不得不從放空的思緒中回過神,思考高鐵上的那一幕。
率先想到的是顧懷宴質問的話語。
——“你說呢?”
——“你說是為了什麽?”
“……”
梁清妤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仿佛這上面還有他摸過的餘溫, 停了片刻, 後知後覺這個動作有些傻, 立刻把手放了下去。
關于“顧懷宴為什麽不喜歡周恒”這個問題, 一路上梁清妤思考許多,他們倆原本是陌生人, 排除第一眼看就讨厭彼此的情況, 唯一的交集就是她。
對上顧懷宴視線的那一瞬,她的腦海裏倏地閃現一個奇奇怪怪的念頭: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念頭剛出,梁清妤就有點小心虛, 可是轉念一想, 她和周恒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 他這是吃哪門子的醋呢?
她對周恒沒想法, 同樣的,周恒對她也很清白。梁清妤半知不解地反問他,“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吧。”
沉默片刻,顧懷宴似是被她氣笑了, 又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淡淡地撂下一句。
——“自己想。”
梁清妤翻了個身, 盤腿坐了起來。雖說她在感情上屬于遲鈍的那類,但她又不傻,最近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顧懷宴對她應該是有點那種意思的。
如果不是喜歡的話,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應該不會為了和她坐在一起,和別人換座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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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那是顧大總裁這輩子第一次坐一等座。
腦海裏如電影鏡頭般閃過許多畫面,顧懷宴幫她趕走小混混,顧懷宴帶她去玩賽車,顧懷宴眼神溫柔的說,以後有不開心的事要告訴他,他會帶她趕走壞情緒......
太多太多的鏡頭一閃而過,最後落到最初的那一幀——
那天,被紀時謙拒絕後,梁清妤是從別墅區走回來的。這邊家家都有私家車,很少會有人打車,她在平臺上等了半天也沒有司機接單。
疲憊地走出別墅區,梁清妤累的顧不上形象,靜靜地蹲在路邊,盯着腳邊的一處水窪,兀自出神。
夾着雨絲的冷風吹在身上,她凍得仿佛沒有知覺一般,絲絲縷縷的寒意滲到骨子裏。
她不是聖母心,也知道黎光強的投資失敗,不應該由她承擔責任,可黎光強和梁安妍養育她多年,對她來說和親生父母沒什麽區別,她沒法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高利貸逼死。
那一刻,梁清妤無比的厭棄自己,她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災星。
她愛的,愛她的,她想保護的,沒有一樣東西是她能守得住的。
哪怕無數次告訴自己,她沒做錯什麽,可深深的無力感将她包裹住,像重重的繭房,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直到一陣鈴聲喚醒她的思緒,梁清妤愣愣地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陌生號碼,鬼使神差的,顫着手指點了接通。
“梁小姐,我可以幫你。”
很奇怪,陌生的號碼,陌生男人的聲音,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當時她居然沒有立刻挂掉電話,或許是話筒那頭的聲音太好聽,她聽到自己問:“你有什麽條件?”
話筒那端的人默了幾秒,嗓音低沉而冷淡:“和我結婚,期限兩年。”
……
距離故事的開篇已經過去太久,梁清妤已經回憶不起,警惕心一向強的自己怎麽會赴約,又懷着怎樣的心情和他簽下那份協議。
她學了這麽多年的法律,深知婚姻這等人身關系是不能開玩笑的。
等他們領完結婚證,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如果他是個騙婚的壞人,她沒法拿着那一紙合同去法院主張這段婚姻關系無效。
其實哪怕是現在,她或者他想要反悔,拿出當初的那一紙協議去法院起訴離婚,法院也不會判決勝訴。
婚姻關系不似其他,把婚姻當成交易,違背公序良俗,能信賴的只有彼此的契約精神。
梁清妤懊惱地捶了捶床墊,她居然會對合作夥伴有非分之想,這放到工作上簡直就是大忌,契約精神被她給忘得幹幹淨淨。
可是顧懷宴似乎對她也有那個意思。
從情理和法理上來講,同時都越過了合作夥伴那條軌線的兩人,是沒法把違約的責任推給彼此的。
他沒法怪罪她。
她也沒法把責任推到他頭上。
雙方只能自認違約帶來的後果。
-
在遇見顧懷宴之前,梁清妤沒覺得自己是個糾結的人,林舒多次誇她做事果斷,可躺在床上的半個小時內,她至少生出十幾種不同的想法。
每一種想法的邏輯鏈都被她補充的很完善,單拉出來講都非常合理,可梁清妤跟玩推理游戲似的,在找每一個邏輯的bug,然後想出新的邏輯鏈條。
梁清妤想來想去,感覺腦袋快炸了,爬起來打開電腦,看着葉欣發的離婚彩禮返還糾紛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工作果然讓人平靜,案件裏的當事人相愛五年,最後鬧到對簿公堂的下場,不得不感慨愛情跟泡沫一樣一觸就破。
心态穩下來後,梁清妤做完手裏的工作,簡單地收拾好自己,顧懷宴恰好到家,兩人一齊去了隔壁顧懷眠的家。
顧懷眠本就是個愛熱鬧的人,這次在家舉辦派對,鄰居又是自己人,樓下沒人住,不怕被投訴,她叫了許多人來。
梁清妤原本還有點局促,看到陸時笙抱着笙笙也來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湊到顧懷宴耳邊道:“我去那邊和笙笙玩一會兒。”
顧懷宴瞥了眼坐在角落裏吃小蛋糕的母女,看着她開心愉悅的表情,扯了扯唇:“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麽事。
梁清妤面上裝乖地哦了聲。
笙笙眼尖,看到朝她這邊走來的梁清妤,晃了晃媽媽的胳膊,“媽媽,是姨姨。”
陸時笙一愣,擡頭看到梁清妤,唇角勾起笑:“梁律師。”
梁清妤溫和地笑了笑:“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當然可以。”
等梁清妤坐下,笙笙從媽媽的腿上爬到梁清妤的腿上,小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嘟着嘴巴問道:“姨姨,你不是說你會想我的嗎?那你怎麽不來找我玩?”
“……”梁清妤溫聲哄她,“因為我要工作賺錢啊。”
笙笙摸了摸腦袋,半知不解地哦了聲:“怪不得呢,姨姨工作這麽久,應該賺了很多錢吧。”
差點要倒貼打工的梁清妤:“……”
童言無忌,但真的很紮心。
梁清妤眼皮跳了跳,為自己辯解:“姨姨目前在實習期,所以賺的錢不多。”
笙笙同情地看着她:“那姨姨好可憐哦。”
“……”
陸時笙看着古靈精怪的女兒,沖梁清妤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梁律師,小孩子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
陸時笙遞給她一杯飲料,随口問道:“梁律師,我的案子目前的進度如何?”
梁清妤一怔,看着面前面容平靜如井水的女人,她還以為這段時間陸時笙沒去律所,是跟傅世珣和好了,過段時間說不定就要撤訴。
梁清妤:“目前還在走程序,等法院審核完材料真實性,就會通知被告應訴。”
陸時笙安靜片刻,扯出笑容:“好,謝謝你。”
梁清妤和陸時笙的關系很尴尬,畢竟他們倆名義上的丈夫是關系不錯的兄弟,而她負責陸時笙的離婚案。梁清妤看着面前的女人,依舊如第一面見她時清冷溫柔,可梁清妤總覺得現在的她死氣沉沉的。
像一個遲暮的老人。
但工作的第一課,葉欣就教過她,不能離當事人的私生活太近,梁清妤抿了抿唇,什麽也沒問,接着去逗笙笙。
陸時笙不再問她工作上的事,因為笙笙在這,小嘴一直叭叭地說個不停,氣氛倒是挺和諧的。
玩了許久,笙笙到了睡覺的點,陸時笙冷着臉給傅世珣打了個電話。挂斷電話後,她看着梁清妤,“梁律師,我先帶着笙笙回家了,下次有機會再見。”
梁清妤雖然有些不舍,還是笑着和笙笙說了再見。
幾乎是她們剛走,夏琉岚朝她這邊走了過來,一如既然的明豔奪目,出聲喊她:“梁小姐。”
梁清妤一怔,沖她點了下頭,“怎麽了?”
夏琉岚盯着她看了幾秒,開門見山的道:“我聽說你和顧懷宴之間的夫妻關系是假的。”
派對辦的非常熱鬧,耳邊是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夏琉岚直言不諱的話,讓梁清妤手指僵硬片刻。
協議夫妻的事,只有她和他知道。
他告訴了誰?
夏琉岚又是怎麽知道的?
沉默片刻,梁清妤嗯了一聲:“對。”
哪怕早就從林俊昊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此刻聽到她親口承認,夏琉岚心中燃起一絲光亮,“那你們什麽時候離婚?”
梁清妤還坐在沙發上,聽到她的話,感覺大腦嗡嗡的。她握住拳頭,緊了緊手指,擡頭看向夏琉岚。
“可能是兩個月後,也有可能不離了。”
-
和梁清妤分開後,顧懷宴被林俊昊拉過去喝酒,臨走前往角落的沙發看了眼,梁清妤跟笙笙聊的正歡,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他就跟着林俊昊走了。
差不多聚會快結束,梁清妤發了條短信過來:【我剛才喝了點酒,先回去了。】
顧懷宴的眉眼立刻沉了下來,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淡聲道:“先走了。”
林俊昊也喝了不少,“走什麽走?這才幾點?你回去也是一個人睡,還不如陪我多喝幾杯!”
“……”
顧懷宴沒搭理他,從顧懷眠的公寓出來,酒意被冷風吹散不少,回到家,他看了眼客廳,沒人。
上樓後,他看着房間對面緊閉的門,沉思片刻,屈指扣了扣,“梁清妤。”
“……”
沒人應聲。
顧懷宴的臉色沉了沉,手窩在門把上,停了片刻,把門推開。
他沒往裏走,順着走廊的光線,能看到床上趴着一大塊東西,如瀑的黑色長發披散着,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形成極致的視覺反差。梁清妤連衣服都沒脫,身上穿着純白色的襯衫裙,鞋子被她蹬的這一只那一只,像個發酒瘋的酒鬼。
房間內有濃重的酒精味兒,顧懷宴光是聞着味兒,就能猜出她喝了多少,目光又沉了下去,沒本事還喝這麽多。
顧懷宴走了過去,動作很輕地把另一側沒被她壓住的被子蓋到她身上,垂眸盯着她緋紅的臉蛋,毫不客氣地上手捏了一把,“還等你給我煮醒酒茶,自己醉成這樣,還得讓我伺候你。”
觸感不錯,他又捏了一把,像是和她聊天似的,聲音低的像是怕吵醒她,“你想出來沒有?”
“……”
許是他把她捏疼了,梁清妤不滿地簇起眉頭,本能地去推在她臉上作惡的手。
顧懷宴手指一頓,見她仍閉着眼,把手收了回來,沒好氣地道:“我都這麽明顯了,你還沒看出來?”
“……”
睡着的人自然不會回應他,顧懷宴把遮住她臉頰的發絲撥開,把她的身體翻了個過兒,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梁清妤舒适地嘤咛了聲,抱着被子的拐角,沒有半點要轉醒的跡象。
顧懷宴垂睫,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帶着點無奈的寵溺。
“梁清妤,我早晚有一天會被你氣死。”
-
梁清妤是被渴醒的,嗓子又幹又疼,她從床上坐起來,後知後覺身上蓋着被子,靜靜地盯着被子看了幾秒,思考她是什麽時候蓋的被子。
腦子一片漿糊,梁清妤沒折磨自己,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憑着本能下床,沒找到鞋子,她光着腳朝樓下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順下去,嗓子好受許多,她端着杯子坐在桌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也不知道在盯着什麽看。
坐了幾分鐘,她又灌了一口冰水,慢吞吞地往樓上爬。
二樓走廊,左邊是亮着燈開着門的卧室,右邊的黑漆漆關着門,梁清妤站在“十字路口”,憑着方向感,循着光亮的方向往左邊走。
左邊的門沒鎖,梁清妤輕輕一推,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空氣中是讓人安心的冷杉氣,梁清妤确信自己沒走錯,慢吞吞地往床上爬。
只是還沒來得及躺下,“咔噠”一聲,浴室裏走出一個人,梁清妤反應慢半拍地擡頭看了過去。
顧懷宴穿着黑色浴袍,束帶沒系,領口大咧咧地敞着,在卧室明亮的光線下,能看見他線條分明的肌肉,精壯的腰上沒有一絲贅肉,看着就非常有力。
他頭發還沒擦,濕漉漉的,發梢上的水珠從側臉滑落,順着高挺的鼻骨墜到鎖骨上,繼續向下墜,劃過肌肉線條,沒入人魚線之下。
梁清妤的目光順着水珠往下看,似是在探究水珠最後的歸宿,顧懷宴忽然擡手把浴袍合上,“你眼睛往哪兒看的?”
“……”
在自己床上看到梁清妤的那一刻,顧懷宴的大腦短路了半分鐘,沒成想這女流氓居然盯着他的身體看,看完上面還不行還得看下面,最後還很滿意地咽了口口水。
莫名被視奸的顧懷宴還沒質問她怎麽跑到這裏,梁清妤忽然擡起頭,義正言辭地問:“你為什麽要進我的房間?”
“……”
不僅是女流氓,還倒打一耙。
顧懷宴輕嗤了聲:“你的房間?”
梁清妤有問有答地點了點頭:“嗯,我的。”
“……”
這他媽明明是老子的房間。
顧懷宴深知和酒鬼沒法交流,看她那樣估計是醉的沒有意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被她拽的裸露的肩膀,白皙纖直的鎖骨漏在外面,顧懷宴盯着看了兩秒,喉結上下滾了滾,僵硬地移開視線。
雖然不是多正人君子,但他也不想當禽獸,趁着人家姑娘喝醉了酒騙人家。
顧懷宴擡腿走到床頭,拿起煙盒和打火機,準備去客廳裏冷靜冷靜,一只手忽然拽住他的浴袍,顧懷宴腳步一頓,低眸看她。
梁清妤微蹙着眉,不滿地問:“你怎麽不理我了?”
“……”
“你坐下,我現在要和你聊天。”喝醉的梁清妤像個小霸王似的,強硬地把顧懷宴拉到床邊坐下。
“要和我聊什麽?”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梁清妤見他态度還不錯,滿意地笑了笑,不過很快又板着臉,嚴肅地看着他,“你下午在車上說,讓我自己想,我想了好久,想明白了。”
顧懷宴一怔,看着她迷迷糊糊卻清澈的眼睛,“你想明白什麽了?”
梁清妤眼睛濕漉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清澈如孩童般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我想,你應該是在吃醋。”
顧懷宴眸子漆黑,像是濃稠的夜色,低聲問:“我為什麽會吃醋?”
梁清妤讷讷地看着他,思考片刻,然後說:“我覺得是因為你喜歡我。”
卧室安靜的仿佛每說一句話都會有回音。
顧懷宴的呼吸重了些,聽到她又問:“我猜錯了嗎?”
顧懷宴忽地低笑了聲:“你沒猜錯。”
不是淺淺的笑了一下,他的眉眼舒展開來,看着心情極為舒适愉快。
梁清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我沒猜錯。”
頓了下,她朝他那邊湊近,眨了下眼睛,“我聰明吧?”
“……”顧懷宴仍在笑,“聰明。”
梁清妤嘴角彎起來,語氣自豪:“老師從小都誇我聰明,我也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一眼就看穿你喜歡我了。”
“……”
喝醉酒的梁清妤話很密,顧懷宴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又問了起來:“你只喜歡我嗎?”
顧懷宴盯着她,認真地道:“嗯,只喜歡你。”
“那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嗯。”
他的态度和那些會說甜言蜜語的男生完全不同,甚至聽起來有些敷衍,梁清妤歪着腦袋,認真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擡手抱住他,抿了抿唇:“我其實不信這些承諾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你說會,我就信了。”
跟很少許願一樣,梁清妤很少打心底裏相信一個人說的承諾。
爸爸曾經承諾過會愛媽媽一輩子,然後食言。
媽媽曾經承諾過會陪她一輩子,可是沒多久她就永遠的離開了她。
她小時候也交過朋友,真心實意的好朋友,她原以為她會和她做一輩子的朋友,可後來,她的朋友有了新的朋友,她成為了第二順位,成為她無聊時的消遣。
在這之前,她明明承諾過,這輩子只會有自己一個好朋友。
她的慣性确實強,別人早已開始新生活,她還停在過去走不出來。
自那以後,她漸漸學會不再相信承諾。
或者說,那本就算不上承諾,只是閑聊時增進關系的一種語言技巧。
不許願是因為事與願違。
不信承諾是世人總有各種權衡無奈,然後不得不食言。
明明不應該毫無保留的相信一個人的話,但梁清妤也不明白是何時對他有了這麽深厚的信任感,他說會一直只喜歡她一個人,她就這麽相信了。
梁清妤松開他,擡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顧懷宴忽然彎下腰,一點點拉近和她的距離,目光晦暗如深,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道:“梁清妤,我喜歡你。”
“你呢?你喜歡我嗎?”顧懷宴繼續靠近,額頭抵着她的,近在咫尺的瞳孔能夠看清彼此的倒影。
梁清妤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緊張地攥着他浴袍的布料,忽然偏頭在他側臉烙下一個吻。
顧懷宴愣了片刻,低眸笑了起來,看她滿臉羞澀,似笑非笑地把她拽回來,依舊抵着她的額頭,“你這是什麽意思?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麽還動手動腳了。”
“……”梁清妤緊緊地抿唇,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個字。
顧懷宴啧了聲,身體往下壓,梁清妤的後背靠在床頭,退無可退,聽到他逼着她承認:“嗯?喜不喜歡?”
那句喜歡像是燙嘴一般,梁清妤緊緊咬着唇,顧懷宴卻不讓她得逞,用大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指腹輕輕地摩擦,一下一下地非常磨人。
梁清妤喉嚨發出細小的嗚咽聲。
顧懷宴閉了閉眼,壓制住胸口橫沖直撞的沖動,喉結生硬地滾動,他舔了下唇,“我不接受不明不白地陪睡。”
他盯着她的眼睛,唇瓣似有若無地摩擦她的嘴唇,聲音低的像是在用氣音說話:“喜不喜歡我?”
“……喜、喜歡的。”
話音剛落,梁清妤沉浸在莫名其妙的羞赧中,還沒來得及消化完情緒,就聽到他低笑了下。
緊跟着,顧懷宴低頭重重地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