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
顧懷宴單手握拳抵在唇邊, 輕咳了聲：“嗯。”
“……”
饒是已經确定了事情的真相，可真的聽到他親口承受，梁清妤的世界觀仍是震驚一把, 為了和她坐在一起, 他花一萬塊錢跟別人換位置？
震驚過後, 心口湧上一股暖暖的熱流，梁清妤悄悄擡頭看他一眼, 他是為了和她坐在一起......
“那我去交涉？”梁清妤壓制心底的悸動, 主動攬活兒。
顧懷宴蜻蜓點水般地瞥了她一眼, “嗯。”
梁清妤走到女生跟前, 溫和地笑了下：“你好, 他是我的朋友，想給我一個驚喜, 所以才和你換座位, 你不用擔心，他不是壞人。”
為了增強話的可信度，梁清妤從包裏拿出自己的證件, 遞給女生看。女生接過後, 看到她的名字, 瞳孔瞬間放大, 激動地看着她，“你...你就是南浔一中15屆的文科市狀元？”
“……”梁清妤眼皮跳了一下，嗯了一聲。
“我...我知道你，一中進校的第一個優秀校友挂的就是你的照片！”女生沒想到會遇到老師口中從高一念叨到高三的狀元學姐，激動的語無倫次, “學姐你好，我是18屆的沈南音, 當年教你的老師正好輪到我們這屆，這三年我們班一直都在聽你的優秀事跡，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梁清妤友好地笑了笑，“當然可以。”
滿意地加完好友，女生看向梁清妤身側的男人，又看向梁清妤，只覺得自己的眼睛真有福氣，帥哥美女太養眼了！
一開始這個帥哥要和她換座位，二話不說地轉給她一萬塊錢，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又驚又喜地換了座，跟閨蜜分享這件事。
深谙陰謀論的閨蜜讓她多長個心眼，沈南音忽然有些後怕，她從小就倒黴，每次刮刮樂都不中，居然從天而降這麽大的餅，吓得她越想越害怕，這不會是什麽新型詐騙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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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這會遇到梁清妤，沈南音對這位挂在頭號光榮榜的學姐異常迷信，相信她是個好人，絕不會騙自己。
想通後，沈南音心滿意足地帶着梁清妤的微信和不勞而獲的一萬塊錢去了商務座。
臨走前，她湊到梁清妤耳邊，沖她擠了擠眼睛，“學姐，你和這位帥哥真的很般配！”
“……”
等她走後，梁清妤看向顧懷宴，莫名有些羞赧，纖白的手指指向靠窗的位置，“你坐吧。”
顧懷宴揚了揚下巴，“你坐裏面。”
“哦。”梁清妤順從地從他身側走過去，長發的發梢不經意地擦過他的手背，紮的皮膚麻麻癢癢的。
顧懷宴的喉結滾動了下，在靠近走廊的位置坐下。
因為這場人造烏龍，梁清妤不知道該和顧懷宴說什麽，也沒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又一次做起了逃兵，把注意力投注到工作上。
顧懷宴看着她“啪啪啪”地打字，倒是沒打擾她，拿起平板浏覽文件。
然而，這份安靜更難捱，焦灼的氛圍讓梁清妤的工作效率都降低不少，她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能再胡思亂想。
只是旅途太漫長，梁清妤寫完起訴狀，來回檢查三遍，才過去兩個多小時，還有一半的時間。梁清妤在糾結是裝睡還是幹別的，顧懷宴忽然出聲：“忙完了？”
“嗯。”
顧懷宴放下手中的平板，“我也忙完了。”
“……”梁清妤莫名有些緊張，“哦。”
“困嗎？”
梁清妤搖頭：“不困。”
顧懷宴看了她一眼，“我也不困。”
“……”
所以兩個沒有工作要忙，也都不困的同座人，此刻該幹點什麽呢？
梁清妤正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麽和他一起度過剩下兩個多小時的漫長旅程，餘光看到顧懷宴看向對座的一對小情侶，兩人腦袋靠在一起，從他們倆的角度看去，非常的膩歪。
顧懷宴收回視線，看向梁清妤，提議道：“要不，看一會兒電視劇？”
“……？”
雖然已經接受真實的顧懷宴和她想象的顧大總裁有不小的反差，可主動提出看電視劇，和他的畫風太不像了。
她還沒點頭，顧懷宴已經雷厲風行地拿出平板，找了個支點讓它立起來，偏頭問她，“你上次看的那個外星人的劇，叫什麽？”
“……”
看着他簡潔的工作風平板界面，梁清妤眼皮一跳，把自己的平板從包裏拿出來，“用我的看吧，我有會員，那個劇需要會員才能看。”
顧懷宴除了陪老太太看過幾次家庭倫理劇，就是上次陪她一塊看韓劇，自然沒充過什麽會員，看她擺好平板，他把自己的收了下去，随口問道：“耳機呢？”
梁清妤從包裏翻出纏成一團的有線耳機，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只有這個，藍牙耳機弄丢了。”
顧懷宴從她手中接了過來，慢條斯理地把耳機線理順，插到平板的聲筒裏，遞給她一只，“開始吧。”
梁清妤顫着手指戴上耳機，耳機線就那麽長一點，為了避免不被拽掉，兩人之間的距離靠的很近。
腦袋幾乎都快要貼在一起了。
她緊張的身體都快要僵了，不敢亂動一下，因為她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和顧懷宴碰到。
“還接着上次看，行嗎？”梁清妤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
顧懷宴先是“嗯”了聲，不過很快改變了主意，“劇情我忘得差不多了，上次那集再看一遍吧。”
“……”
又要和他再看一遍心動十五秒。
梁清妤的思緒不可避免地想到，她和他的十五秒對視。
原來，她早在那個時候，就對他有非分之想了嗎？
梁清妤眼睫顫了顫，僵着手指觸碰屏幕，切到第八集。
不同于上次瘋狂磕CP姨母笑，顧懷宴靠的她太近，梁清妤沒法集中注意力看劇，緊張地面無表情。顧懷宴倒是看的挺專注，偏頭問她：“這個男的是誰？”
梁清妤：“這是男二，女主的好朋友，一直都喜歡女主。”
顧懷宴眉眼沉了片刻，不冷不熱地問：“那這個女主喜歡他嗎？”
梁清妤作為堅定的官配黨，想也不想地否認，“當然不喜歡啦，女主只把他當作好朋友，女主當然只喜歡男主。”
“這還差不多。”顧懷宴顯然很滿意這個劇情，唇角勾起上揚的弧度，“所以，對于女主角來說，男二就是一個路人甲？”
“那當然也不是，”梁清妤客觀分析，“她和男二是很好的朋友，哪怕沒有愛情，也有友情啊，兩者又不是互斥關系。”
顧懷宴的唇角募地拉直，不鹹不淡地哦了聲。
因着這一段劇情讨論，梁清妤沒有那麽緊張了，專注地看起劇情。
經典就是經典，哪怕二刷仍讓人興趣不減。
高鐵車廂內很安靜，時不時傳來低低的交談聲，還有鍵盤聲和鼠标點擊的聲音。梁清妤眼睛看着屏幕，顧懷宴則在偏暗的光線裏，把目光停在她的側臉上。
她沒有靠着椅背，身體微微前傾，帶着耳機的那只耳朵圓圓的小小的，非常可愛，耳垂厚厚的，像滴血的紅寶石。他們倆靠的太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的沐浴乳味道，清甜的果香味。
顧懷宴閉了閉眼，喉結上下滾了滾，視線轉回屏幕上。
劇情即将播放到十五秒對視心動情節。
梁清妤咽了咽口水，又開始緊張起來，她偷偷偏過頭，想看看顧懷宴在做什麽，恰好撞上顧懷宴看過來的視線。
混亂的大腦走向另一個極端，變成一片空白，梁清妤感覺到兩人的距離逐漸縮進，顧懷宴的喉結輕滾着，垂着眼，深邃湛沉的黑眸仿佛有鈎子，一點點地釣着她。
耳機裏放着暧昧的背景音樂，但她和顧懷宴誰都沒有再關注劇情，靜靜地四目相對，眼睛一眨不眨，似是在同時等待着什麽。
然而，事情的後續被耳機裏傳來的鈴聲打破，是有人給梁清妤打電話。
“……”
一切戛然而止。
梁清妤瞬間回過神來，立刻錯開他的視線，看向屏幕上的名字，是顧懷眠的電話。
顧懷宴自然也看到了，唇線拉的筆直，眉眼間滿是煩躁和郁悶，面無表情地把頭轉了過來。
“嫂嫂，你什麽時候回來？！！”一接通，顧懷眠歡快的聲音傳來出來，“我的實習結束啦，下周三就要回美國了，我打算今晚給自己舉辦一場歡送會，嫂嫂你有空嗎？”
不等梁清妤回答，顧懷宴冰冷的聲音傳過來：“沒空。”
“……”
話筒那頭靜止三秒。
“哥，你和嫂嫂在一起啊。”顧懷眠讪讪道，她原本不想邀請她哥的，畢竟顧懷宴的到來會讓她玩的不痛快。
可是想想馬上開學了，得買新的行頭了，她把态度放軟了一些，調試成熱情的語調：“既然如此的話，哥你和嫂嫂一起來嘛，就在我現在住的這個公寓，你們走兩步就到啦！”
顧懷宴面無表情，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梁清妤再次充當兄妹倆的潤滑劑，“好啊，不過我要四點多才能到家，你的聚會什麽時候開始啊？”
顧懷眠：“不急不急，六點鐘才開始，嫂嫂你可以到家先休息一會兒再來。”
梁清妤：“嗯，好。”
“哥，你也一定要來哦！”顧懷眠十分有誠意的道。
顧懷宴依舊沒搭理她，擡手把電話挂斷了。
梁清妤：“……”
電話挂斷後，屏幕自動恢複成韓劇的界面，此刻男女主已經親了上來，但此刻梁清妤心裏只有尴尬，沒了剛才的绮念思緒。
她随口扯了個話題：“你妹妹今年大幾啊？”
顧懷宴想了想，語氣随意：“大二還是大三，我忘了。”
“……”梁清妤又問，“你為什麽對她總是那麽不耐煩？”
小姑娘明明挺可愛的，雖然是個小話痨，但她是一個可愛的小話痨，聽她說話讓人覺得很熱鬧。
顧懷宴不鹹不淡的道：“因為她煩人。”
“……”
梁清妤想說點什麽，又覺得沒這個立場，便停了話頭。她轉頭看向平板，男女主接吻的畫面已經結束了，心底松了一口氣，她看着顧懷宴，問道：“你還看嗎？”
“嗯，再看一會兒。”
剩下的旅程，兩人安靜地看着電視劇，顧懷宴時不時地會問她兩句劇情，梁清妤耐心解答。
一起看劇，最忌諱的就是一人認真看，另一個敷衍的玩手機，梁清妤莫名覺得，顧懷宴這個劇搭子，還挺不錯的。
又放完一集，梁清妤沉浸在劇情裏，趁着片尾回放的時間她想到顧懷宴很久沒問問題了，正要偏頭看他。
下一刻。
肩膀募地一沉，顧懷宴的腦袋壓到她的肩膀上。
“……”
意識到這一點，梁清妤的身體跟石化了似的，僵硬的一動也不敢動。
就連頭也不敢轉。
生怕顧懷宴忽然醒過來。
餘光瞥見他沉睡的面容，比起清醒時少了幾分不近人情的疏離和冷漠，看上去乖乖的。
“……”
梁清妤被自己想到的這個形容詞無語住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想辦法在不把他吵醒的前提下，讓他的腦袋從她的肩膀上離開。
梁清妤試圖用手去推他，但手剛伸出來，就縮了回去，一推他肯定會醒的。
醒來後發現這個局面，想也不用想，場面會有多尴尬。
正在絞盡腦汁思考方法，顧懷宴的腦袋忽然要往下墜，梁清妤眼疾手快地把肩膀往他那邊挪了挪，讓他的腦袋壓在上面，不會砸到硬硬的扶手上。
“……”
做完之後，梁清妤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的餘光又往顧懷宴臉上看了眼，可能是剛才那一出吵醒了他，他的眼睫動了動。
梁清妤屏住呼吸，祈禱他千萬別醒過來，大概她的禱告顯靈，顧懷宴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繼續睡了過去。
沒醒。
沒醒就好。
梁清妤慢慢呼吸着，周恒的身影忽然停在她的視野裏，他看向大半個身體都壓在梁清妤身上的顧懷宴，鏡片後的眼神暗了下去，“清妤，你們......”
梁清妤沖他做噓聲的動作，壓低聲音：“我等下車再跟你解釋，你聲音小一點，別把他吵醒......”
話還沒說完，顧懷宴慢騰騰地睜開眼，和梁清妤的視線對上。
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神色看着不太清醒，眼睛不大聚焦，眼神有幾分渙散。
定格三秒，他似是回過神來，把頭從她肩膀上移開。
“肩膀壓麻了嗎？”他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梁清妤摳着手心，誠實地嗯了聲：“麻了。”
麻的原因是她僵硬着身體不敢動，而不是被他壓的。
顧懷宴坐直身體，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嗓音低啞，帶着點剛睡醒的困倦：“下次你直接把我喊醒就行了。”
說完，他似是才看到站在走廊的周恒，沉默兩秒，回過頭問梁清妤：“快到站了嗎？”
梁清妤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小時。”
顧懷宴清冷俊美的臉上挂着淡笑：“周先生是打算在這站完剩下的半小時？”
這是在趕人了。
周恒自然聽出他話裏的潛臺詞，扯了扯嘴角，低頭看向梁清妤，“清妤，等會兒我直接回律所，你呢？”
梁清妤不太好意思的道：“我回家。”
周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視線從顧懷宴臉上掠過。
等他離開後，梁清妤抿了抿唇，問顧懷宴：“你不喜歡周恒嗎？”
哪怕她在這方面再不敏感，也察覺到了，顧懷宴似乎不大喜歡周恒。
顧懷宴沒否認，不冷不熱地嗯了聲。
梁清妤脫口而出：“為什麽？”
顧懷宴停止揉脖子的動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沉默幾秒，他忽然擡手，用力地揉了下她的腦袋，像是在洩憤一般。
“你說呢？”
“……”
“你說是為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