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母皇雖說是喜歡年輕貌美的男子,但也僅僅只是帶有欣賞之意的喜歡罷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昏暗的房間裏響起褚邪低沉的聲音,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可在褚邪身邊待了很長時間的連文煦很快就從褚邪那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絲異樣。
“再說孤的母皇也不缺什麽可愛聽話的小寵物。”褚邪的語氣漸漸冰冷,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也沾染上了一點寒意,“但是孤的身邊……還真就缺了一只可愛、乖巧又聽話的小寵物……”
“殿下……”連文煦張了張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們殿下對某個人這樣上心,他很想提醒一下褚邪,如果想要對一個人表示好意,最起碼嘴巴上就不應該這樣說對方。
但連文煦不敢,至少在褚邪很憤怒的時候他是不敢說話的。
褚邪腦子裏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他手中攥着那枚深藍色的香囊,他微微垂着眸子,看着香囊,嘴角微微上揚,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既然玉王舍不得他的女兒,想讓燕行月代替他的寶貝女兒嫁到啓國,那孤幹脆就順了他的心意,省得他老是打啓國打母皇的主意。”
聞言,連文煦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氣。
“殿下說的對,玉王他們就算想把小燕公子送給女皇做男寵也是不大現實的。”連文煦補充道,“小燕公子的母親柳夫人曾是我們女皇的閨中密友,柳夫人的孩子,女皇拿來疼都來不及,要是知道玉國這樣對待小燕公子……玉國怕是有難了……”
聽連文煦這麽說着,褚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嗤笑一聲,倒也沒有嘲諷鄙夷的意識,只是單純覺得好笑而已。
“什麽閨中密友,也就你說的這麽好聽罷了。”褚邪輕笑道,他雙眼的琥珀色漸漸黯淡了下去,慢慢恢複了正常的黑色,“先皇子嗣衆多,母皇幼時又不得先皇寵愛,也不過問她的學業功課,甚至還讓母皇一個女孩子周游列國,就連母皇在游學的路上遭遇多次暗殺先皇也沒有要召母皇回宮的意思。”
說着褚邪頓了頓,他微微垂下眸子,纖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摩挲着深藍色的香囊,他緩緩道:“母皇在玉國時又一次遭到刺殺行動,她摔下山崖受了重傷,被還是豆蔻少女的柳氏撿到,并帶回了府中好生将養着,母皇擔心會牽連善良的柳家,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浪跡天涯的江湖人士,她在柳府住了一段時間,待身體好了之後才離開了玉國……”
“這麽多年過去,母皇一直惦念着與她有恩的柳氏,知道柳氏一家被滅門,她氣得差點揚言要揚了玉國……但柳氏一族一直忠于玉國,她不願意動玉國也是這個原因。”褚邪淡淡道。
說完這些話,褚邪又陷入了一陣回憶之中。
他讓連文煦退下,不用再盯着玉王和周晟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們馬上就要動身回啓國,在此之前,他想要再與玉王見上一面。
啓國使團出發返程的前一日,褚邪穿着正式華貴,他與玉王石王後以及玉國諸位大臣又見了一面,玉王舉辦了一場奢侈熱鬧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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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褚邪帶上了陳珏,衆人酒水都喝得盡興的時候,陳珏便站出來,頭一次正式明白的向玉王和石王後表明了褚邪想求娶恭順公主的想法。
陳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出這件事,在場的玉國王公貴族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主位上的玉王和石王後。
玉王顯然沒有想到褚邪會在這麽多人的場合下提出聯姻的事情。
能夠與啓國聯姻,這對弱小貧瘠的玉國來說無疑是一樁好事,只是啓國的皇子看上了玉王和石王後放在心尖尖上的恭順公主,這門親事到底能不能成,還是很難說。
石欣的臉色一片慘白,她先前因為燕琢動搖了心思而吐血暈厥,身子骨連着虛弱了好些天,她一直記挂着恭順公主,生怕她真的被褚邪看上,然後被她的丈夫強行送往遙遠的啓國,從此不知她的冷暖,甚至難知她的生死。
石欣給燕琢生了好幾個兒子,恭順是她唯一的女兒,比那幾個兒子貼心,因此她也格外寵愛這個女兒,要讓恭順為國遠嫁,她想了想,自己是真的做不到。
在場的王公貴族們,紛紛站出來向玉王勸說讓恭順公主嫁到啓國的好處,那些話說着好聽,卻一句都落不到石欣的心上。
要遠嫁的又不是他們的女兒,所以他們才這樣積極的想把恭順嫁出去。
石欣越想越氣,憑什麽要嫁到啓國的就一定得是她的女兒?憑什麽這些人什麽都可以不用失去就能享受恭順遠嫁帶來的好處?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一顆憤怒的心髒在胸腔裏猛烈的跳動着,怒火上頭,石欣緩緩轉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燕琢,她細心地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他又一次動搖了。
石欣的呼吸急促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真是不巧。”石欣忽然開口了,衆人的注意力又紛紛看向了石欣,就連燕琢都沒想到石欣會當着這麽多人站出來說話,“承蒙褚邪殿下的厚愛,能得殿下的青睐是小女恭順的福氣,只是殿下晚來了一步,恭順她……”
石欣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燕琢和堂下的周晟,她雖然年過四十,但依舊貌美優雅,她身為王後,說話舉止間也帶有一點上位者的霸氣。
燕琢微微蹙了蹙眉頭,很快就反應過來石欣想做什麽了,他張了張嘴想要阻止石欣,可轉念想想,石欣的身子骨是不大好了,他也有些擔心萬一恭順真的嫁出去了,石欣要是一病不起該怎麽辦。
燕琢沒有站出來反駁,石欣臉上的笑意也就真誠了幾分,她繼續道:“恭順是本宮唯一的女兒,她到了嫁人的年紀,但本宮一心想着給她找個好人家,這選來選去耽擱了時間,去年周相的嫡子周晟中了探花,本宮便與王上說了,讓恭順嫁給周晟,這不……還沒來得及向外界公布,但你可以問問周相和周晟,這件事本宮只和他們提起過,還沒定好時間什麽時候舉行婚宴。”
聞言,褚邪和在場衆人都紛紛看向了周相父子二人,王公貴族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身為話題中心的周相父子二人倒也十分鎮定,仿佛石欣說的一點兒也不假。
“确有此事。”周相的聲音沉穩,他鎮定的喝了一杯酒,不緊不慢的說道,“自從犬子中了探花之後,家中來拜訪的人也比往常多,無非都是想與我家說親事,王後擔心犬子被人先行一步定了婚事,便早早的與老朽說了這門親事,因為擔心老朽反悔,還提前就讓老朽把恭順公主記在了族譜上。”
說着,周相頓了頓,又喝了一口杯中的佳釀,繼續道:“也就是說恭順公主已經是我周家的兒媳了。”
話到此處,周晟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整個過程,褚邪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中把玩着一個小小的樸素的深藍色小香囊,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那漆黑的眼底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在場的人叽叽喳喳,越來越吵,燕琢不得不站出來讓衆人安靜,然後看向褚邪,小心翼翼的問道:“褚邪殿下怎麽看?朕的小公主已經許了人,你……要不要看看其他人?我玉國美人還是很多的。”
褚邪靜靜地喝着酒,他不開口,場上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佩之,既然玉王和王後都這麽說了,你怎麽看?”褚邪的聲音性感又沉緩,可他說出來後,場上的玉國王公貴族們都戰戰兢兢起來,總覺得褚邪這話中有話。
陳珏明白褚邪的意思,他當即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後這是什麽意思!”陳珏大聲的質問道,“先前我們可是聽說周晟周公子要娶男妻,怎麽到了這會兒又變成了要娶恭順公主了?莫不是看不上我們啓國,想框我們不成!”
“殿下誤會了。”周晟見狀,他趕忙站起身解釋道,“不是娶男妻,是納男妾。”
聞言,褚邪緩緩擡眸,漆黑的眼睛望向坐在他斜對面的周晟,眸光微動,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周晟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似的,渾身上下都非常不舒坦,後背陣陣發涼,可他卻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下官是納男妾,也只是與家中父母說了一下,因為公主還未過門,不允許妾室先進門,再加上下官得王上王後厚愛,想着今後男妾能與公主和睦相處,便召了男妾進宮學規矩,陳公子和褚邪殿下你們應該見過,他也與你們同住行知堂。”
說着,周晟頓了頓,他在這一刻猶豫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繼續道:“他叫燕行月,慎親王的兒子,與我情投意合願意嫁給我,哪怕是妾都無所謂,說實話,行月貌美,做男妾實在是可惜了……”
語畢,周晟微微彎了彎腰以示恭敬,而他的餘光卻在宴會大廳之外瞟見了一抹纖瘦的熟悉的身影,他愣怔了一瞬,再仔細看時,哪裏卻又沒什麽人了。
褚邪緩緩移開目光,他瞧了陳珏一眼,陳珏會意退了回來,褚邪理了理儀容,坐的端正了一些,開口道:“孤王确實愛美人……”
褚邪故意拉長了聲音,慵懶暧昧,卻又聽不出喜怒。
他知道連文煦已經把那個人引到了宴會大廳之外,想來方才堂上石王後與周相父子二人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褚邪勾了勾嘴角,漆黑的眼底溢出一抹冷意,他緩緩道:“那燕行月的模樣實在不錯,孤王着實喜歡,既然周公子都說燕行月做男妾可惜……那麽不知周公子可否擡愛,孤王房中空空無人,正缺一個暖床的男妾……哦不,是男側妃,周公子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