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剛從象牙塔走出的梁清妤在第一次團建就遭到了來自職場的殘酷暴擊。
原本和諧的吃飯聊天聚餐氛圍, 不知道從誰開始,開啓了1V1到互相敬酒再到1VN模式。
梁清妤看着身旁比她還小兩歲卻游刃有餘地說着敬酒詞的沈星言,眉頭跳了跳,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加入, 沈星言端起酒杯, 朝她笑了笑,“師姐, 我敬您, 以後多多指教。”
說完, 他仰頭把就一口氣悶了。
梁清妤:“……”
她呵呵幹笑兩聲, 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皺着鼻子淺淺飲了一小口,辣的她舌頭發麻。
沈星言連忙道:“師姐你不用喝, 我酒量好多喝點沒事, 你一個女孩子晚上還是少喝一點。”
梁清妤:“……”
那你剛才還敬我酒?
從沈星言給她敬酒開了口子,接二連三有人朝她舉杯,說是讓她随意, 梁清妤也不好滴酒不沾, 就微微抿了幾口, 等到聚會結束, 腦袋有點迷迷瞪瞪的。
她酒量一般,當初高考完,黎光強不知道從哪兒學的,讓她喝了很多的酒,測試她的酒量上限, 告誡她出門在外不能喝超過自己酒量的酒,不然會遇到危險。
大學和同學導師聚餐, 一般是男同學負責陪導師喝酒,女生的話大多喝點啤酒,這次喝了半杯白的,喝的時候一口一口的抿酒沒覺得多嚴重,等結束後後勁上頭,感覺腦袋輕飄飄的。
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周恒叫了代駕,分別把她和葉欣送回去。周恒問:“你住哪兒?”
梁清妤:“銀春苑。”
銀春苑是林舒租的公寓,也在置地廣場那片,距離雲錦公館差不多要走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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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雲錦公館走的就是高級公寓路線,最小的戶型也要五百萬朝上走,要是讓人知道她一個實習生在雲錦公館住,不出意外的話,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會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雖說不怕流言蜚語,但沒人願意無緣無故的成為緋聞的話題中心。
她和顧懷宴結婚的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四個月後離了婚,還要一個個的解釋。
二十分鐘後,車子抵達銀春苑。
梁清妤拉車門時,聽到周恒問:“我送你上去?”
她回過頭,淡笑道:“不用,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周恒盯着她看了幾秒,沒有再多說什麽,“嗯,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打開車門,梁清妤下了車。
剛才坐在車裏沒感覺到,雙腳一落地,腳底那股輕飄飄的虛浮感升了起來,梁清妤站在原地定了兩秒,穩住後拎着包往小區走。
她沒法進小區,就先去了隔壁的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盯着周恒的車走遠才從便利店出來。
猛地灌一大口冰水,讓她的胃好受很多,梁清妤把瓶蓋擰緊,塞進托特包裏,打開導航跟着走。
盛夏的夜晚,天氣燥熱的不行。導航上顯示要繞着銀春苑走大半圈才能到雲錦公館,小區外的商鋪這個點正熱鬧,尤其是大排檔,走了五分鐘遇到七家。
斑斓的霓虹燈交錯閃爍,穿着老頭衫和拖鞋的老板端着燒烤盤出來,桌上的燒烤架上發出滋滋的烤肉聲,油煙味和香味四溢。
梁清妤穿梭在人群中,拐了個彎,導航上過了紅綠燈對面就是雲錦公館,喧鬧的人群漸漸遠離,柏油馬路仿佛是一把利刃,在煙火人間和清冷安寧間劃下一道楚河漢界。
等紅燈的電線杆子下,站着三個男人,濃重的煙臭味和酒精味彌漫着。其中一個赤着膊,嘴裏一會兒罵罵咧咧的,一會兒說着惡俗的葷段子。
這個紅燈時間很長,要等120秒,梁清妤被迫吸了兩分鐘的二手煙。
她莫名想起顧懷宴身上的煙味,他也抽煙,但他身上的煙草味很好聞,和這三個人身上的煙臭味完全不同。
紅燈快要變綠,酒勁兒上頭,腦袋又開始暈,梁清妤掐了掐手掌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要暈也得到家再暈,擡腿走過斑馬線。
身後響起混亂的腳步聲,梁清妤心髒緊了緊,沒回頭,繼續往前走,速度稍微快了點。
那個赤膊的男人快步走到她前面,攔住她的路,沖她笑了笑:“美女,交個朋友呗?”
“是啊美女,加個微信呗。”另一個花豹紋身男笑道。
前後被三個大漢圍住,這邊正是馬路的拐角,梁清妤既沒法脫身又沒法求助路人。
她掀起眼皮,朝赤膊男看去,溫聲問:“加了微信就可以讓我走了嗎?”
“當然,老子行走江湖向來講信用,”赤膊男說着說着就把裸露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色眯眯的道,“不過美女如果有其他需要,哥哥也可以滿足你。”
梁清妤忍住想吐的沖動,現在不适合硬碰硬,她朝旁邊走了走,避開他的胳膊,拿出手機,“我掃你吧。”
——梁清妤從未和這種人打過交道,自然不懂他們的行事準則,短時間內的判斷是,不能硬碰硬,不然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萬一惱羞成怒對她動手,她跑都跑不掉。
加個微信又不會怎樣,回去删了便是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順從換來的是變本加厲,赤膊男見她是個軟柿子,動作更加猖狂,手直接要往她胸口伸,梁清妤連忙避開,反手甩了他一個巴掌。
“我草你媽——”赤膊男的臉徹底沉下來,擡腿要往她肚子上踢,剛伸出腳,毫無預兆的,腹部被人猛踹了一下。
赤膊男猛地倒在地上,滾出幾米的距離,可見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我草!你他媽找死啊。”另外兩人愣了下,緊跟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和那人幹了起來。
顧懷宴脫下西裝外套,準确無誤地扔到梁清妤的懷裏,叮囑道:“站遠點。”
說完,他眼疾手快地躲過其中一人揮過來的拳頭,一只腳踹向另一個人的腹部,抓住那人的頭往旁邊的牆上磕。
路燈下,梁清妤抱着他的衣服,怔怔地看着他把襯衫的袖口解開,然後把領口的扣子也解開兩顆,讓原本合身的白色襯衫寬松些。
顧懷宴唇上勾起嘲弄的弧度,幹淨利落地解決了那三個小混混,緊跟着,皮鞋踩在赤膊男的手腕上。
黑色皮鞋本就硬,一擡一放,力道看着不重,但全踩在筋脈的位置上,赤膊男疼的慘叫出聲,面目因疼痛而猙獰。
顧懷宴點了根煙,煙灰落在赤膊男的手腕上,語氣很淡的道:“剛才碰她的,是這只手?”
話音落下,沒等赤膊男回答,顧懷宴把猩紅的煙頭按在他的手腕上,火星灼燒着皮膚,赤膊男渾身發抖,看着他的眼神充滿恐懼。
“沒有...不是....不是這只......”
“原來是右手啊。”顧懷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無奈的啧了聲,“你不早說。”
“啊啊啊!!!”
煙頭從左手移到右手,皮膚被燙到紅腫,緊跟着,他的皮鞋準确地踩在那塊紅腫上,慢慢擡起,慢慢碾着,赤膊男的臉色越來越白。
昏暗的光線下,顧懷宴的身影被拉的很長。
而那三個奇裝異服的小混混,很快被他制服,他低眸看着踩在鞋底的赤膊男,眼神不屑一顧,漆黑冰冷,如同看待死物一般。
在赤膊男的哀嚎聲中,彌漫着令人驚心動魄的心悸。
有種不知名的溫熱液體,從心髒湧出,順着血管蔓延到全身。
大概是喝醉的緣故,梁清妤感覺自己的手腳越來越軟。
直到赤膊男暈了過去,梁清妤猛地從呆滞中回過神來,連忙小跑過去,往顧懷宴的方向走。
顧懷宴朝她揚了揚下巴,“紙。”
梁清妤連忙從包裏翻出濕巾,撕開後遞給他。
顧懷宴接過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修長的手指上沾着血跡,應該是赤膊男的。
餘光瞥見角落裏的另外兩個小混混,兩人看着顧懷宴,就像看到來自地獄的惡魔,渾身瑟瑟發抖。
顧懷宴把濕巾随手扔進垃圾桶,目光落在昏死過去的赤膊男身上,對着另外兩人淡淡的道:“記得送他去醫院。”
……
赤膊男雖然傷的很嚴重,但都是皮外傷,達不到傷殘判定的标準,更何況是他們先惹的事,另外兩個混混見顧懷宴住在高檔公寓,氣場看着就不是能惹得起的,只好把赤膊男擡了回去。
一切恢複平靜後。
梁清妤看着他脖子上的一道劃痕,抿唇道:“你受傷了,我陪你去醫院。”
顧懷宴順着她的視線,擡手往脖頸上摸了摸,指尖沾染一點血跡,應該是剛才打鬥中不小心碰的。
“不用,”他不怎麽在乎,“你往那邊跑幹什麽?”
“……”梁清妤垂眸,如實解釋:“我和我同事說我在那個小區住的,他就把我送到那裏了。”
顧懷宴目光湛沉,看着她的發頂,沒有出聲。
梁清妤擡起頭,真誠地道:“今天謝謝你。”
顧懷宴沒搭理她,邁着長腿往前走。
梁清妤看着他的背影,加快腳步追上,和他并排。
小區樓下有一家藥店。
梁清妤停下腳步,拉了下他的衣服,“我去買點藥。”
說完,不等顧懷宴應聲,她轉頭跑進藥店,買了繃帶和消毒酒精等藥物,迅速的付完款,出門的時候,顧懷宴還站在原地等她,手裏夾了根煙。
見她出來,手裏拎着包藥,顧懷宴眼眸動了下,一言不發地接過那包藥。
一路無言地回到家。
梁清妤見他回到家就坐在沙發上不去處理傷口,不由地出口提醒:“你先把藥上了。”
顧懷宴不耐地應了聲:“等會兒。”
梁清妤一噎,本想讓他自生自滅,但他畢竟是因為她而受的傷,她需要對他的傷口負責。
“我幫你吧。”梁清妤主動道。
顧懷宴掀起眼皮看着她,見他沒出聲反對,梁清妤走到沙發前,打開塑料袋,拿出碘伏和棉簽,小心翼翼湊過去。
客廳開着燈,光線明亮,梁清妤專注地盯着那道紅色的劃痕,動作很輕柔。随着她的靠近,柔軟的長發自然地垂了下來,發梢隔着襯衫,紮在他肩膀那塊,麻麻的,軟軟的。
顧懷宴看着她半跪在沙發上,俯身傾過來,玫瑰香氣混着酒精味兒,和他身上冷而淡的冷杉味纏繞。
夜晚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被寂靜無限放大。
專心地給他上完藥,梁清妤這才忽地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多近,她屏住呼吸,動作稍微頓了下,意識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抱住他。
察覺到這個想法,她的臉“騰的”燒了起來,酒果然不能随便喝,太容易胡思亂想。
梁清妤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收拾用過的碘伏和棉簽,低聲叮囑道:“你等會兒洗澡的時候避着點,別弄濕了傷口。”
“嗯。”顧懷宴眼神暗了暗,聲音帶着啞意。
“今晚真的非常謝謝你。”梁清妤再次道謝,不敢想如果不是顧懷宴恰好出現,她會遭遇什麽。
匆匆地回到卧室,梁清妤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衣服也沒換,直接倒在柔軟的床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她剛剛。
在想什麽?
……
三秒後,梁清妤坐起來,抓起旁邊的枕頭,用拳頭用力地捶了幾下。
啊啊啊啊啊。
她剛剛居然想到要抱一下顧懷宴?!!
那可是她的甲方爸爸!
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産生這個念頭,梁清妤用頭狠狠地撞向枕頭,砰砰砰,撞死她算了。
她!居然!想要!抱一下!她的甲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