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聽你的
第三十九章 聽你的
僵持了半分鐘,秦烏先妥協了:“有熱牛奶,想不想喝?”
沒加糖就好了,時黎知在心裏回答,嘴上卻乖巧答應:
“想。”
加熱杯墊上放着的牛奶還是溫熱的,時黎知也不知道秦烏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看了眼腕表,他心中一驚,居然都到後半夜的三點了。
坐起身拿過外套披好,接過秦烏遞過來的牛奶,淺淺喝了一口,是無糖的,他眉頭舒展開。
又喝了兩口,撩眼确認秦烏沒有生氣後,他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
坐好後拍拍身旁空出來的一大塊位置:
“秦烏,你睡會兒吧,再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工作一天是處理不完的,時黎知看見了秦烏用異能摧毀了江平基地的三座大樓,明天肯定他要去商醫生那裏重新做登記。
“聽你的。”秦烏從不拒絕時黎知的話,他合衣躺下,手規矩地放在肚子上。
時黎知瞥了一眼、又瞥一眼,努努嘴一口氣喝完牛奶,挨着秦烏躺下。
有一件事他一直沒說,自從去了江平基地以後,他的預知夢就沒再做過。
他也想去看看商醫生,但是又怕商醫生再放出錄音“折磨”他。
明天跟着秦烏一塊去,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一杯牛奶下肚,時黎知的睡意全消,他的膽子在秦烏的縱容下變得越來越大。
比如現在,他從秦烏結實的腰側一路摸到腹部放平的雙手,然後松松地抓着那只手,與之十指交握。
細嫩的手指摩挲着秦烏手上經年累月的粗砺的繭子。
“別鬧。”秦烏握緊那只搗亂的手,額角青筋暴起。
念在時黎知是病人,他才生生忍住了不合時宜的欲/望。
“嗯,睡吧。”時黎知無師自通了睜眼說鬼話的技能。
他用另一只插着吊針的手撐起身體,湊近了很輕地在秦烏唇上落了個吻。
“晚安,男朋友,明天起床記得叫我。”他還要跟着秦烏去找商醫生來着。
越過秦烏的身體關上燈,時黎知再次睡去,黑暗中,碧綠的眼眸睜開,沉沉地看了他很久。
“異能這種東西是虛無缥缈的,我沒有辦法客觀的判定它是否存在。”
不過商行知覺得,時黎知身上的異能只是暫時不穩定。
“也有可能是因為你本身太過虛弱,影響了異能的覺醒速度。”
這個理由聽起來比虛無缥缈要好太多,時黎知發自內心地感謝商醫生沒有拿出錄音。
“謝謝商醫生。”時黎知看了兩眼桌上的花瓶。
今天裏面插着一支紅玫瑰,嬌豔欲滴的花瓣上還帶着露水。
“你喜歡花嗎?”商行知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從桌下拿出幾只還未拆開包裝的野百合。
“我正愁這些花沒地方放呢,你們那兒有花瓶嗎?百合花可以在花瓶裏活很久。”
“不過現在天氣冷了,最好是放在室內。”
“有。”特戰隊的會議室裏就有一支花瓶,時黎知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過,花苞的清香撲了他滿懷。
心理室常年不斷的花讓他想到了雷容銘在江平基地送他的那朵玫瑰。
可惜存放不了太久,到第二個星期的時候,那朵玫瑰已經徹底枯萎了。
所以時黎知很好奇:“商醫生,這些花是從哪裏來的啊?”
說話時,飽滿的花苞蹭着時黎知的下巴,弄得他有點癢,忍不住眯眼撓了兩下。
“其實我也不清楚,這些都是蘇辭安拿來的,聽他說,這些花似乎都是合東基地的溫室植物園裏培養出來的。”
商醫生瞧時黎知實在感興趣,又替他倒了杯花茶,同他閑聊起來,語調自然熟稔,如同他們是多年好友一般。
“這些花在末日之前很常見,當時并不覺得珍貴,沒想到現在會稀少到這種地步。”
“病毒也會對植物起作用嗎?”時黎知看見過柳山縣郊區的植被。
除了高大的樹木以外,其他低矮的植物中就剩下了頑強的荊棘灌木叢。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不過這些是我的主觀猜測。”商行知極少出門。
他幾乎一年四季都待在這棟朱紅色的大樓內。
所有外界的信息全部都是通過蘇辭安傳達的。
“你不想出門走走嗎?有蘇隊的保護,就在基地附近随便看看是很安全的。”
時黎知纖細的指尖扶住杯身,聞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味,抿了一口茶水。
“可以啊,下次我問問他。”商行知巧妙的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的眼睛像狐貍,溫和的目光柔和了不明顯的狡黠。
他們在外間聊天,秦烏在內間做精神評估測試卷,商行知向時黎知解釋。
這是每次異能大幅波動以後都需要經歷的事情。
距離秦烏進去,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時黎知陪着商行知喝了三杯茶水,意料之中的産生了某些生理問題——
尿急。
“衛生間就在對面,你推門進去就能看見了,男左女右。”商行知促狹地指給時黎知。
沒辦法,時黎知也不是個因為上廁所就會尴尬的人。
實在是對面的衛生間修的跟普通房間沒什麽兩樣,不打開房門根本看不見。
解決完,洗手時順道洗了把臉,心理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連時黎知都覺得渾身發熱,脫掉了厚外套。
但是商醫生不僅一點兒事沒有,還在腿上披了張毯子。
這讓時黎知懷疑,難道是他太過敏感嗎?
對着衛生間的大鏡子,時黎知仔細擦幹淨臉上的水珠,稍稍整理了一番微亂的衣領。
純棉白襯衣遮蓋住他明顯的鎖骨,不健康地突出,要是被秦烏看見了,又要唠叨他了。
輕車熟路地推開心理室的門,猝不及防被尖利的女聲灌了一耳朵。
“醫生,您得看看這個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拿到通行證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女人懷裏抱着的小孩子臉色泛紅,這麽大的聲音都沒将他從睡夢中喚醒。
可是孩子看起來并不像有事的樣子,呼吸均勻,發出細小的鼾聲。
反而是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太正常,說話聲尖銳刺耳,打開門一整條走廊都聽得見她的哭嚎。
“都會救的,不要着急,您先坐下我們慢慢談談,好嗎?”商行知摘下眼鏡慢慢起身。
一邊安撫她,一邊試圖去抱她懷中的小孩。
還沒等商行知碰到孩子,女人突然發瘋,一口咬住商行知的手,傷口立刻見血。
時黎知一驚,也顧不得那女人會不會受傷了,側身用肩膀狠狠撞向她的後背。
女人吃痛松開嘴,腳下一崴,孩子從她手中掉了出去,商行知忍痛接住抱在懷裏。
後退兩步躲在沙發後,警惕地盯住女人的一舉一動。
“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女人腳踝瞬間腫起來。
她摔倒時磕中了膝蓋,一時半會站不起來,只能在地上爬行。
畫面頗有些驚悚,時黎知腦子裏閃過無數個恐怖片畫面,最後他拉開內間的門,朝裏面喊:
“秦烏!”
評估測試晚點也能做,但是這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必須現在就處理。
怪物的吼叫依舊令時黎知大腦刺痛,秦烏反應很快,放下筆,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捂住他的耳朵,關上房門。
女人趴在地上,頭發披散着,亂糟糟地遮住半張臉,嘴裏瘋魔般怨毒地念着: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還給我……”
反複重複這一句話,時黎知聽得頭皮發麻,他拽開秦烏的手,扭身躲到秦烏的身後。
趁機過去看商醫生怎麽樣了。
“這小孩怎麽睡這麽死?”時黎知伸手去掐小孩子的臉,熱度很高,指尖仿佛碰到了一塊烙鐵。
“他在發燒。”時黎知不禁蹙眉,抱過小孩子想讓商醫生去處理傷口。
傷口出血很多,染紅了商行知小臂的一塊袖子。
杏色的毛衣浸染了血跡,他沒太在乎,噴了點酒精粗略消毒後,蹲下身捂住胸口劇烈地喘氣。
“秦烏,能找繩子把她綁起來嗎?”時黎知察覺到不對,連忙去摸商醫生的額頭。
商醫生也發燒了,額頭的溫度高的吓人,面色蒼白,還伴随着喘不過氣的症狀。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發燒呢?他腦子裏冒出個不好的想法,身體比思維反應更快地撲向秦烏。
抱着孩子一頭撞進秦烏的懷裏,女人咬秦烏的那一嘴落了空,憤恨地盯着時黎知。
她的眼睛不知什麽時候被黑色瞳仁占滿了,過于尖利的虎牙戳開嘴唇,露在外面。
手腳還是正常人的樣子,被秦烏用尼龍繩牢牢捆住。
時黎知看見她掙紮得厲害,手腕被繩子磨出了血痕,臉上卻沒表現出一絲痛楚。
“她被感染了!”時黎知驚吓後反應過來,那懷中的孩子也?
手抖了一下,他差點沒抱住,咬緊牙,時黎知輕輕掀開裹住小孩的毯子。
除了露在外面的頭部,小孩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咬痕,邊緣已經發黑。
沒有破皮,但是他們都看見了小孩纖薄的皮膚下,很多條黑色的絲線正緩慢地游走着。
“秦隊長,拜托了,把我們送去隔離。”商行知喘着氣費勁地站起來,他伸出手,露出腫脹發黑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