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三更）
第 17 章（三更）
梁清妤再次意識到帶孩子到底有多累。
本以為林随一會陪他們一起去游樂場, 但在車上顧懷宴聽他彙報完工作後，林随一就跟着司機走了，只剩下他們倆帶着傅慕笙。
而周末的游樂城人滿為患, 梁清妤根本不敢讓笙笙自己下來走, 全程抱在懷裏, 生怕被人販子盯上。
顧懷宴見她那副“看誰都像賊”的表情，卻在沒抱三分鐘就累的喘着粗氣, 伸出胳膊, “我來。”
聽到這話, 梁清妤連忙把笙笙遞給他, 速度快的生怕顧懷宴只是客套。顧懷宴輕松地把笙笙抱在懷裏, 看她累的用力甩了甩胳膊，輕哂了下, “去排隊。”
“哦。”梁清妤連忙跟上。
這個游樂場叫“熊貓王國”, 是一家以熊貓為主題的樂園，上個月剛開的，正是新鮮的時候, 每個隊伍都人滿為患。
梁清妤想到了人多, 但沒想到人會這麽多。
傅慕笙要玩的小青蛙樂樂蹦還不是游樂場最火的項目, 但安檢口的栅欄排了至少有一百多號人, 梁清妤剛走進去就被擠得進退不得。
她還沒緩過來，後背忽然貼上一堵堅硬的胸膛，鼻翼嗅到淺淺的冷杉氣，她身體一僵，意識到身後是被擠進來的顧懷宴。
“……”
顧大總裁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視線涼涼地看着低着頭的梁清妤，她小聲地為自己辯解：“我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多人——”
頓了頓, 她說：“雖然隊伍很長，但是速度還可以，我覺得十幾分鐘差不多就能到我們。”
顧懷宴淡淡地看着她，沒出聲反對。
于是他們安分地排了半小時，前面隊伍還有三分之二，梁清妤再次開口：“再排半個小時，絕對能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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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宴抱着笙笙，一大一小齊齊看着她。
“……”梁清妤硬着頭皮道：“我保證。”
半個小時後，還剩三分之一。
梁清妤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已經排這麽久了，還差一小半的人就到我們了，這個時候放棄多吃虧。”
“……”
六月份的大上午，烈日毒的不行，他們在烈日驕陽下暴曬了快兩個小時，終于排到了，梁清妤松了一大口氣，生怕再排下去甲方爸爸發火。
不過好早甲方爸爸的臉色不怎麽好，但全程任勞任怨，沒罵她也沒撂挑子不幹，在去買票的時候，不經意地回頭，看他蹲下身體，不知道在和笙笙說什麽，笙笙乖乖地聽着，乍一看倒是顯得他挺溫柔。
“女士，您要升級加速卡嗎？”工作人員見她拖家帶口且丈夫看着身價不菲，熱情地推銷，“升級後，可以走快速通道，就不用排這麽久的隊伍了。”
“……”
怎麽不早說。
梁清妤嗯了聲：“多少錢？”
工作人員露出親切的笑容：“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子，打完折後是兩千五。”
梁清妤：“……”
怪不得這麽多人都在排隊。
宰客呢這是。
糾結一番，梁清妤咬牙，打開付款碼，剛要讓工作人員掃描，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怎麽回事？”
他們買的票是全場都能玩的，不需要另外再付款，見梁清妤付錢，顧懷宴自然疑惑。
工作人員的臉瞬間漲紅，結結巴巴地解釋：“可以....可以買升級加速卡。”
顧懷宴了然，淡聲道：“用我的。”
梁清妤立刻把手機收了回去。
顧懷宴扯了扯唇，把笙笙先放下，付完款後再抱起來，抱着她走向第一個項目。
-
有了氪金卡，接下來的項目排隊速度銳增，笙笙在游樂場裏興奮不已。
小姑娘坐在小青蛙樂樂蹦上，興奮地朝她招手，“姨姨，你給我拍張照片，我要給我媽媽看。”
梁清妤笑着給她拍了很多照片，還專門去洗照片的地方把照片打印出來，裝到笙笙的熊貓背包裏，多打印的那份她自留。
笙笙被顧懷宴抱着，認真翻看照片，蹙起眉毛，吐了吐舌頭：“姨姨拍照技術好差哦，每一張照片都看不清我的臉。”
梁清妤：“……”
她為自己辯解：“姨姨這是意識流拍照技巧。”
“呵。”
頭頂傳來一聲輕呵，梁清妤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甲方爸爸鄙視了，她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他們站的這片恰好有對夫妻，妻子看到他們，立刻把孩子遞給丈夫，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人家老公你再看看你！沒人家老公帥也就算了，連半點眼力見都沒有！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會和你結婚，我都抱一路了你也不知道搭把手，幹看我一個人抱着！累都累死了！”
瘋狂輸出一波，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
等一切沉寂後，梁清妤擡頭，悄悄看了眼顧懷宴，從進場開始他就一直抱着笙笙，沒有一句抱怨。
确實。
他很值得成為妻子口中的——
別人家的丈夫。
-
上午玩了幾個項目，中午去兒童餐廳吃了午飯，下午陪笙笙看了動畫大電影，他們計劃着等傍晚去坐摩天輪，差不多就能打道回府了。
夜晚的“熊貓王國”真的很像熊貓世界，大型的過山車摩天輪等做成了熊貓的形狀，煙花在天邊缤紛炸開，梁清妤捂着笙笙的耳朵，笑着看着小姑娘興奮的表情。
顧懷宴低眸瞧她跟着笙笙一起瞎樂，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和笙笙說什麽，平時不怎麽愛說話，二十四五歲的人了跟四五歲的小孩倒是有共同話題。
“然後呢然後呢？”笙笙急着追問故事的結局。
他們坐在園區的木椅上休息，梁清妤怕笙笙無聊，給她講了自己改編版本的童話故事。
“然後喜羊羊被灰太狼抓住了，美羊羊沸羊羊也被抓了，不過懶羊羊因為在睡覺所以躲過一劫。”
笙笙疑惑地摸了摸小腦袋，“為什麽呢？”
梁清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因為喜歡睡覺的小孩運氣不會太差。”
笙笙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年紀小邏輯不夠完善，沒法說出反駁的話，正蹙着眉頭思考，一道焦急的女聲傳過來。
“傅慕笙！”
梁清妤順着聲源看了過去，女人穿着長衣長褲，黑長直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皮膚白皙的不像是黃種人該有的膚色，面上帶着擔憂，快步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笙笙沖她招手：“媽媽！”
女人走過來，一把把她抱緊懷裏，然後認真地從頭到尾把她看了一遍，确認無誤後松了一口氣，擡頭看向梁清妤，眼神有些複雜，“……你是？”
梁清妤在她眼底看到了難以察覺的敵意，知道笙笙的母親肯定誤會了什麽，她立刻解釋：“你好，我是顧懷宴的.....妻子，是你丈夫傅世珣讓我幫忙照顧笙笙的。”
女人松了口氣，面露愧疚，“抱歉，是我誤會了，我叫陸時笙，是笙笙的媽媽。”
梁清妤溫和地笑道：“我是梁清妤。”
頭頂忽然有道陰影，兩人齊齊擡頭，梁清妤看到顧懷宴的那刻是安心，陸時笙卻警惕地把笙笙抱得更緊，“顧先生，孩子我帶走了。”
顧懷宴擋住她，淡淡的道：“抱歉，我需要先和世珣打個電話。”
陸時笙扯出嘲諷的笑：“我是孩子的媽，我帶走自己的孩子還需要經過誰的同意嗎？”
顧懷宴微微蹙起眉，朝梁清妤使了個眼色，“把人看住。”
梁清妤：“……”
關她什麽事啊。
但甲方爸爸發話，梁清妤只好遵從，“麻煩您稍微等一會兒吧。”
笙笙拉了拉媽媽的衣角，軟聲道：“媽媽，姨姨和顧叔叔對我很好，還給我拍了照片，”她從熊貓背包裏拿出一疊拍立得照片，“媽媽你看。”
陸時笙收起身上的刺，她實在是被傅世珣那個混蛋氣死了所以才會遷怒旁人，深吸了一口氣，歉意道：“不好意思，笙笙這兩天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笙笙很乖，我們很喜歡她。”
陸時笙看着她，不知道顧懷宴什麽時候結的婚，雖然她和傅世珣徹底完了，但顧家和她家的關系需要維持，便多問了一句：“你們的婚禮什麽時候，到時候我一定參加。”
“……”梁清妤随口扯道：“還沒确定。”
陸時笙盯着她看了幾秒，又看向不遠處打電話的男人的背影，估計也就這段時間結的婚，不然怎麽都沒收到消息。她客套地說了句：“那祝你們新婚快樂。”
“……”
梁清妤嘴角抽了抽，淡笑地回應：“謝謝。”
-
另一邊。
電話一接通，顧懷宴不耐煩地道：“你孩子的媽出現了，要把孩子帶走。”
話筒那頭，傅世珣輕笑了聲：“嗯，給她吧。”
顧懷宴不耐地挂斷電話，對着陸時笙道：“你可以走了。”
陸時笙從梁清妤手裏接過笙笙的熊貓書包，把她抱起，沖兩人點了點頭，“謝謝你們照顧她。”
笙笙沖着他們倆招手，糯糯道：“姨姨，顧叔叔，再見，我會想你們的。”
梁清妤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姨姨也會想你的。”
等兩人走後，梁清妤看着她們的背影，想要八卦卻又怕被鄙視，最後癟了癟嘴，“你朋友是不是在利用我？”
顧懷宴瞧着她，“你現在才發現？”
“……”
果然，又被鄙視了。
原本把孩子給她一個陌生人照顧就不對勁，當時沒想出原因，聯想到剛才陸時笙找到孩子的焦急表情，梁清妤猜測大概是傅世珣為了逼陸時笙現身，把孩子藏到她這個陌生人家裏，陸時笙心急見孩子自然不會再躲。
果然是夠惡劣的。
梁清妤蹙起眉：“你不管管你朋友嗎？”
顧懷宴眼皮都沒擡，淡淡的道：“你也說我只是他的朋友又不是他爹，沒義務教他好好做人。”
梁清妤：“……”
兩人順着路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摩天輪的景區，梁清妤看向身側的男人，“還坐嗎？”
——還去嗎？還坐嗎？
這類話一出，一般就是等着對方來一句“那算了吧”。
顧懷宴擡頭看了眼摩天輪，每個隔間散發着不同顏色的光圈，不停地變換着色彩，看着就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生會喜歡的。
聽顧懷眠說，她和朋友去游樂場，次次必坐摩天輪。
他低眸看她，彩色的光線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喉結上下滾了滾，“坐。”
“？”
這人怎麽聽不懂潛臺詞？
梁清妤又問了一遍：“真的要坐嗎？”
顧懷宴：“你不想坐？”
“……”梁清妤還能怎麽說，只好挽起笑容，一臉的激動和興奮：“想，非常想坐。”
“……”
顧懷宴看她興奮的表情，擡了擡下巴，“走吧。”
梁清妤做夢都想不到，第一次坐摩天輪居然是和甲方爸爸一起。小時候家裏的大人工作忙沒有帶她來游樂場，大學時倒是和林舒來過，只是每次排到下午就累得不行，沒有精力再排隊坐沒什麽意思的摩天輪。
這種項目，似乎情侶一起玩更合适。
排隊檢票的時候，站在他們前面的一對情侶親昵地摟在一起，女生甜蜜道：“聽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不過在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接吻，就會破除這個詛咒，會一輩子在一起！”
男生調侃地說她迷信，然後抱着她說着甜言蜜語，其中不乏帶着顏色的暧昧話題，原本聲音低不該被聽見，但是站在他們後面的梁清妤聽的一清二楚。
她有些尴尬地往旁邊看了看，恰好撞上顧懷宴的目光。
“……”
更尴尬了呢。
比深更半夜讓甲方爸爸買衛生棉更尴尬的事情出現了，就是和甲方爸爸單獨坐摩天輪。
狹小的座艙內放着抒情的歌曲，他們坐在兩側，梁清妤被這“暧昧”的氛圍尬的腳趾摳地，視線全程看着窗外——摩天輪升的越來越高，人頭越來越小，整個城市都俯瞰們腳下。
梁清妤像個沉默的雕塑，一動不動地保持同一個姿勢。
五分鐘很快的。
很快就過完了。
“你恐高？”
顧懷宴見她姿勢僵硬，随口問了句。
“……”
梁清妤沒法繼續裝死，只能轉過來，和他對視，“沒有。”
顧懷宴：“那你緊張什麽？”
“……”
當然！是！因為！
和你在一起啊！！！
論誰和甲方爸爸一起坐摩天輪，都得緊張吧！
摩天輪還在緩慢上升，梁清妤解釋道：“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輪。”
顧懷宴盯着她看了幾秒，忽地問道：“以前沒和男朋友一起坐過？”
梁清妤身體一僵，手指無意識地摳着手心，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無形的尴尬蔓延。
因着這個話題，剩下的時間沒人再開口說話。
大概是空間太狹窄，座艙內有股清冽的冷杉氣息，慢慢地将她包裹住。
梁清妤偏頭看向窗外，耳根不自覺泛起紅。
摩天輪緩慢地升到最高點。
與此同時，絢爛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開，畫面唯美的像是童話世界。
窗外朵朵煙花綻放，顧懷宴看着對面的梁清妤，瓷白如雪的皮膚染上了胭脂般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邊，小巧的耳垂紅紅的，像是要滴血。
本就是明豔型的長相，只是平日裏溫和低調的作風掩飾了光芒，缤紛的煙花照耀下，女人烏發垂肩，裸露在外的脖頸白皙脆弱，像是黑夜裏潛伏的女妖，勾人卻不自知。
顧懷宴喉結上下滾了幾下，腦子裏莫名其妙地蹦出了一個念頭——
她是沒有和男朋友一起坐過摩天輪。
還是沒有過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