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顆星星
傅歸璨回到家裏，把那瓶梅花酒放在酒櫃的正中間，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心裏卻想着她現在在态度是什麽意思。良久，他轉身向某間房間走去，他推開房門，打開壁燈。
房間內有一張長長的書桌，餘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畫架，畫架上的畫紙畫着同一個人，她或笑或皺眉，牆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畫框，畫框裏是一對男女坐在一起，男子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女子臉上雖帶着笑，可眼淚卻落了滿臉。
如果有外人在這裏，就會發現，畫紙上的女人都是雲佩玖，而牆壁上的那幅畫卻是雲佩玖和傅歸璨倆人。
他目光溫柔地看着房間內的畫，片刻後，他起身走到畫架前坐下，拿起一旁的鉛筆和畫紙，低頭認真開始畫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畫紙上的人也逐漸成型，正是雲佩玖今日擡頭對他笑時的模樣，眉眼彎彎，嘴角上揚。
傅歸璨把桌上的鉛筆顏料收拾好放在一旁，低頭看了眼時間才知道已是淩晨，可他卻一點都不困。他走出房間，站在陽臺上深深吐出一口氣，不由想起五年前那張充滿悲傷和淚水的臉。
太多不可控制的事情，她對自己的态度以及還有他大哥的病情，一旦傅子歸的病情加重，那他肯定是會回去繼承家業的。他在心裏自問自己是否可以平衡好她和家業之間的關系。
即使內心強大如他，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也會産生一系列不自信的情緒，況且現在她對他的态度不明朗，今晚自己說出口的那番話，她也當作沒聽見。
而住在他對門的雲佩玖此時也沒有睡着，她坐在客廳裏，手裏拿着酒杯，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晃蕩。
腦子裏想起剛剛的那一通電話。
她剛回到家裏就接到了馬成業的電話，“爸爸，怎麽了？”
“小玖。”那邊只說了這兩個字，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雲佩玖把包扔在沙發上，又去廚房倒了杯水，電話那頭依舊沒有出聲，她疑惑地開口喚道：“爸爸？”
馬成業回過神，他低沉地聲音響起，細聽之下還有一些沙啞，“小玖，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突然停頓下來，再次開口嗓音深處藏了哽咽，“我今天下午才從別人口中知道我被調到外地的那五年裏，你過得并不好。是爸爸對不起你，是我對你疏忽太多，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如果我當初細心一些，你是不是就不會過那樣的生活。”
雲佩玖從他開口時，身體就變得緊繃起來，沒拿手機的那只手在她不自覺中緊緊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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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很久都不曾回想起那幾年的事情了，當年他們突然離婚，在她不知情中，她跟了馬成業。他們離婚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跟她奶奶住在一起的，後來因為馬成業再婚她被接回了家中。最初的時候劉紅對她很好，那個時候她也很喜歡她，可後來馬成業被調到了外地，劉紅對她的态度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從最先的言語辱罵她再到後來的打罵她不給她飯吃，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罵中變得越來越沉默，甚至是有些抑郁的。她想過自殺，刀已經被她拿在手上了，最後被偶然路過的李子悠媽媽看見制止住了。在她的懇求中，她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可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李子悠媽媽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和溫柔。
後來大多時候她都待在李子悠家裏和她奶奶家中，直到馬成業被重新調回來，她才沒有再去他們家中，可她對他們的感激總是在那裏的。
不知不覺中她淚水流了一臉，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是到底為了什麽才哭，她用手擦去眼淚，嗓音哽咽卻是柔柔的，“爸爸，我說過的，這一生能夠成為您的女兒，是我最驕傲的事情。”
“小玖，謝謝你願意原諒爸爸的過失。”
挂掉電話後她就一直坐在沙發上，心裏一直想着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想了許久，雲佩玖突然笑出聲，其實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吧。
……
那晚過後，雲佩玖去她母親家裏把清漪重新接回到自己的身邊，她依舊除了每日接送小姑娘外，其他時間都待在家裏，最近她多了一份新的愛好，拿着針線給清漪圍巾和她父親織毛衣。
毛衣織好後，離馬成業的生日剛好還有幾天的時間。
他生日那天中午只有佩玖清漪他們三人，佩玖早早買好了菜，牽着清漪到了他家中。
午飯是佩玖一人做的，吃飯的時候佩玖拿出紅酒和兩個酒杯給他倒了一杯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今天您可以喝一些酒。”
“好，都聽我女兒的。”
她又給清漪倒了一小杯橙汁，随後她舉起酒杯，嗓音帶笑地說道：“爸爸，祝您生日快樂。”
清漪的小手也舉着杯子，軟聲道：“姥爺姥爺，清漪也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然後，然後要多疼清漪一些。”
一番童言惹得兩個大人皆是面露笑容，馬成業大笑着伸手點點她小腦袋，“好好，姥爺以後會很好愛我們小糯米些的。”
三人溫馨的吃完午餐，席間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他們一邊說着家常閑話一邊吃着餐桌上的飯菜，又因為有清漪在，席間時不時都會傳出兩個大人的笑聲。
佩玖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裏，邁步走向客廳的方向，此時馬成業正陪着小姑娘看動畫片，小姑娘還時不時出聲給他解釋動畫片裏出現的人物。她腳步微頓，随後她笑意盈盈地向他們走去。
坐在沙發上佩玖等這集動畫片放完後，才拿過一旁的口袋遞到馬成業手裏，“打開看看合不合适。”
馬成業笑着打開，只見盒子裏放着一件灰色的毛衣，針腳細密，一看就知是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的，他把盒子放到一旁，拍拍她的手溫聲道：“爸爸很喜歡。”
佩玖笑了笑，清漪轉頭看見這一幕後，她轉身跑到門口處，踮着小腳，把鞋櫃上她的小包拿了下來，又一路跑到客廳。她拉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張賀卡，放到馬成業手裏，“姥爺，這是清漪自己做的哦，你一定要喜歡清漪送給你的這份禮物。”
馬成業打開看着，賀卡裏畫着他們三個人，旁邊還歪歪扭扭地寫到“祝姥爺生日快樂，身體健康。”
他合上賀卡，憐愛地把小姑娘摟進懷裏，滿臉笑容，眼眶卻微微濕潤。
下午馬成業午睡後，和佩玖坐在書房裏下棋，佩玖她樣樣都會一些，可唯獨對下棋怎樣都學不會，小時候和她爺爺住一起，就開始學下棋，但如今過了二十多年，她依舊是個臭棋簍子。
這一下就下到了下午五點過，佩玖看了眼時間，放下棋子，對他說道：“爸爸，我們該過去酒店了。”
馬成業點點頭，笑着調侃她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學會圍棋。”
雲佩玖也覺得奇怪，一面牽着清漪往外走一面向馬成業道：“我還記得小時候爺爺教我下棋奶奶教我畫國畫，可我怎麽都學不會圍棋，倒是把國畫學得還不錯。”
一路閑聊着，沒多久就到了酒店，每年馬成業的生日都過得很低調，官場上的任何人都不會請，這一天過來的都是馬成業多年的老友。
因着他們年紀都不小了，聚會到晚上八點過就結束了，佩玖把馬成業和清漪送回家後，她又開着車去了店裏。
她到的時候，李子悠他們正讨論着什麽，她走近随意坐在一個位置上，方才笑着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歸璨過幾天想去四川那邊玩兒，我們正讨論四川那邊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李子悠笑着向她解釋。
佩玖聽完，沉默幾秒後，她随意地開口：“剛好過幾天我也要去四川，不如我們一起？我對四川還算熟悉。”
傅歸璨又怎會拒絕她提出的要求呢，随即他點頭答應，“好，那到時麻煩你了。”
“你多久去？”
“十二月十六日，你呢？”
佩玖想了下，開口道：“我會比你早兩天過去處理些事情，你十六號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就來接你，你看行嗎？”
“好。”他低聲應到。
李子悠有些疑惑地擡頭看了眼佩玖，過了會兒佩玖先行離開，李子悠坐到傅歸璨身邊，對上他的眼神，她出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佩玖她一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出去旅游，前些年都是她一個人在外，就連我們這些發小想和她一起出去，都紛紛被她拒絕掉了。”
她停頓了下，接着說道：“佩玖現在既然主動邀請你和她一起出去，歸璨，你應該知道她對你的态度，有所不同吧。”
歸璨低着頭，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片刻後，他低笑了聲，開口說道：“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