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感覺怎麽樣?
第二十四章 感覺怎麽樣?
出于人道主義,時黎知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醫生拖到牆角邊。
接着打開辦公室裏的燈,借着明亮的燈光将臺面上所有的文件資料都翻了一遍。
還真讓他在亂糟糟的文件裏翻出幾張有用的。
這也是幾張複印件,印章是複印過後的灰暗顏色。
前面兩張寫着每一支血液的化驗結果,沒有異常。
每一個學生都是健康的,化驗他們的血液沒得到任何有用的結果,但是——
從第三張開始,變成了用這些血液做實驗的記錄。
将從怪物身上的抽取的血液注射到學生的血液樣本中,學生的血液很快被感染變質。
将兩者的血液放在同一密閉空間中,正常血液也會很快被感染。
越往下看,時黎知的心越冷,他神色凝重地翻到下一頁,也是最後一頁。
上面說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拿學生的身體做實驗……
用怪物的血來感染學生,意志最堅韌的學生撐了十分鐘。
這不就是變相的人體實驗嗎?時黎知拿着文件的雙手逐漸變得冰涼。
他在極致的恐慌中分出一絲心神思考,突然想到,名單呢?肯定有實驗者的名單吧?
在醫生的辦公桌上又找了一遍,從抽屜最深處扒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張。
上面寫着一堆名字,名字前面是數字标號,有些學生名字後面跟着個“”,這些人裏,看名字多半是男生。
對勾的後面還标記了時間:十分鐘,一分鐘,四分鐘……
那些對勾像是給他們畫上的死亡記好,剛才粗略瞟的那一眼,時黎知恍惚看見有好幾個自己認識的人。
眼眶發熱,鼻子猛地一酸,他趕緊低頭,匆忙疊好幾張紙揣進外套的口袋,根本不敢仔細确認。
視線朦胧中,路過昏迷中的醫生,時黎知憋着氣,沒忍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清脆一聲響後,醫生的身體歪向一旁。
一巴掌尤不解氣,但是時黎知不能浪費時間,輕手輕腳地出門乘電梯上了樓。
不過,這回他沒那麽好運氣了,下了電梯剛走兩步,迎面撞上來巡查的護士。
“你是哪個房的病人?怎麽這個點還在外面?”聲音很熟悉,清脆悅耳。
但時黎知只覺得頭疼,下意識後退一步,擡頭看向面前的護士。
同樣穿着江平的黑色防護服,裏面還戴了口罩,只能隐約看清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
剛才在一樓隔着門板聽聲音還感受不到。
現在面對面對峙,時黎知才發覺這個被喚作小雅的護士身上的攻擊性很強。
“我出來…找廁所。”時黎知慶幸自己在上樓之前就收好了手電筒,也慶幸秦烏的外套口袋足夠大。
走廊裏唯一的光源便是池雅手中的電筒,她疑惑的目光上下掃視黑暗中的少年。
個子挺高的,就是太瘦了,臉色也不太好,這張臉很陌生。
她在記憶中搜尋了一圈,恍惚想起前半夜似乎臨時來了個柳山基地的病人。
“你是柳山基地的人吧?”池雅看着對面的少年輕輕點了頭,松了口氣,“早說嘛,我們醫院的衛生間不太好找,我帶你去吧。”
說着,她打着手電走在前面,照得前面的路都亮堂堂的,時黎知也松了口氣。
心底裏隐約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護士,因為他就是那個闖入了醫生辦公室的入侵者。
象征性解決完生理問題,池雅又盡職盡責地把時黎知送回他的病房,為他重新裝上呼吸機。
“不用了,我現在沒有不舒服,明天一早我就會出院。”時黎知婉拒了池雅的好意,唇邊勉強扯出個笑容。
“好吧,要是不舒服可以按鈴,也可以拿對講機呼叫護士臺,今天晚上是我值班,哦對了,我叫池雅。”
池雅的笑容很甜很真誠,時黎知隐藏了愧疚,朝她點點頭,思索着她是否知道醫院拿大學生做實驗的事情。
想到這兒,他連忙叫住了池雅:“您好,請稍等,我可以再問您一個問題嗎?”
“嗯?什麽問題?您說。”池雅好久沒聽到別人用敬語叫她了,一時半會兒還有點新奇。
“你們這兒,四樓也是病人嗎?”時黎知如多年好友一般關心道,“兩層樓的病人你們照顧得來嗎?會不會太累?”
“不會累啊,其實,我只需要負責三樓的病人就好了,四樓聽說都是很嚴重的病人,一般都是由主任上去看護的。”
這些都是入職培訓時主任交代過的,池雅入職兩年以來一直都有遵守。
不過自從病毒正式爆發以來,四樓開放的次數似乎多了不少。
現在平日裏基本都見不到主任了,池雅有疑惑過,不過沒有往深層探究。
“原來是這樣啊,那也蠻辛苦的,你巡查完趕緊去休息會吧,女生熬夜多了不好。”
時黎知安慰了池雅兩句,對方說了句“沒事”後,替他合上了房門。
暈倒在辦公室的醫生硬是撐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
剛恢複意識就驚慌失措地扶着牆站起來。
哆哆嗦嗦地開門,上樓找來作戰隊的替他将辦公室裏裏外外徹底檢查了一遍。
嘴裏不停嚷嚷着:
“有叛徒!有奸細!你們作戰隊裏有人要害我!你們快去找!你們快點去找!”
“要是我死了你們都得死!趕緊去找啊!”
醫生滿頭的白發被他揉得亂七八糟,身上穿的白大褂皺皺巴巴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右臉還紅腫了一大塊。
作戰隊的隊長嫌棄地後退一步,深呼吸好幾輪才沒破口大罵。
什麽叫他們作戰隊出了叛徒,作戰隊的隊友都是末日前就待在一塊訓練的老隊友,怎麽可能有奸細!
這個神經病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懶得理會這個精神失常的瘋子醫生說的話,作戰隊隊長直接帶着一幫人離開,反手狠狠關上辦公室的門。
黑着臉命令外面守着的護士:“去,把心理醫生叫來,讓他給醫生好好調節一下。”
“那個,隊長,我昨天晚上也聽見了辦公室裏的動靜,懷疑是……”有人脅迫了醫生。
池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隊長戾氣很重地瞪她一眼:
“說了沒人就是沒人,讓你去叫心理醫生你聽不見嗎?”
“……我這就去。”池雅無法,只得先去找心理醫生。
剛才那一瞬,她從心底湧起一陣無力。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作戰隊的人好像不再會聽他們講話,也沒有要繼續保護他們的意思了。
長睫毛低垂,遮蓋住泛起淚光的眼睛,池雅覺得,她好像快要被困死在白牆環繞的基地醫院裏了。
柳山基地是怎樣的呢?是不是跟他們這邊一樣不自由呢?
那個從柳山基地來的少年看起來太有朝氣了,讓她發自內心地羨慕。
“感覺怎麽樣?”秦烏一大早就來了醫院,沒人敢攔住他。
進病房時,護士還在叮囑時黎知出院後的注意事項,秦烏便坐在一邊。
仔細端詳了一番時黎知的面色,還行,嘴唇也是正常的淡粉色。
護士走後,時黎知看向秦烏,笑着開口:“你是問我的身體還是別的?”
“沒有別的。”秦烏果斷的答案令時黎知莫名高興。
他彎起眼睛,唇邊的酒窩若隐若現:“放心,都很順利。”
“嗯。”秦烏湊近了些,扶着時黎知的腰身,想抱着他走,被拒絕了。
“我想自己走走,活動一下。”時黎知疊好了江平的防護服放在床頭櫃上,換上了柳山的藍白防護服。
換好後,他有些難過地看向秦烏,想說些什麽,又想到現在的場合不合适,只好暫時放棄。
“我這邊也很順利。”秦烏突然出聲,瞬間吸引了時黎知的好奇心。
秦烏垂眸,伸手虛護住時黎知的後腰,不讓他被過路人撞到,賣關子一般半天不說。
“你幹嘛啊,說話說一半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時黎知深深蹙眉,譴責的目光直直戳向秦烏。
“哪種雷?”秦烏問了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時黎知一愣,不假思索道:“雷容銘那種?”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雷容銘的雷倒是經常劈到他自己,每次頭發都被炸得焦黑,柳山基地裏沒有Tony能拯救他的頭發。
“不要打岔,快說,到底是什麽好消息啊?”時黎知曲起手肘怼了一下秦烏。
“汪新後天就能到江平基地。”秦烏終于不賣關子了。
這也确實是個好消息,時黎知“嗯!”了一聲,收回手,主動扯着秦烏的衣角。
仰頭詢問:“秦烏,離開之前我想坐車去城裏轉一圈可以嗎?”
“可以。”秦烏低頭對上他充滿希冀的目光,提醒他,“做好心理準備。”
“我的心理素質很好。”時黎知哼了聲,非常自信。
在江平基地停留的最後一天,基地裏鬧翻了天。
醫院的一位主治醫師瘋了,心理醫生無能為力。
上頭發現了檢測報告少了一份複印件,下了死命令要作戰隊在三天之內找出是被誰偷了。
基地內部的人員幾乎全被查了個底朝天,柳山基地的他們反而一如既往,只是讓人時不時來試探一下口風。
并沒有真的懷疑他們就是拿走文件的人。
因為上層的判斷依據就只是——醫生說,偷文件的人穿着江平基地的防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