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風雪潇潇,熊熊燃燒的篝火只能給守夜的侍衛們帶來一點點的溫暖,但他們身上穿得很厚,躲藏在陰暗處的那些人卻很難說了。
已經從馬車上轉移到帳篷裏的燕行月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外面暗流湧動,他只覺得這裏似乎冷得有些過頭了。
好在褚邪和陳珏都很關照他,讓他所住的帳篷燒着暖烘烘的炭盆,還有厚實的狐皮大氅蓋在身上,燕行月整個人都縮在厚厚的被子裏,暖洋洋的。
燕行月在馬車上冷得差點凍住,現在又活了過來。
褚邪雖然看着吓人,說話也是冷冰冰的,甚至還有威脅燕行月的意味,但實際上他卻一點也不少燕行月什麽東西,甚至都是撿着最好的東西給他用。
“外面的風好大啊。”燕行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陳珏在他的帳篷裏給他看顧身子,這一路的勞累,竟然讓燕行月食欲和精神都不大好,從玉國出發到現在,燕行月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面色看上去也不似在玉國王宮裏養的那樣紅潤了。
“今晚怕是……”陳珏已經從連文煦那裏得到了消息,他緊緊皺着眉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看着大風雪,今晚怕是不會平靜了,行月應該睡得着吧?”
一陣輕輕地咳嗽聲響起,燕行月又打了個哈欠,他困得要命,卻不知怎麽的一點兒也不想睡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陳珏見他那副焉噠噠的樣子,陳珏覺得好笑又可愛,可他也知道眼下這個情況可不能讓燕行月睡着,萬一那些人真的殺過來,他還得保護燕行月不受傷害才行。
就在陳珏微微垂眸思索的時候,外面的風雪更大了,篝火逐漸微弱。
夜深,啓國使團的營地越來越安靜,黑暗中有人悄悄下令,一群黑影便潛入了營地中,他們手中高高舉着刀劍,有的手裏拿着弓箭,正準備來個奇襲。可誰知那些原本靠在篝火附近沉睡的侍衛都忽然睜開了眼,手中緊握着武器,以他們不能反應的速度殺向了他們。
為首的偷襲者心中暗驚,他壓低了聲音,道了一聲:“不好!上當了!”招呼着手下想要撤離,卻沒想到原本是他們将啓國使團圍了起來的場面徹徹底底的翻轉過來。
啓國使團的使者似乎都有點功夫在身上,哪怕是看着溫文爾雅的商人打扮的人,手裏也握着一把細劍。
偷襲者的首領見狀便知道他們落入了褚邪的陷阱中看,一想到褚邪對待敵人拿慘無人道的手段,偷襲者的首領便一陣膽寒。
繳械不繳械都是一死,他心一橫,當即下令殺掉這些啓國人,拿人頭領百兩黃金,多殺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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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嚴寒,在這樣風雪交加之下,百兩黃金還是有一點點刺激作用,原本都瑟縮下來的殺手們,霎時間士氣上漲了不少,他們紛紛拿起了武器,砍殺起來。
連文煦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背水一戰,但啓國使團內全都是褚邪手下養的死侍,一個個伸手了得,以一敵十不成問題。
連文煦命人将一座帳篷保護起來,偷襲者首領便帶着人紛紛沖向那座帳篷。
“兄弟們上啊!妖女的孽種就在那個帳篷裏!殺了孽種!賞黃金萬兩!加官進爵!全族榮耀!”
一聲令下,這個獎勵明顯激勵性更大,一個個偷襲紛紛怒吼起來,高高舉着武器,不要命了似的往帳篷沖去。
一支支利箭朝着帳篷射出,圍繞着帳篷的死侍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以盾擋箭,剩下的人便去擊殺那些偷襲者。
帳篷外傳來厮殺聲,原本已經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睡着的燕行月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他猛地看向陳珏,只見陳珏不知什麽時候也從他那個從不離身的小藥箱裏拿出了一排排飛镖。
“行月你別擔心,那些人一進來我就紮死他們,這飛镖上面可是塗了劇毒的,沒有我特制的解藥,他們必死無疑。”陳珏語氣沉沉道。
燕行月的腦子還有些發昏,他也想拿些什麽稱手的武器,可他不知怎麽的,渾身無力不說,手腳還發軟酸痛。
陳珏見燕行月下了床,他趕緊将人摁到了床下,輕聲安撫道:“行月你就躲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們會保護你……”
話音未落,一支利箭穿過帳篷而來,陳珏轉身一個飛镖直接将那利箭彈開,可誰知有更多的利箭射了進來。
陳珏帶着燕行月躲在帳篷裏的一個小櫃子後面,櫃子上已經插上了好幾支箭,若這個櫃子是陳珏或者燕行月,他們怕是早就命喪當場了。
厮殺聲越來越大,甚至還有一個穿着黑衣蒙面的男人闖了進來,他手裏舉着刀,私下一看,瞪大了眼睛,仿佛吃驚了一下,他剛要喊些什麽,一把鋒利的長劍直直刺穿了對方的胸膛。
“殿下!”屍體緩緩倒下,躲在櫃子後的陳珏看着刺穿殺手胸膛的男人,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是見到了希望一樣,他站了起來,“我還以為您不來了!外面情況怎麽樣?那些到底是什麽人啊?”
外面的厮殺聲并未停下,褚邪的雙眸也變成了令人膽寒的琥珀色豎瞳。
燕行月從櫃子後面探出腦袋,他看着褚邪,那雙詭異的眸子也慢悠悠的看向了他。
兩個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燕行月忽然想起了陳珏說過的那個極其離譜的傳說。
啓國皇族受到上古神獸燭九陰的庇護,整個皇族的血管裏流淌的是燭九陰的血脈,所以啓國才會成為萬國之王。
以前燕行月不信,現在他信了。
男人毒蛇一般的眼睛輕輕掃了掃燕行月,擡手揮舞着劍花,長劍鋒利,削鐵如泥,幾個殺手的腦袋像是用利刃輕輕割掉了花朵似的,輕輕松松就被褚邪揮着長劍切了下來。
不費吹飛之力,也不眨一下眼睛,仿佛褚邪砍下的不是人頭,而是一坨無關禁要原本就已經沒有生命的肉。
“佩之。”褚邪緩緩移開目光,他看向陳珏,手起刀落,又殺了好幾個殺手,“保護好行月,回去之後,你看上的那棟宅子……賞你。”
得到主子的許諾,陳珏樂得露出兩排大白牙,連着問了好幾遍是不是真的,再一次看到褚邪點頭确認,陳珏這才信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臉,嬉笑道:“嘿嘿,那微臣就謝過殿下了!”
說完,褚邪點點頭轉身便走出了帳篷,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帳篷外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燕行月光是聽着都覺得瘆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外面厮殺聲漸漸小了很多,燕行月想出去看看,可又怕見到太過血腥殘忍的畫面,他急得坐立不安,可又幫不上什麽忙。
沒過一會兒,帳篷外便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帳篷簾子被掀開,冷風夾帶着雪花一股腦的吹進來,褚邪身着一身玄色金紋的大氅緩緩走了進來,墨發金冠,臉上還留着不知道誰的鮮血,通身的貴氣又帶了一絲邪魅與冷漠。
褚邪坐在榻上,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輕輕地擦拭着長劍上的血跡,聲音低沉而略微沙啞:“行月,過來。”
聞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他聽到褚邪叫他過去,可他并不是很想動,現在的褚邪看上去像是電影裏喜怒無常的冷面君王,燕行月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在自己那個世界的時候都沒見過死人,眨眼穿越到古代,這裏的人命仿佛不是命似的。
一陣短暫的猶豫之後,燕行月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他的腳有些發軟,但有陳珏攙扶着,他還是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了褚邪面前。
“殿……殿……殿……”燕行月想要學着陳珏的樣子稱呼褚邪為“殿下”。
可他又犯了口吃的毛病,心髒在胸腔裏瘋狂的跳動着,他害怕自己要是不小心惹得褚邪不高興了,對方那手中的長劍冷光一閃,自己的腦袋就會落在地上。
燕行月将腦袋埋得低低的,他咬了咬嘴唇,心裏早就抽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可他一緊張害怕就會口吃的毛病怎麽也改不了。
“慢慢來,不要緊張。”褚邪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還有,從今後起,你就叫孤的字,懷明。”
“懷……懷……”燕行月張嘴,他還是不能清楚順溜的将褚邪的字念出來。
他連着做了好幾下深呼吸,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再重新念着對方的名字:“懷……明……懷明。”
燕行月終于念了出來,他原本就蒼白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褚邪那琥珀色的豎瞳此時此刻也漸漸恢複成了漆黑正常的模樣,他看着面前拘謹害怕的燕行月,忽然伸手将方才擦了長劍的手帕遞給了燕行月。
“孤的臉髒了。”褚邪悶悶道,他頓了一下,似乎實在想什麽東西,“你……幫孤擦一……”
話音未落,連文煦掀開簾子直接就進來了,他沒注意到帳篷內暧昧詭異的氛圍,張口便說:“殿下,我們抓住一個活口,您看要不要把他帶回去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