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從游樂場出來,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一路上，兩人保持着甲方乙方正常的沉默，梁清妤緊張的心跳舒緩了些。
原本這幾天, 她已經可以和他自然相處, 但今晚的這場游樂場之旅, 又讓她有些緊張——
看來想學會職場老手的游刃有餘，任重而道遠。
初夏的夜晚還是有幾分涼的, 梁清妤下意識縮起肩膀, 好在黑色賓利就停在馬路邊, 司機拉開後車座,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
林随一也在車上, 遞給了顧懷宴一個平板和一份文件，低聲彙報：“顧總, 周副總剛才發來的短信說, 南浔那塊地的開發許可證已經拿到了，這是項目部新做的方案；漢港酒店的吳總叫秘書打電話過來，想要約您商讨酒店入駐的事項, 時間在周一下午兩點三十......”
顧懷宴滑動着平板, 漫不經心地開腔, “顧氏旗下沒有酒店嗎？”
“……”
林随一立刻get到他的意思, “明白，我這就拒了。”
顧懷宴眉頭微蹙，指出了方案上的幾個bug，薄唇微抿，看着就不怎麽滿意。
林随一為自己和項目部經理擦了把冷汗, 不過好在顧總今天居然沒讓重做，只讓把那幾處不合理的部分改了就行。
兩人在一旁交接彙報工作, 梁清妤怔怔地看着，原來他今天原本是有工作的，今天陪她們來游樂場，不知道耽誤他少賺多少錢。
她想道個歉，但又怕打擾到他們，最後只是靠在車窗上靜靜地看着他們。
車內開了燈，光線不算暗，拿着平板的手指修長，骨骼利落分明，冷白的掌面青筋突出，完美的能滿足手控的所有幻想。
視線漸漸往上，落在他平直的鎖骨上，然後是凸出的喉結上，菲薄的嘴唇，高挺的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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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的視線繼續往上......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撞上顧懷宴漆黑的目光。
很冷淡很懶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
梁清妤尴尬的立刻坐直身體，大概是今天玩的太累了，她的反應遲鈍很多，直到被抓包，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觀賞”的視線有些露骨。
梁清妤摸了摸鼻子，沒有過多解釋，欲蓋彌彰地低頭掏出手機緩解尴尬。
緊跟着，車內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哼笑。
“……”
大概又是在嘲諷她，梁清妤很有自知之明的想。
在顧懷宴身邊這些天，她的臉皮變厚不少，尴尬的阈值有所提升，哪怕偷窺被抓包，仍能面不改色地玩手機。
剛才沒時間看手機，一打開才看見林舒給她發了一大波信息轟炸，兩人的信息框上顯示99+
“……”
難為她不回複林舒還能發這麽多條信息。
梁清妤打開信息框，從頭到尾浏覽一番。
林舒：【哦買噶！姐們你什麽時候瞞着我生了個這麽大的孩子！！！】
林舒：【說好的不婚不育呢？你結婚就算了，畢竟甲方爸爸給的實在太多了，你怎麽還給人生孩子呢？！！】
林舒：【不過有一說一，你那甲方爸爸的臉長得也太牛逼了吧，這特麽不給我錢我也願意陪他演啊！】
林舒：【姐們你什麽時候演累了，讓我去演兩集呗！】
林舒：【出來！理我！】
林舒：【為什麽不和我聊天？】
林舒：【我還是一個人哭死算了.jpg】
林舒：【絕交吧.jpg】
“……”
梁清妤有些頭疼，并不是擔心林舒會往外說，她雖然有時候咋咋呼呼的，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不然最初梁清妤不會把結婚的事告訴她。
只是，林舒似乎誤會了什麽。
林舒：【不過我說實話，你們倆真的挺配的诶，郎才女貌的，抱着個孩子，真的很像電影裏的一家三口。】
林舒：【尤其是這個，你們在排隊，他還護着你不讓別人碰到你，真的很溫柔很體貼耶！】
林舒：【視頻】
梁清妤疑惑地打開視頻，點了靜音播放。
擁擠的人堆裏，顧懷宴懷裏抱着笙笙，另一只手不着痕跡地擋在她身側，以防有人擠到她。
怪不得今天雖然很擠，但是除了他，沒人撞到她。
視頻循環播放了兩遍，梁清妤才點了暫停，擡頭看了眼還在處理工作的顧懷宴，重新低下頭，盯着手機的眼神有幾分渙散。
她突然有些後悔。
後悔和他合作了。
甚至産生了“合作對象還不如是一個長相和性格都普普通通的男的”的念頭。
-
回到家，各自回房。
梁清妤洗完澡，把頭發吹了個七八分幹，坐在椅子上晾頭發，拿出手機和林舒解釋事情的原委。
林舒：【可以視頻嗎？】
梁清妤：【嗯。】
很快，林舒的電話打了過來，梁清妤接通。
林舒單刀直入道：“不是，你不是去給人家當老婆的麽，怎麽還附帶着要當媽啊，這得加錢吧！”
“……”梁清妤解釋，“不是當媽，是那小姑娘的爸爸媽媽吵架了，小姑娘沒人帶，正好我這幾天沒事，就幫個忙陪着玩了兩天。”
林舒啧了聲：“寶貝，我看你這業務越來越廣泛了。”
梁清妤：“……”
“對了，你今天怎麽會去游樂場，”梁清妤問道，“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嗎？”
林舒忽然不說話了。
梁清妤：“？”
在她的注視下，林舒瞥了眼她的臉色，深吸了一口氣，含糊地道：“就那什麽，我找到對象了。”
“對象”兩個字她說的語速很快，梁清妤沒聽清，“什麽？你找到什麽了？”
跟她剛才激情開麥的表情完全不同，林舒面上帶着幾分少女的嬌羞：“我......我找到男朋友了。”
梁清妤怔了幾秒，突然站了起來，拿着她剛才的話反過來質問她：“說好的不婚不育，你怎麽能找男朋友？”
林舒面露幾分愧疚，“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不過真的太巧了，我不是租房子麽，結果沒想到那合租的舍友就是我高中的crush，這近水樓臺一來二去的，他昨天跟我告白，我就沒hold住——”
頓了頓，她哀嘆一口氣，“寶貝對不起，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的女人都會犯的錯。”
梁清妤：“……”
坦白完，林舒一身輕松，又把話題扯回去：“我看你那甲方帥的有點過分，又高身材又好，抱着孩子的時候人夫感超強，對你還挺溫柔的，要不你努努力，争取假戲真做嫁入豪門做闊太呗。”
梁清妤回她一個冷漠的表情，“人家有錢人又不傻，他錢多的能把我砸死，我窮成這個樣，他看上我什麽？”
“你這話就不對了，”林舒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蹦起來，認真嚴肅道，“寶貝，你對自己的美貌一無所知。”
梁清妤：“你覺得他那個級別的大佬身邊，缺年輕漂亮的美女嗎？”
這下輪到林舒沉默了。
在她眼裏，梁清妤是千好萬好，反正無論是網絡上還是現實中，她是沒見過比梁清妤更漂亮更有氣質的人，不過要說絕無僅有未免太誇張。
“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對你還不錯，就算是合作夥伴也不用這麽體貼吧，”林舒慫恿道，“憑着我女人的第六感，你們倆絕對有戲。”
大概是他從小受到的紳士教育，對女生體貼是教養所在，并不針對任何人。
梁清妤就當林舒在胡扯，沒有細聊這個話題，問到她的工作，“你去工作了嗎？”
“這周一報道的，目前還處于新手保護期，沒那麽忙。”
梁清妤：“我再歇一段時間吧，等畢業典禮結束後再去。”
“贊同，”林舒感慨道，“我就該往後拖的，反正還得打三十多年的工，這麽急幹什麽。”
兩人聊了會兒近況，一直到十點半，林舒說明天周一得去上班，才匆匆結束了話題。
畢業典禮是下周五，梁清妤足足在家躺到前兩天，輔導員發信息說她是今年的優秀畢業生代表，需要發表講話，讓她提前準備稿子。
梁清妤只好從床上爬起來，寫完稿子讀了三遍，又繼續回床上躺着，一直躺到返校，結果沒想到回學校參加個畢業典禮都能遇到糟心事。
她和林舒打算臨走前去食堂再吃一次飯，剛走到一食堂門口，幾個男男女女圍了過來，食堂門口的空地上掰着玫瑰花拉住圍成的愛心，梁清妤被推到中央，周圍滿是起哄聲。
她怔了怔，擡頭看見愛心的中間站着個穿着筆挺的黑色西裝的男生，他目光深情地看着梁清妤，表情有些激動。
陳駿嗓音溫柔，眼神盯着梁清妤，“梁清妤，有些話我想對你說很久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今天就要畢業了，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
梁清妤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梁清妤，我們同學六年，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這六年裏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請原諒我的膽怯，你太優秀了我怕自己配不上你，不想把關系弄的尴尬，所以一直沒有告白，不過現在我忍不了了，梁清妤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
不知道別的女生面對一場高調的告白心情如何，此刻的梁清妤心底只有點尴尬，和被道德綁架的煩躁。
說實話，如果不是今天這一出，她差點記不得這個男生叫什麽，還是旁邊竊竊私語的女生說的那句“校草在表白诶”，才讓她想起來，這位同班男生似乎在某個學生論壇上當選了某一年的校草。
她不理解，明明他和她沒有多少交集，他是怎麽會想到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她告白的？
不怕被拒絕後的尴尬嗎？
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會為了他的面子會做出妥協？
梁清妤不理解他的腦海路，但也不是會為了不相關的人委屈自己的性子，剛要開口拒絕，擡眼間忽然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身體猛地一僵。
顧懷宴怎麽會來這裏？
上午十一點左右，夏日驕陽正好，微風和煦，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梁清妤看到在校領導的陪同下，顧懷宴往食堂這邊走來。
大概這邊太高調，顧懷宴漫不經心地朝人群中看了眼。
然後，目光頓住。
被簇擁在中央的梁清妤穿着粉色绶帶的碩士服，化纖材質的衣服把她的皮膚悶出了疹子，白皙的脖頸紅紅的，天氣悶熱的緣故，瓷白的臉上也紅紅的。
大概是沒想到在學校會看見他，明明被這麽多人圍觀，她的視線卻落在他這邊，怔怔地看着他。
顧懷宴眼底泛起一絲波瀾，視線先是落在大片的玫瑰花蠟燭上，然後移到玫瑰花中央——單膝下跪，和梁清妤示愛的陳駿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