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放松點
第二十五章 放松點
“汪新真慢,開個車都能跑兩天,我真服了。”危莉反坐在板凳上唉聲嘆氣,兩條馬尾辮垂在身體兩側。
真想下次變出一種可以讓人開車快點的藥水,全部塞給汪新喝。
為了方便江平基地的人檢查,他們白天都聚在一個房間內。
沒辦法,江平基地不允許他們去宿舍以外的地方,去哪都要批準文件。
壓抑的氛圍弄得危莉都無精打采的,她現在非常想、特別想!下一秒就回到柳山基地!
“到底是什麽破文件丢了?跟我們能有啥關系,他們那群飯包連個文件都看不住,真不知道每天吃那麽多飯有啥用。”
危莉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好好的椅子被她搖晃得吱呀作響,在狹小的房間裏回蕩着,攪得人心煩意亂。
他們還真跟丢失的文件有點關系,時黎知有點心虛地看向秦烏,卻恰好對上秦烏平靜的視線。
秦隊長豎起食指抵上薄唇,讓他不要說。
明明只是個簡單的動作,時黎知心底卻湧上一陣慌亂,有些不敢看秦烏的眼睛。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看見秦烏的時候也沒這樣啊?時黎知煩悶地撓了撓長長了不少的頭發。
額前的頭發馬上就要蓋過他的眼睛了,戳得他的眼皮不太舒服。
“诶?小黎知剛才是想說啥嗎?”危莉偏頭過來,精準捕捉到時黎知面上的欲言又止。
時黎知只好瞎編一個:“我覺得還有點不舒服,想再去醫院複查一下。”
危莉沒精打采地“哦”了一聲,“我不想動,讓隊長陪你去吧。”
“你不是不想動,是壓根就沒準備動吧?”雷容銘拆穿她。
來這一個多月了,沒有場地訓練以後,危莉就天天癱在椅子上,雷容銘覺得,她就是單純的懶得出奇。
“現在就走吧。”秦烏說着站起身,蹲下身,溫聲卻不容拒絕地開口,“我背你。”
這要人怎麽拒絕?時黎知覺得秦烏這話跟命令也沒什麽區別了。
“…謝謝隊長。”為了不讓危莉懷疑,時黎知只好妥協地攀上秦烏結實的脊背,手臂松松地勾住他的脖子。
在危莉目送中離開住宿區,隔老遠還能聽見她在問雷容銘:
“黎知真不舒服了?剛才不還挺好的嗎?”
假的,跟九塊九一條的大金鏈子還要假,時黎知在心裏回答。
剛走到住宿區的大門口,突然聽到一聲短促的槍響,時黎知警覺,擡頭朝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是醫院!”他飛快地思考了兩秒,“秦烏,我們快過去。”
是怪物?還是江平的作戰隊?他們要殺了醫生?
不管是哪個推測,聽起來都不妙,時黎知不自覺摟緊秦烏的脖子。
“時黎知。”秦烏忽然出聲。
“嗯?”
“手,放松點。”
摟得太緊了,時黎知耳尖瞬間紅透:“抱歉。”
确實是作戰隊跟醫院發生了争吵。
醫院敞開大門,幾乎所有醫護人員都站在門口,作戰隊的男人堵在門外。
質問醫院那麽多人為什麽看不好幾張紙。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風險都該由醫院承擔嗎?”池雅揚聲反問,“如果我們能打倒入侵者,那基地還培養作戰隊幹什麽呢?”
“入侵者逃逸了需要我們追捕?那你們的飯不如也拿來給我們吃吧,反正我們都要幹兩份活了。”
“你…說話給我放幹淨點!”作戰隊隊長楊飛華被罵了個面紅耳赤。
覺得在隊員面前丢了面子,耳朵裏灌滿了隊員窸窣的讨論聲,他腦門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臉色憋得臘紅。
氣性一上來,幹脆抽出腰上的手槍瞄準站在最外面的那個年輕護士。
猛地瞄準她腳邊開了一槍,“砰”地一聲巨響!驚飛周邊樹林裏的鳥雀,撲棱翅膀的破風聲尤其刺耳。
醫護人員中,有人吓得捂住耳朵恐懼地尖叫。
池雅身體僵住,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害怕,看了眼腳邊被打碎的一小塊水泥臺階。
随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作戰隊,杏眼瞪得老大。
池雅沒想到作戰隊真的會對她開槍,她站的位置離楊飛華僅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要是楊飛華剛才動了殺心,那她現在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失去思維能力的屍體。
“作戰隊…就是這樣保護民衆的嗎?”池雅的耳朵裏嗡嗡聲一片,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霧。
眼裏溢滿了淚水,強撐着沒有落下來,她的眼睛很亮,失望地凝視着楊飛華。
“還不是你先…挑釁我!”楊飛華中氣不足地反駁。
很可惜,兩方的人都看清了楊飛華的那番動作,就是作戰隊這邊有問題。
他們不應該對着基地裏的民衆開槍,尤其還是醫院的醫生護士。
萬一以後生病了受傷了,醫生不給治療,他們就只能默默等死。
知道道理是一回事,楊飛華、以及所有作戰隊隊員都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江平基地已經和平太久了,很久沒人受過傷,隊伍裏還有從來沒出過任務的新成員。
“你們天天就知道待在醫院裏面享福,到時候怪物闖進來還不是得依靠我們!”
楊飛華還沒說話,有個隊員先開口了。
這一下說到了楊飛華的心坎上,他眯起那雙埋在橫肉中的眼睛,給了隊員一個贊賞的眼神。
就是這樣,再多說兩句。
“在前線奮戰,貢獻出血與肉的又不是你們,你們光是聽到槍聲就吓成這樣,也真是太沒用了。”
池雅從剛才的失望到現在的麻木,她可以辯解,但是話到嘴邊卻覺得很累,不想開口跟他們說話。
心口好像有什麽東西脫離了出來,一時間,池雅只覺得心裏空空的。
隊員最後為這件事下了判定:
“今天這事就是我們隊長跟你們開的一個小玩笑,鍛煉一下你們的膽量,現在看來,你們膽子還是太小了,有空還是多練練,至少要跟得上我們作戰隊的一半水平吧?”
“嗯,您說得對。”池雅握緊拳頭,不再試圖反駁他們,反而側身讓開,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作戰隊。
“要進醫院搜一下嗎?找找你們想要的證據。”
“咳,那就搜一下吧,不過我還是很相信醫院的,你們肯定沒有人偷文件。”
楊飛華的惺惺作态沒再得到池雅的任何回應,她安排所有醫生護士都回到自己崗位上。
該幹嘛幹嘛,把作戰隊那群人當空氣就行。
江平基地裏的醫院沒有護士長這個職位,池雅是最早進來的一批護士,現在資歷老的護士走的就剩她一個了。
大家都把她當護士長看,出了事也是最先聽她的意見。
作戰隊的一群人趾高氣揚地走進醫院,如主人一般的作态。
将醫院裏所有能藏東西的櫃子都翻了一遍,翻出來的東西就随手丢在地上。
新來的小護士都快氣死了,委屈巴巴地跟池雅埋怨:“他們怎麽那樣啊?好沒素質,我們等會兒收拾又要收好久了。”
純粹就是浪費他們的時間,她等會兒還要給住院的病人配藥,本來就忙得很,作戰隊的人還來添亂!
“讓他們翻吧。”池雅很清楚,他們不把醫院翻個遍是不會罷休的。
偏頭看向旁邊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孩子,面容清秀,兩頰上分布着幾顆小雀斑。
眉眼間還帶着未褪的稚氣,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
鼻頭忽然一酸,池雅擡手蓋住眼睛,掩飾住自己的失态,喉頭哽了兩下。
小護士不知道怎麽了,手足無措地抱住池雅,像她媽媽安慰她一樣地拍拍池雅的後背:
“小雅姐,不要哭,他們翻亂了,等會兒我們幾個再随便整理一下就好了,要不了多久的。”
“要不然我去把他們罵一頓?但是我有點不敢哈哈哈哈。”
“不用。”池雅破涕為笑,回抱住她,很快又松開。
神色鄭重地問她:“苗苗,你想離開江平基地嗎?”
“啊?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名叫苗苗的護士怔了一瞬。
“不用問太多,你想走的話,我可以去幫你問問柳山基地來的來客。”池雅不是在開玩笑。
她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江平基地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那小雅姐呢?”苗苗猶豫了一會兒,遲疑地問,“小雅姐也走嗎?”
池雅低頭看了眼身上這件穿了兩年多的白色工作服,左胸上挂着刻上了江平基地的胸牌。
她搖了搖頭:“我不走,我來不及了,但是你可以,你才剛來不到半年。”
“小雅姐不走,那我也不走。”苗苗這次回答得很幹脆,唇邊揚起明媚的笑容。
“我要是離開了江平基地都不知道能幹嘛去,作戰隊的隊長說我爸媽都被怪物吃掉了。”
“留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大不了我也被吃掉,沒什麽好怕的。”
“你……”池雅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該怎麽反駁,只能愣愣地看着苗苗。
半晌,池雅聽見了自己的回答:“好吧,那你就…留在這陪我吧。”
“你好,請問現在可以做檢查嗎?”門口響起兩下敲門聲。
池雅趕緊收拾情緒回答:“可以!”
轉身驚訝地發現,問問題的男生就是剛出院沒幾天的那個柳山基地的來客。
“您好,可能要請您稍等一下可以嗎?我們醫生現在正在忙。”正忙着被作戰隊的人盤問。
苗苗在心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