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連梁清妤自己都覺得意外,她看到顧懷宴的第一反應是——安心。
後來想想,大概是每一次她舉目無親不知所措時,他總是恰好出現,基于合作關系,他的舉手之勞,成為她最狼狽時的救命稻草。
以至于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潛意識認為他在身邊可以和有安全感挂鈎。
山上的這家酒店并不大,大廳挂着頗具藝術的西方油畫,頭頂的水晶吊燈發出冷白光線,被雨水折成混亂的線條。暴雨似乎成了背景板,他是雨幕中最濃墨重彩的點綴。
大約見她有些愣怔,顧懷宴加了句:“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是建議出門最好帶把傘。”
梁清妤反應過來,立刻搖頭,“我沒那個想法,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您。”
顧懷宴沒有多說的意思,看着她濕透的身體,瞥了眼還在和前臺争執的游客,蹙眉問:“沒有訂到酒店房間?”
“嗯。”梁清妤點了點頭。
顧懷宴盯着她看了幾秒,漆黑的眸子劃過幾抹情緒,似是在思考解決方案。
半響後,他淡聲道:“我的房間是套房,去麽?”
雖然是疑問的方式,但梁清妤沒有聽出疑問的語氣,眼下他們倆都知道,她要麽去他的套房,要麽抱着濕透的自己在大廳過夜。
再者說,他們倆又不是沒有單獨在一個房間待過,這時候拒絕未免太過矯情。
梁清妤不是個跟自己過不去的人。
她擡起頭,挽起笑容:“謝謝,麻煩了。”
顧懷宴絲毫沒有意外,帶着她穿過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走進了電梯,電梯裏只有他們倆,梁清妤還在想,自己欠他幾次人情,顧懷宴的手機忽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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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清妤見他劍眉微微蹙起,接通了電話,電話那端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聽起來應該是在說公事。
梁清妤無心聽旁人的隐私,只是電梯內過于安靜,且空間很狹窄,她聽到那端的男人說起這座小山丘投資的風險和性價比評估數據,顧懷宴時不時地應聲。
好在這家酒店只有六層高,電梯很快就到,梁清妤跟着他走進他的套房。
山上的條件有限,套房只有兩個卧室,客廳倒是很寬敞,比她們宿舍還大。
梁清妤渾身是水,怕把幹淨的地面弄濕,糾結要不要把鞋脫了再進,顧懷宴回頭看她,朝她揚了揚下巴,“進來。”頓了頓,又加了句,“把門帶上。”
梁清妤點了點頭,走到玄關,又聽他說:“鞋櫃裏有一次性拖鞋,你住西邊的房間,先去洗澡,裏面應該有新的浴袍——”
頓了下,他自上而下掃了她一眼,“我等會兒叫人給你送衣服。”
剛才沒注意,在他打量的眼神下,梁清妤低頭看了一眼,本是寬松款式的灰色T恤被雨水沾濕,貼在皮膚上,胸口的內衣花紋都能看見。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下意識裹緊他的西裝外套,聲音有些僵硬地應了聲:“好的。”
等她進了浴室,電話那端的林俊昊再也忍不住,一副後悔不能在現場吃瓜的捶胸頓足,“那女的誰啊,你怎麽出個差還能帶女人開房?你他媽不是有老婆嗎?你這樣你老婆怎麽不打死你?”
顧懷宴把電話拿遠了些,淡淡語:“具體方案叫你助理和林随一交接。”
“哎哎哎,別扯開話題啊,”林俊昊沒了工作的心思,根據他對顧懷宴的了解,這人不是會出軌的性子,“等等,那女的不會就是你老婆吧?”
顧懷宴沒理他,直接把電話挂了,緊跟着撥給了一起随行的秘書。
“送兩份飯和一套女士套裝過來,”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加了句,“飯菜清淡點,配菜不要放洋蔥和胡蘿蔔。”
“好的,顧總,”秘書追問道,“請問那位女士的尺碼是......”
顧懷宴掃了眼卧室的位置,喉結上下滾了滾,随口報了個尺碼。
“90,60,90,身高168左右。”
秘書應了聲,“顧總,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顧懷宴頓了幾秒,扯了下嘴角,“再送一碗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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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随意的叩了三下,顧懷宴把裝衣服的紙袋放在卧室門口,思索片刻,又給她發了條短信,告知她衣服在門口。
梁清妤裹着偏大的白色浴袍,正躊躇傳穿什麽時,看到手機上的短信,心口湧入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咔噠”一聲,她開了個門縫,把紙袋拎了進來。
衣服剛好合身,梁清妤想到他剛剛那副打量的眼神,眉骨猛地跳了跳,尴尬的臉皮發燙。
轉而又生出另一個莫名的想法——估計他也是閱女無數,僅憑看了眼,就能準确地看出她的大小。
眼睛比尺子還要準。
換完衣服出去時,顧懷宴懶散閑适地坐在沙發上,抱着平板看文件,聽到動靜,擡頭朝她看了一眼。
山上的物資本就不多,好在梁清妤身材标準,秘書在酒店的服裝店選了一條酒紅色長裙。
本就是明豔型長相,只是平日梁清妤大多是穿着淺色系的衣服,猛地換成鮮豔的顏色,免不得讓人眼前一亮。
明豔的酒紅色襯的雪白肌膚如白瓷般滑膩,與她端莊溫和的氣質形成極致的反差,極具視覺沖擊性。
“怎麽了?有哪裏不合适嗎?”見顧懷宴盯着自己,梁清妤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顧懷宴喉結上下滾了滾,淡聲道:“沒有,去吃飯。”
餐廳和客廳是相通的,梁清妤一出門就聞到了飯菜香味,飯香勾的她更餓了。
早起爬山,七點就吃了早飯,現在估摸得有一點了,胃裏早就空蕩蕩的。
菜色很簡單,四菜一湯一粥,偏清淡的口味。
看到那一碗放在她這側的姜湯,梁清妤眼眸動了下。
餐桌上一片沉默,梁清妤覺得這頓飯吃的她得消化不良,為了身體健康考慮,她主動扯了個話題:“顧先生,這間套房的房費多少,我A給您。”
顧懷宴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舌尖抵了抵下颚,漫不經心地道,“你看着給。”
“……”
梁清妤不知道“她看着給”是個多少。
決定等會兒去前臺問問,這間套房多少錢。
話題出師不利,而且梁清妤覺得顧懷宴不怎麽想搭理她,哦了一聲後就自覺閉嘴。
飯後,她回到她的那間卧室,給小姨報了個平安,挂斷電話後搜索天氣預報,說是這場雨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法停,她躺在床上,疲憊地阖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場雨的緣故,沒過多久她的腦袋遲鈍地反應過來,昏昏沉沉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翻了個身,往上拉被子蓋住頭頂,梁清妤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臨睡前她還在想: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撒謊騙人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幹完顧懷宴這一單,以後再也不幹壞事了,快錢真不是誰都有本事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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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宴來南浔是出差的。
顧氏最近有個旅游項目,看中這片的景區,打算把這一區域的植物園溫泉和這座小山丘打造成一條龍旅游項目,親自視察後發現這片原生态環境确實不錯,再加上政策扶持,投資回報率只高不低。
雖說确定和梁清妤領證前,他叫人調查過她的家庭背景,但當時只是随意浏覽一番,早已不記得她家就在南浔,今日的遇見純屬巧合。
只是似乎每次偶遇她,她都挺狼狽的。
畢竟是他法律意義上的老婆,舉手之勞的事便幫了,再想找個她這麽合适的人确實不容易。
顧懷宴扯了扯唇,收回思緒,繼續處理助理發來的文件。
一直到下午六點,秘書敲門進來送飯,顧懷宴才想起套間內還有個人,那間卧室自從下午進門後就沒有任何動靜。
眉頭微微蹙起,他給梁清妤打了個電話,在客廳都能聽到那陣手機鈴聲,但那端卻一直沒人接。
顧懷宴眉頭蹙得更深,想起見面時她淋的跟落湯雞似的,起身,去敲她卧室的門。
沒人應。
顧懷宴喊了她一聲:“梁清妤。”
仍是沒人應。
顧懷宴靜了幾秒,握着門把手,想開門,結果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
他沒忍住,罵了句髒話,想起了備用鑰匙,去客廳茶幾的抽屜裏翻了半天,找出一大把鑰匙,一個一個試。
運氣還不錯,試到第三個,“咔噠”一聲,他推門而入。
這間卧室是次卧,面積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落地窗的窗簾沒拉,窗外暴雨下個不停,天暗的像是深夜。
顧懷宴走到床邊,見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頭都蒙在被子裏面。
莫名有些煩躁,顧懷宴伸手,将被子往下拉,剛拉開一個小口,就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熱氣。
這是發燒了?
迷迷糊糊的梁清妤閉着眼睛,意識朦胧中,只覺得有個冰涼的物體靠近她,很舒服,可以降溫。
臉蛋忍不住朝“冰塊”靠近。
顧懷宴喉嚨一緊。
柔軟滾燙的臉蛋碰到他的手,在他沒有反應過來要把人拉開的愣怔間,梁清妤的臉在他掌心蹭來蹭去。
像只對主人撒嬌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