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手
下手
在發現自己動了拉容徊偃下水的念頭時,單未幾乎是立刻在心裏喝止住了自己危險的想法,并且心虛的不敢擡頭和容徊偃對視。
好在容徊偃并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送他回去的路上說笑如常,不自在的可憐鬼只有單未一個。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樓下,單未剛要道別就被容徊偃打斷:“還沒去你那裏看過,不打算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
容徊偃來這裏接送他好幾次了,他确實一次都沒邀請容徊偃去坐坐,現在人家都開口了,單未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好呀,正好我上周買了新杯子。”
單未的公寓在十樓,面積一百平出頭,他一個人住剛好。
但也因為一個人住,他在鞋櫃裏怎麽都找不出第二雙拖鞋。
“偃哥你不嫌棄我吧?”單未把自己的拖鞋遞給容徊偃,自己則直接光着腳踩在地板上。
容徊偃沒接:“你自己穿,我不用。”
單未很固執:“不行,你頭一次來我這裏做客,我怎麽能讓你着涼呢?”
“今天25度。”容徊偃指了下櫃子上的電子溫度計,“而且……”
容徊偃看着那雙形狀簡單的拖鞋,極力運用語言的藝術道:“我……可能不太習慣在室內穿人字拖。”
單未:“……”
單未被這個可能說服了,他也不是非得看容徊偃西裝配人字拖的詭異畫面。
“請坐,我給你沖杯咖啡吧?”單未翻了翻抽屜,又擡頭看向容徊偃,面露難色,“只有速溶咖啡可以嗎?”
容徊偃說不挑,單未便放心大膽地給他沖了一杯雀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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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新買的杯子?很好看。”容徊偃接過足球形狀的杯子,看向單未空蕩蕩的手,“你不喝嗎?”
單未沉默着眨眨眼睛:“你知道的,我是個極簡主義者。”
所謂極簡主義者,只有當唯一的杯子碎掉時,才會購買新的。
容徊偃臉上露出了然神情,多年前他就領略過單未那薛定谔的極簡主義,此刻重溫了一下,他立刻找回了當年的感覺,一口咖啡喝得回憶湧現。
單未有點後悔邀請容徊偃上來受難了,他想了想開口道:“要不你在這裏坐一下,我去超市給你買個拖鞋?”
容徊偃放下咖啡:“下午沒什麽事,我陪你一起去。”
公寓前面就是一家大型生活超市,容徊偃推着購物車走在單未身邊,他先陪單未買了一大堆喜歡的零食,然後才推着滿滿的購物車走到生鮮區。
單未剛抱起一個西瓜,剛剛還在蔬菜區的容徊偃就适時出現在他身邊,把他手上的西瓜放回去,換了另一個大的。
單未不解:“是因為剛才那個不好看嗎?”
容徊偃指着西瓜上單未完全看不懂的紋路耐心教他:“要看這裏,這樣的西瓜更甜。”
單未不明覺厲,又說想吃石榴。
容徊偃又在一排石榴裏精準挑出三個,有理有據:“方形的要甜一些,還有這裏的小花也更完整。”
單未圓睜着眼睛跟着容徊偃認真學習,他有點被他偃哥的博學震撼了,果然優秀的人無論在哪個領域都會大放異彩,即便是在超市的果蔬區。
單未跟在後面盯着容徊偃的背影微微出神,怪了,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偃哥這麽居家呢?容徊偃肩寬腿長的,像在超市走秀一樣,尤其是他挽起一截袖子,單手推購物車的樣子,比短視頻裏那些打着居家好男人标簽的男人惹眼多了。
他要是能找個像他偃哥這樣的人協議結婚,婚後的日子一定會非常舒……
等等!
單未猛地停下腳步,他要被自己的想法吓死了。
他懷疑自己的癫勁還沒過,不然怎麽什麽都敢想?
因為距離很近,他們來的時候沒有開車,結完賬後單未想要幫忙拎東西,但被容徊偃拒絕了,容徊偃一個人拎着兩大袋子零食走在前面,單未懷裏只抱着那雙給他買的正經拖鞋。
這雙拖鞋是單未按照容徊偃的碼數買的,穿上去很合适,單未指着拖鞋道:“偃哥,以後它就是你的專屬拖鞋了,你再來我這玩就方便多了。”
容徊偃的唇角在聽到“再來”兩個字時彎起一點弧度:“好啊,以後我有時間就來找你。”
單未打開購物袋去拿裏面的零食,不想卻摸出兩根羊排,他疑惑道:“為什麽買肉?我不會做飯,平時都在學校吃食堂或者叫外賣。”
容徊偃在廚房拿出一個嶄新的圍裙:“知道你不會,我給你做。”
單未驚訝了:“你會做菜?什麽時候學會的?”
“在國外的時候,吃不慣那邊的東西,就自己學着做點簡單的。”容徊偃轉過身背對着單未,“幫我系一下圍裙。”
這條圍裙好像是買什麽東西時的贈品,穿在容徊偃身上尺寸很小,單未扯着兩根帶子用力拽了下,手指隔着一層布料緊貼在容徊偃後腰艱難系着,指腹幾乎把那一小片的位置來來回回全都蹭了個遍。
布料之下,容徊偃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僵硬。
而這個時候,單未系着系着竟然突然伸出手指戳了下他後背,語氣是熱乎乎的羨慕:“偃哥你練得真好,這裏硬硬的。”
容徊偃倏地僵住,他突然轉身,他一把攥住單未手腕,弄得單未一愣:“怎麽了?”
容徊偃平時手指微涼,但現在皮膚和手指接觸的地方卻有些燙,他盯着單未的眼睛,緩緩松開手:“我叫了超市閃送,你下去接一下?”
“好啊。”單未覺得容徊偃眼神有點怪怪的,但還是很聽話的下樓,拎了幾盒蔬菜和調料回來。
他一進門就看見容徊偃在中島臺處理羊排,袖口翻折上去一截,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有力,偶爾在盤子裏拿放東西動作不疾不徐,仿佛在造就什麽藝術品一樣。
單未對做菜一竅不通,就在旁邊幫着端端菜,盛盛飯。
“這也太好吃了吧!”單未中午忙着發癫,一點東西都沒吃,他叼着羊排眼睛亮晶晶道,“我還以為你是随便做做,沒想到連孜然羊排這道大菜你都會做。”
“慢點吃。”容徊偃遞給單未一杯果汁,自然推銷道,“我還會幾樣別的拿手菜,等下次做給你吃。”
“下次是什麽時候?”單未迫不及待地問道,他要被香迷糊了,根本舍不得把嘴裏的肉放下,“明天?後天?還是大後天?”
容徊偃幫他把水煮魚的魚刺挑掉,擡眼看他慢聲道:“以後見面時只要時間充裕,我都給你做。”
單未脫口而出道:“那要是能天天見面就好了,我天天都想吃你做的飯。”
容徊偃點點頭,像是很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是啊,要是我們住得近點就方便了,每次做飯時我都覺得一人份的量不太好掌握,而且自己吃飯也有些無聊。”
聞言,正在奮力啃骨頭的單未心裏一動,他忽然停下牙齒,像想到了什麽一樣,微微歪頭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容徊偃。
容徊偃繼續給他夾菜:“怎麽這麽看着我?趁熱吃。”
“唔……”單未聽話的繼續埋頭苦吃,但卻幾次忍不住偷偷擡頭去瞟容徊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容徊偃吃的不多,他幾乎全程都在積極投喂單未,最後撐得單未癱在沙發上,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動都不想動,抿着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剛忙活完做飯此刻又在勤勤懇懇洗盤子的容徊偃,心思逐漸活絡起來。
剛才容徊偃說一個人吃飯無聊,單未認為如果他們在一起生活的話,這個煩惱就不存在了。
他巴不得天天和容徊偃見面,這樣就能經常嘗到容徊偃的手藝。
而且論起來,他和容徊偃年齡只差了四歲,他們從小竹馬竹馬,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容徊偃從小就是個正人君子,人品道德都高于當今社會平均标準,對他還好,特別會照顧人。
最重要的是,容徊偃和他一樣是個直男。
單未在腦海裏把所有可能的聯姻對象挨個篩了一遍,然後他意識到沒有人比容徊偃更合适。
容徊偃就是那個适配于他的、獨一無二的最佳選項。
他們協議結婚後可以像現在這樣舒服的相處,因為他們早已習慣彼此的生活習慣和節奏,完全不需要磨合。
對外他們是夫夫,對內他們是一對有着十幾年兄弟情的直男兄弟,等時機成熟他們再去離個婚,簡直不能更完美了。
單未遐想的功夫,容徊偃已經把廚房收拾得幹幹淨淨。
“這是你拍的?”容徊偃擦幹手,從九鬥櫃上拿起一個相框。
“嗯,去年過生日時和朋友去山頂玩順便拍下的。”單未緊急收回危險思想,他推開卧室門,對容徊偃道,“這裏還有,我拍了好多。”
容徊偃看着牆上那十幾張日出照片:“你還是那麽喜歡拍日出,就只有這些嗎?”
單未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相冊,拍拍自己柔軟舒适的大床:“當然不止,來,我們坐下看。”
容徊偃喜歡睡硬一點的床,冷不丁坐在單未的床上,他覺得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一團綿軟的雲朵裏,單未在他身邊趴下,指着相冊給他介紹:“這張是去年在西藏拍的,這張是去雲南拍的,這張……”
一聊起攝影,單未的嘴巴就停不下來。
而容徊偃卻不自覺走了神,這張床太軟了,他坐下之後周圍以他為中心凹下去一圈,剛才還趴在他身邊的單未正沿着凹陷一點一點朝他滑過來,單未的後腰也随着凹陷塌下去一個令人遐想的弧度,容徊偃視線流連在他腰間,只覺得移不開眼。
翻動相冊時,單未的胳膊就在他的大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着,在這樣暧昧的距離裏,單未聊到興起還主動伸手去拽他,發絲也若有若無的撩過他裸露在外的小臂,從頭到尾小動作不斷,摩擦得容徊偃眸色越來越深。
“偃哥?偃哥?”單未忽然搖了搖他手臂,把他從走神中喚回,“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容徊偃輕咳一聲收回視線,仍舊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就是想起公司好像還有點事要處理。”
單未從床上爬起來:“那我送你下樓。”
“好。”容徊偃穿衣服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回頭去看單未,“你不是怕家裏發現你偷戶口本嗎?正好我送你一程,你把戶口本送回去。”
“它啊……”單未猶豫着拿起茶幾上的紅本本,手指糾結地摩挲着,他默默回味着羊排的美味以及容徊偃剛剛說的話,內心深處那個充滿誘惑的聲音越來越大。
掙紮片刻,單未突然把戶口本放下,堅定道:“先不送回去了。”
容徊偃輕輕挑眉:“為什麽?”
單未看着容徊偃,那雙末端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眸裏隐隐閃爍着大膽的試探,他在容徊偃詢問的目光裏意有所指道:“因為它可能很快就會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