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被退了
又被退了
隔天,是陳南伊需要去老城派出所的日子。
她和徐浸海約好了還是老地方碰面,徐浸海開着車,她帶了兩份警局食堂買好的包子豆漿。
車上,陳南伊第一次主動搭話了一下,因為她真的很疑惑。
“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徐浸海聞言一愣,有點奇怪,反問道,“有,怎麽了嗎?”
“沒有,我只是想說……”,陳南伊有些吞吐,“你不介意我這樣說吧?我覺得你叔叔看起來有點可怕,你爺爺或者你爸爸還是什麽大哥的,管的住他嗎?”
徐浸海的神色有些奇怪,臉變了好久,似錯愕,又似好笑,但最終還是咳嗽了一聲,挑挑揀揀地說了。
“我是他撿回來的孩子,因為年齡差得不大,叫大哥我覺得又不太尊重也沒區分,所以就認作叔叔的--我叔叔也是孤兒才被當作幹兒子養的,所以我有我叔叔管,但沒人管我們”
氣氛一瞬間有些尴尬,或許只是對陳南伊來說有些尴尬,她找補了兩句,“嗯......沒人管也很自由啊,各有各的好”
生怕這件事過不去了,她緊接着又轉移了話題,“我回去這兩天應該沒什麽事發生吧?你有去老所長那.......那個叫什麽,祭拜?還是探望,叫什麽來着的那個”
“噢,那個叫拜祭,老所長叫我們不用去的,他說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徐浸海說着,但顯然也只是一提而過,畢竟雖然惋惜,但人的悲歡的确無法相通,這般心意也就夠了。
他比較在意的是接下來的分享,“不過你知道嗎,原來等我們回去以後,那個雞場還發生了大事--原本刑警隊叫警犬來是要找老人生前到過的地方,看能不能倒推事情的經過,沒想到居然在後山發現好多制毒的工具,還有獨品(非錯字)。原來這個養雞場老板能發家、甚至送兒子去外國讀書,靠的就是這個,然後他兒子讀書出來後就給他出主意把生意做的更大,就像裝那個指紋鎖,還每次都帶上豬場老板,兩人一起做,從沒人懷疑過,而他們這一次出國就是因為六十歲以後可以随國外子女養老去簽辦手續的......”
這一大串話陳南伊聽了個大概,不由地頭昏腦脹,“所以,老板呢?”
“抓到了”,徐浸海語氣頗有些激動,“他還以為沒人發現,被刑警隊找了豬場老板忽悠,特地早點回來開雞場大門,想跟老所長搞好關系再接下去之後的打算.......副所長偷偷跟我說了,我們會以普通市民身份獲得見義勇為獎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獲得社會性的獎勵,但學校是認的,老師已經核定我具有進尖峰班的資格了,主要也是沾你的光,我什麽也沒做——多謝你了,我叔叔也很高興”
陳南伊可不敢應下這話,“亂說,你跟我站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支持了,事實上如果你不和我一起的話,我也根本不會進去,這是我們一起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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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是我們一起完成的”,徐浸海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後視線又鬥志昂揚地直視車前,看上去有一絲莫名熱血的中二氣質。
看來還是年輕啊,小孩子一個。
車行到派出所對面的停車場上,他們兩人一路解決完早餐進到了派出所內。
不同于之前的忽視,這次很多人都跟他們主動打了招呼,不說別的,就光憑今年的獎金--之前一個吸獨販獨(非錯字)的都能讓那麽多支隊、分隊搶得死去活來,更別說這一炮轟得多大,而且他們只是來實習的,也都能為老所長母親的事盡心盡力、甚至頂撞所長,這樣的人多結交肯定沒錯。
外面正一派和諧,所長辦公室的門冷不丁地開了。
兩天不見,老所長那張本來看起來還不算老的臉直接憔悴到眼色通紅,若不是因為涉及到轄區內的獨品案(非錯字),他估計現在還在家裏哭喪。
他看向人群裏的陳南伊和徐浸海,示意了下,“你們進來”
陳南伊還以為有什麽單獨的任務要交給他們,甚至還想好了在開頭前應該如何委婉地表示節哀之情,卻沒想到,老所長在他們坐下時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走吧”
“什麽?為什麽要我們走呢”徐浸海率先懵了,他估計還想着要怎麽發光發熱,大幹一場呢!
陳南伊倒是有些猜到了,雖然有些失望,但仔細想想也毫不意外。
她沒說什麽,只等老所長的意思。
老所長的嘴唇有些幹裂,聲音也有些嘶啞,他看了陳南伊很久,久到眼眶裏濕潤起來。
“你,你為什麽那麽肯定我母親在養雞場裏面呢?”
“因為你們搜的地方太遠了,我覺得一個老人走不了那麽遠的路,而且那麽久沒進食,體力.......”
陳南伊說到這的時候徐浸海咳嗽了一聲,她也反應了過來,還說進食的問題幹嘛,那天她遠遠見着,那團樹下的身影倒成了那些雞的食物似的,只現白骨,現在還說,不是戳人心眼嘛。
陳南伊閉了嘴,但老所長果真難受起來了,他的眼淚順着溝壑的臉龐流了下來。
“是我的錯,這麽簡單的道理.......如果你一開始要幫忙的時候我答應的話,她就還會……或者我就不會沒有媽媽了--所以我不能見你,我感激你,但我也埋怨你,我知道是我的不對,但我還是忍不住........對不起”
這恐怖的窒息令陳南伊不禁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她的情緒也波動起來,欠下了身,“我覺得您說的是對的,所以不用過多的責怪自己,如果那天我堅持的話,事情或許會不一樣,抱歉”
嘴上是這麽說,但其實陳南伊心裏清楚,就算她那天跟着去找,也是不一定趕得上的,因為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夢境的提示,就算她想進去那養雞場,也會因為他的訓斥而讓步,所以這一切無解,那位可憐的老人也注定去世--不過這點倒不必讓他知道了,說出來無異于雪上加霜。
如此這般說完的陳南伊再次欠身,然後轉身出去。
徐浸海也起身跟着出來了。
一起站在大街上的兩人相立無言,最後還是陳南伊笑了一下,說道。
“其實我覺得不幹也挺好的,因為我現在的本職就是個偵探,是拿錢辦事的,在部門之間輪轉交流只是為了方便我能得到來華國的簽證,然後真的輪轉也是說能觀摩一下也好,便于知法守法,免得在調查的時候出了什麽麻煩就不好了,不然要是委托我的那個人還活着的話,我應該會直接去調查的。哦對了,順便問一下,你叔叔會找我,是不是就是你跟他推薦的啊?因為我後面想來想去,除了之前好幾家人在一起的那次吃飯,他又不是因為之前你在天馬山的事情找我,那我跟你叔叔應該算毫無交集的啊”
果然,一被“質問”,徐浸海的注意力就從被叫離開失落那轉移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尴尬和不好意思,“額,這很明顯嗎?”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謹慎,“也不算是我推薦的,只是我叔叔一直為他幹爹--也就是我幹爺爺的事操心,那天我們從交警支隊回來以後,我去找他了,就說了下你的觀察力那些很好,他可能去了解了一下.......您別介意”
“沒關系的,我都問你了,怎麽會介意呢?”,陳南伊笑了一下,“不過,現在在這邊的輪轉結束,接下來的是刑警部門那裏,你可以現在回學校的,我晚點會去問下局長助理,嗯,以後可能就不常見面了,雖然有些老套,但因為你是個學生,還是希望你以後學業有成,加油!”
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給他,淡淡告別。
徐浸海似乎有些意想不到,但這也合乎常理,的确,這邊的輪轉結束了,他們也該告別。
“謝謝”,意識到這一點,徐浸海莫名一下子沉穩了起來,就像他最初外表那樣的沉着冷靜,然後他說了一句,“再見”
兩個人的世界就此告別。
回到自己世界的陳南伊猶記得徐祈恺交給她的那份資料。
她現在有些矛盾。
知是知道了那個害徐祈恺幹爹的人在哪,甚至連那證據藏的墳墓埋在哪都知道,雖然說布局串聯線索需要一定的設計,但主要是她并不想早點回去——因為Leo估計還在到處找她。
而她也不能假借旅游或者別的什麽留下來——他們肯定調查過自己。
她向來不愛外出,而且就算留在這到處玩的話,別人說不得還以為她在刺探什麽。
劃不來的。
但考慮到如果事情拖久了,也有變化那怎麽辦?
思來想去,陳南伊決定還是先把事情解決,然後再厚臉皮留在刑警隊裏學習一下,這樣保險。
她晚些和木子嶼商量的時候,沒想到木子嶼竟然非常願意,甚至連問局長的意見都不用地直接拍板,更別提她提出的隔幾天再去刑警隊報道的想法。
那感情像是他們做好了各種預案,直接可以條件反射。
不過這又好像是木子嶼釋放的善意……搞不清楚的陳南伊選擇算了,她還是不要折騰這麽費腦力的猜測,直接接受就好。
談話的結束,木子嶼也提出了個建議,說是因為她“出衆”的破案能力,讓她在警局再帶幾個徒弟。
陳南伊仿若無知,很是奇怪,“噢,我現在不是有伊迢路他們四個?再帶也帶不,沒時間了”
木子嶼被堵了一口氣,忍不住道,“那是名義上……”
等她反應過來,又見陳南伊睜大眼睛認真聽着,态度很好的樣子,便什麽話也沒有了,她擺了擺手。
“算了,沒事,你去忙吧!”
至此,陳南伊的未來打算,算是成功了一半。
時間一閃,幾天過去。
這幾天裏,陳南伊像模像樣地請木子嶼或徐祈恺的助理幫忙,自己也出去跑了幾趟。
總算把證據鏈都串上以後,她把懷疑的對象和偷拍到的圖片拿給了徐祈恺助理,剩下的真相就由他來挖掘了——畢竟這不是她的主場。
而有錢人辦事的速度都極其講究效率。
東西交給他助理的隔天,徐祈恺就給她打來電話。
“Anna女士,多虧你找到了真相,不然我還因為那個人為我幹爹守墳而非常感激,還每年拜訪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方便吃頓便飯嗎?有些問題我想向你确認一下”
不知是電話的變音亦或是徐祈恺的嗓音本就有磁性,那請求讓人難以拒絕。
但對“殺人犯”的恐懼明顯更甚的陳南伊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嗯……您如果想知道的話我們現在電話裏說更方便的,我後面就要去刑警隊輪轉,想好好做下準備,抱歉”
陳南伊找了個自認為看上去不錯的理由。
徐祈恺聞言輕笑,似有些疑惑,“怎麽不肯,你覺得我很可怕嗎?”
心裏一咯噔,電話這頭的人第一個念頭就是,瑪德徐浸海難道說了?但第二個念頭又是,還是說徐祈恺看出來了?
做生意的人鬼精鬼精,肯定看的明白的。
但看出來就看出來罷,幹嘛還說出來呢,怪讓人難堪的。
陳南伊正想含糊過去,絞盡腦汁想着對策,徐祈恺又笑了出來。
或許是解決了麻煩的問題,他似乎心情一直很好,陳南伊不敢想象,如果他們現在真的見面,而他又彎下那高大的身軀,湊到她面前,在她的耳旁說話……一想起那恐怖的氛圍——立馬就讓她感覺想要死掉了。
戰戰兢兢的人喉嚨緊緊地發幹。
話筒那邊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就算知道得再清楚也無法挽回,我不問了——但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處理他呢?那個背叛者”
猝不及防地,徐祈恺問了這個問題。
這些許引起了陳南伊的深思——因為她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如果只是那個人對徐祈恺幹爹的一廂情願,才故意破壞他們愛情的話,那她肯定是要把他交給許司令處理的。
可徐祈恺的幹爹以前也的确和他在一起過,還有一陣子山盟海誓,那麽這就不是很好說了,感情的事陳南伊不予評價,但也覺得那個人很可憐,所以才先交給徐祈恺的。
可能有人疑惑,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應該相反,把那個人交給許司令才對嗎?畢竟許司令可不會動用私刑之類的,代表着國家正義。
不過據陳南伊所知,那個人雖然殺死了徐祈恺的幹爹,但他前期可是很為徐祈恺坐穩位置而出了一番力的——徐祈恺會為了幹爹的恩情而如此奔波,那他也勢必記得那個人對他的好,所以把人交給他反而會更好一點。
畢竟,許司令可不會對那個人心軟。
對此,陳南伊無話可說,只好勉強道,“嗯,我覺得由許司令的女兒将她的親生父母合棺葬在一起,再由他守墓好了,您覺得呢?”
也不懂自己在想什麽的人随便出個主意。
卻不料卻很合徐祈恺的心意,“讓他看着自己深愛的人永遠和別人在一起嗎?呵,不愧是你”
什麽不愧是你呀?
徐祈恺的語氣裏滿是贊賞,陳南伊竟吓了一跳,“不是,我是随口亂說的,您按您原本的想法來就好……”
媽呀,難道這計策“殺人”那麽太誅心嗎?
那邊,徐祈恺卻是打定主意,很輕松地将這事翻篇了。
“好,不說那個了,對了Anna女士,那你的報酬是要捐贈華國的還是美國的機構呢?”
“華國的吧”,陳南伊記起那嘔血的捐贈,梗着回了一句,不曾多想。
對面的人感了興趣,“捐在華國?嗯,那有具體的省份,或者對應的城市嗎”
陳南伊略想了一下,“沒有。您記得捐就可以了,麻煩您了”
“不客氣”,徐祈恺略頓了頓,“那晚安,祝你日後的工作順利”
很了斷的官方祝福,陳南伊喜歡!她一點也不想再和他瓜葛了。
“多謝!也祝您工作順利”
一個激動,等陳南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竟然已經把電話挂了!
有些忐忑,但也無所謂了,反正要是再對話下去,她肯定是心髒窒息,所以就這樣的好。
哈哈,新的生活,終于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