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房間內沒開燈,只有套間走廊的燈光投射進來,光線極其昏暗。
她臉蛋滾燙,紅的像只熟透的蝦子,不斷往外散發熱氣,被她蹭着的那塊皮膚也有些熱,粗粝的掌心和滑膩的肌膚緊緊貼着摩擦。
一冷一熱的體溫交換着,很快溫差縮小,再到溫度一致。
大概是覺得“冰塊”化了,不涼快了,臉蛋又朝他手的另一面蹭去,尋找新的“冷源”。
顧懷宴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沒有把她推開。
就這麽任由她在他的掌心蹭來蹭去。
“嗯......”
大概是太舒服,她發出低低的喟嘆。
顧懷宴反應過來,立刻抽出手,直起身體,邊拿出手機邊朝卧室外走去,給林随一打了個電話。
“叫醫生過來。”
客廳的溫度比卧室要低,顧懷宴卻覺得有些燥熱,扯了扯襯衫的領口,拽掉兩顆扣子,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十分鐘後,林随一帶着醫生過來,顧懷宴走到床邊,見她還昏昏沉沉的,伸手把她晃醒,“梁清妤。”
梁清妤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是近在咫尺的俊臉,大腦遲鈍地反應過來,她現在應該是在他的套房裏。
顧懷宴:“你發燒了。”
她默了幾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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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醫生給你看看。”
“哦。”
梁清妤很乖地配合醫生量體溫,體溫計顯示她燒到了39℃,再燒下去可能會有得氣管炎的風險。
緊跟着,醫生熟練地給她吊好點滴,叮囑道:“這位小姐應該是淋雨受了風寒,問題不大,等高燒退了,休息幾天就能恢複健康。”
顧懷宴嗯了聲,又聽醫生小心翼翼地問:“冒昧地問一句,您和這位小姐是什麽關系?”
顧懷宴漆黑的眸子冷下去,一言不發地看着醫生。
醫生被吓了一大跳,急着解釋:“是這樣,比起化學降溫,物理降溫對人體的傷害更小,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用酒精幫這位小姐擦擦身體,尤其是手心和肘窩處,這樣降溫的效果會更好一些。”
顧懷宴沒什麽耐心地嗯了聲,醫生頭頂直冒冷汗,有錢人的錢真的不好掙。
帶上門,顧懷宴和醫生回到客廳。
他看向林随一,淡聲吩咐:“把Linda喊過來。”
林随一稍頓,應道:“是,顧總。”
-
顧懷宴自然是不會給梁清妤擦身體的,把一起随行的女秘書喊來,讓醫生把交代的話和她重複一遍,派她去給梁清妤擦擦肘窩和掌心。
病來如山倒,梁清妤休養三天,病才徹底好了,下了三四天的暴雨恰好在早上停了,一切都恢複正常軌道。
這幾天,都是那位叫做Linda的女秘書在照顧她,梁清妤多次道謝,Linda只是溫和笑笑,說都是顧總的安排。
這讓梁清妤不得不思考,她這段時間到底欠了顧懷宴多少個人情。
他給她五千萬那件事不算,畢竟那是合作,雙方都受益,可算起上次酒吧遇到暴雨他送她一程,到在接待日那天的舉手之勞,再到收留她,還給她看病......
梁清妤閉了閉眼,覺得自己欠他的越來越多,必須得送個禮物平複一下內疚的心髒。
可是送什麽呢?
貴的東西他肯定不缺,再貴的她也送不起,随便買的又顯得很沒心意,思來想去,決定去山上的寺廟求個平安繩,這裏的平安繩據說很靈。
寺廟名為雲潭寺,梁清妤小時候來過一次,那時候媽媽給她求過一根平安繩,只不過随着那場人造意外,都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燼。
相較于北方人,南方人對神佛的态度似乎更為虔誠,殿堂更為嚴肅,不像北方的廟宇那般輕松随意。
磚瓦牆面也不同,南方漢傳佛教尚黃色,多是黃牆。而北方的藏傳佛教寺院多以紅牆為主,處處彰顯皇族的權威。
梁清妤和林舒在假期去過一次北方的寺廟,熱鬧的跟去趕集會似的,全然沒有求神拜佛的虔誠。而雲潭寺雖說只是個小寺廟,善男信女,絡繹不絕,人人心懷虔誠和敬畏。
佛堂殿內,金身觀音在上,漠視着這群善男信女,佛殿內放着大悲咒,還有隐隐傳來的敲鐘聲。
梁清妤虔誠地閉上眼,為了回報人情,替顧懷宴許了一個歲歲平安。
今天似乎是佛教的什麽節日,來的人很多,梁清妤在求平安繩的時候,遇到了高中同學李可欣。
李可欣肚子微微凸起,應該是懷孕了,見到梁清妤的那刻激動地喊住道:“清妤!”
梁清妤停下腳步,看到一個挺着肚子的孕婦朝她走過來,辨認好一會兒才把人臉和腦海中的名字對上,笑着打了招呼。
李可欣一副見到老同學的興奮,“清妤,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高中畢業到現在,咱們快有六年沒見了吧。”
梁清妤笑着寒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你懷孕了?”
“嗯,四個月了,我丈夫帶我來這兒求平安福,”李可欣滿面嬌羞,反問道,“你呢?結婚沒有啊?”
“沒呢,我還在上學。”
“男朋友呢?”
梁清妤笑着搖頭:“也沒有。”
李可欣靜靜地看着梁清妤。
明明是同歲的年紀,對面的女人說是十八歲也有人相信,一身灰色運動服,面容恬靜溫婉,長相卻張揚明豔,像花瓶裏雛菊和滿天星簇擁的那朵玫瑰。
她張了張口,沒動腦子脫口而出:“你不會是還沒忘......”
話音落下,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止住,笑着扯開了話題,“瞧我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幹什麽。”
梁清妤面帶溫和的笑容,是她一貫面對不熟的人不想搭理卻不得不搭理的表情。
恰好這時,李可欣的丈夫來喊她,緩解了她的尴尬,她看向梁清妤,寒暄道:“清妤,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和我丈夫一起請你吃飯。”
梁清妤笑笑:“不用,我和小姨說好,今天中午回家吃飯的。”
李可欣沒再多說:“那好,以後有機會再約。”
等梁清妤走後,她看向眼珠子還釘在人家身上的丈夫,胸口的悶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想死是吧?!!”
丈夫回過神,湊到她臉上親了口,“我就是看兩眼,又不會做什麽。”
李可欣心口的氣消散了大半,輕哼道:“人家大學霸大美人,眼界高着呢,就算你有心人家也看不上你。”
“更何況,我看吶——”李可欣啧了聲,哼笑,“她估計還惦記着那個人呢。”
-
梁清妤準備回酒店收拾東西,再把平安繩給顧懷宴。這玩意雖說不值錢,但她在禪墊上跪了好久,現下膝蓋還有點隐隐作痛。
這幾天,她吃喝拉撒都在她的那間卧室,一直沒見到顧懷宴的人,只是偶爾Linda開門進來時,能聽到和他的交談聲。
估計人還在酒店裏。
走進酒店大廳,她先去前臺問了那間套房的價格,得知一晚上是她實習期工資的三倍,心髒驟停兩秒——資本主義真是腐朽!
她估摸着住的這三個晚上,得把她大學期間的存款花掉一半,心裏又是肉疼,早知道被暴雨淋死算了。
心底抱怨了會兒,但該還的還是得還。
一打開酒店的門,梁清妤就看見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顧懷宴,林随一站在旁邊彙報工作。聽到開門動靜,林随一朝門口看了眼,聲音停了下來。
顧懷宴掀起眼皮,朝門口看了眼,用眼神示意林随一繼續。
梁清妤有些尴尬,加快腳步朝她的卧室走去。
她來的時候沒帶什麽東西,這兩天住在酒店,多了一身衣服和許多的藥品,梁清妤找了個紙袋,把東西收拾好,在卧室裏坐了一會兒,準備等外面的人忙完工作,再把平安繩送給他。
差不多等了十分鐘,外面斷斷續續的談話聲終于停了,梁清妤拎着紙袋走出去,迎面撞上往這邊卧室走的顧懷宴。
顧懷宴低眸看了她一眼,像是直接把她當做空氣略過,準備擡腿往前走時,梁清妤喊住他,“顧先生。”
顧懷宴停下腳步,神色很淡,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梁清妤把平安繩拿出來,“顧先生,感謝您這幾天的照顧,我剛才去寺廟的時候,給您求了個平安繩。”
顧懷宴看向她手裏的黑色手繩。
靜默片刻。
他沒開口,梁清妤有些尴尬,以為他看不上這根繩子。
不過也是,他一個大男人手裏帶着根繩子,确實不好看。
梁清妤深吸一口氣,把平安繩放到一旁的桌面上,語氣平靜的道:“顧先生,我把東西放在這兒了,您喜歡的話可以留下,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我先回家了,欠您的房費我今晚會轉給您。”
她态度恭敬的,讓顧懷宴以為下一秒得給他鞠一個大大的躬,不過當然沒有,梁清妤說完,就拎着紙袋轉身走了。
“砰——”
安靜的套間響起關門聲。
林随一剛才在客廳裏,聽着兩人的對話,連口大氣都沒敢喘。瞥了眼桌子上的那根繩,他小聲逼逼道:“顧總,聽說這個雲潭寺廟小規矩大,求平安繩至少要在禪墊上跪半小時呢。”
盯着顧總面無表情的臉,他立刻閉麥,邁着小碎步離開現場。
“砰——”
套間的門再次關上。
顧懷宴走到桌旁,伸手拿起那根細細的黑繩,最簡單的款式,黑繩摻着幾縷銀絲線,看着和外面賣的并沒有什麽不同。
眼底掀起細微的波瀾,很快又被壓了下去,顧懷宴小幅度地挑起眉梢——
所以,這個平安繩,是她三拜九叩,專程為他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