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沒見過世面!”蕭乾一邊拈着假胡子一邊不屑道。也不怪落白發笑,蕭乾打扮的極醜,還貼了一個長着長毛的痦子,又粗又濃的八字眉,眼睛被帖成了三角眼,再穿上一件花不六哨的綢袍和帽子,一看就是個流連于煙花地的浮浪子弟。誰還能認出他是那個“玉面飛龍”?
莊裏的鐘師叔和師嬸會易容之術,把落白化成高少鸾的模樣。
落白用軟紗遮住口鼻,和蕭乾、慕容洵走到門口。江水寒說道:“你們不帶我去?這畜生辱我名聲,我豈能不去?”
“不是這話。這仇還需得師叔來報才行,您也不要擔心我和落白,那花面虎的武功膿包至極,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晚上蕭乾頂着這一張醜臉進了萬春樓,那外表伧俗的老鸨子笑着迎過來,蕭乾便笑眯眯地給她一小錠銀子:“三媽,我是葛二爺的朋友,這臭小子自己來找樂子居然不叫上我?他在哪個房裏?勞三媽指給我。”
蕭乾走到花面虎的房間裏,看他正和幾個妓女喝酒。笑道:“葛二爺,可還盡興麽?這幾個不入流貨色要她何用?隔壁有個好貨色等着二爺過去看看呢!”
花面虎越發笑得□□:“好好好,二爺我這就去看看。”
花面虎一進了隔壁房間,看見了一個美麗女子的紅裝倩影,遠遠看着就心蕩神搖。等他趔趄着腳走進的時候,那女子一把撕開面紗;“你還認得我嗎?”吓得他大叫:“鬼!有鬼!”
慕容洵從屏風後閃出來,把這花面虎三下五下打到在地。花面虎雖然是個惡人,但是武功膿包至極,根本就不是慕容洵的對手。此時便跪在地上磕響頭求饒,慕容洵幾乎紅了眼睛,森然問道:“說!除了你,還有誰?”花面虎哆哆嗦嗦說了四五個人名。
慕容洵的寶劍刀尖在他眼前晃了兩晃:“少鸾究竟怎麽你們了?你們幹下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且細細交代,少一個字都不行!否則休怪老子的刀劍無情!”
那花面虎吓得尿了褲子,帶着哭腔求饒:“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那日都是孫子一時吃了屎,看少鸾姑娘有幾分姿色,就。。。就想接近少鸾姑娘。那日。。。那日見爺爺出了門,孫子這才去找少鸾姑娘,誰知道少鸾姑娘剛烈得很,我們幾個人摁住她,扒光了她的衣服,然後。。。然後我們就挨個兒。。。挨個兒奸污了少鸾姑娘。少鸾姑娘反抗激烈,孫子一時氣惱,一邊行禽獸事一邊掐她。。。掐她身上的每一處。。。”
慕容洵氣得渾身亂戰,一腳給他踹到牆角:“呸!你是誰的孫子!我慕容洵今日非殺了你不可!不不不,老子不會讓你輕易就死,那樣太便宜你了。”說這話的時候,慕容洵的話語平靜下來,但花面虎卻心頭一凜。
花面虎見勢不好,正要喊出聲來,被慕容洵一把拽住肩膀,點了穴道,扯過床幔一把塞在他嘴裏。
蕭乾看着花面虎一臉嫌惡,搖了搖頭道:“咱們別在這礙手礙腳了。”說着就和落白從窗口躍下。只聽那屋裏傳出幾聲嚎叫,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此時萬春樓人聲樂聲鼎沸,誰都不曾注意這裏的動靜。
蕭乾在街上把胡子眉毛眼貼都撕了下來,得意洋洋道:“怎麽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天衣無縫!”
落白也摘了假臉皮:“不錯不錯,只是太悶了!本姑娘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吧!不吃別的,就去吃蝦子面!”
兩個人去面館吃了面,心滿意足離開了。
慕容洵安葬了高少鸾,還想回到紫竹林生活,只是安兒已經吓破了膽,不敢回去了。雲海讓人打掃一間雅宅給他父子居住。
蕭乾吃着飯,問道:“哎?怎麽不見師父啊?”
“你還在睡裏夢裏呢!師伯今早上就不見了,他房間裏幹幹淨淨,走的也悄無聲息。這也就怪了!噙香姐姐也不見了。”落白納悶道。
蕭乾笑道:“噙香姐沒事!你們放心吧。”
過了幾日,蕭乾也離開了偃龍山莊,衆人苦留不住。蕭乾順着海岸往南行。去哪裏呢?他想起江水寒說起一個地方——福建湖心島。那是他老人家的故鄉。
越往南走,就越暖和。蕭乾換了單袍,吹着海風一路前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海呢!
有一群強盜在暗處張望着,看見一個穿着孔雀藍錦袍,帶着金燦燦頭飾,騎着良馬的人獨自經過這靠着翠山的海岸。便料定此人一定有錢。
“站住!識相些就把身上的值錢東西都留下!呀呵,還等着我們搶啊?弟兄們上!”
蕭乾面色不改,冷笑了一聲,從馬上翻了個跟頭,平穩落地。拔出“光風霁月”就和他們刀兵相接,一陣兵邦聲過後,這些強盜倒在地上□□個不止。
蕭乾得意一笑,跳上馬飛奔而去。
眼看着到了傍晚,海天之間泛着迷人的赭橙色,但是蕭乾卻無心欣賞,此時的他又累又餓。蕭乾找到一處破舊的涼亭,拴了馬後,就在礁石縫裏找到了一些大蚝,他用衣袍下擺兜了好些回來。不一刻,那大蚝就在火內烤熟了,散發出一種鮮香的氣味兒。蕭乾生在鎮國公府,長在公主府,也吃過蚝肉,但是即便是加急的蚝肉,也沒有那麽新鮮了。遠沒有自己在海邊現揀的好吃。況且京城裏吃的都是蒸的,加了各種作料,反而沒有現在吃的那樣味道鮮美。蕭乾一邊看着海上生明月的美景,一邊就着鮮汁兒吃着鮮美的蚝肉,喝着随身帶的白酒。
蕭乾就在這一堆蚝殼和未熄的火邊,吹着惬意的海風,聽着濤聲,一覺睡到清晨。蕭乾喜歡這樣的感覺,心想着:若是以後能在這種地方安享晚年,也不枉活這一遭。
蕭乾一路騎馬載酒、風餐露宿。大約過了兩個多月。
蕭乾穿過一片湘妃竹林,竹林深處果然有個碧波蕩漾的大湖,看起來一望無際。遠處一點應該就是湖心島了。蕭乾牽着馬乘着小船到了那小島上。小島不算小,但是沒有幾戶人家,也算得上地廣人稀了。只見一個穿着姜黃色衣服的阿伯坐在岸邊垂釣,看着悠閑自得。
“師父!”蕭乾十分高興,一下子從船上跳了下來。
“你這臭小子!來了也不和師父說一聲。”說來也怪,江水寒一向冷峻陰沉,現在居然變得溫和不少。
這時噙香從屋裏拿出曬魚幹的竹匾:“喲!這不是蕭公子麽?”
“原來噙香姑娘也在這兒!”
“臭小子!你現在還管人家叫姑娘呢?”
蕭乾看花噙香穿着樸素,衣帶有些松散,便猜出八九分:“懂了懂了!如今弟子來着了,能讨師娘給做好吃的了!只是師父和師娘的好事,怎的不告訴弟子?弟子也好來送賀禮喝喜酒啊!這可倒好,弟子什麽都沒帶!只是在海邊集市上買了些蚝幹魚幹什麽的,哦對了,弟子身上的這件雙魚瑪瑙佩就當是給師父師娘的賀禮吧。”
江水寒笑道:“你師娘和你師父一樣,不喜歡大操大辦,也不愛勞煩人。既然你都帶了東西來了,我就卻之不恭了。今日你來了,讓你師母給你準備些好菜,咱們師徒好好喝兩盅。”
花噙香一邊道謝一邊接了食物和雙魚佩來。江水寒将釣上來的新鮮肥魚剝了鱗,去了髒腑,洗幹淨後就放進鍋內炖上。花噙香取了一只雞三下兩下就收拾幹淨,放土煲內慢慢炖煮。蕭乾想要幫忙,卻被攔在一邊。
傍晚院內小木桌上擺着炖土雞、煲肥魚、炸河蝦之類的鄉味,師徒二人邊賞着天邊的落霞孤鹜,便飲酒暢談。噙香因剛懷了孕,只吃菜不飲酒。
從前冰冷如銅牆,蕭乾并不敢過多問江水寒的情感和身世,如今再沒有什麽顧及了。
蕭乾吃了一口炸河蝦,喝了一口酒,問道:“弟子看着,師父對太師父和師姑并不是簡單的師徒和師兄妹的情感,您對武家兄妹也如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可是有什麽緣故嗎?”
“你這小子!倒是很喜歡打聽事啊!那我就告訴你:這裏的确是我的故鄉,但這裏從前發生過什麽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父母被海匪殺害,那叫一個凄慘,我娘更是慘,被一夥禽獸禍害之後一刀抹了脖子。所以呢,我可能對高少鸾幹出那樣的事嗎?那個時候我還小,就記得一個人孤苦伶仃在死人堆裏找父母,找到時發現他們都死了。”說着,江水寒嘆了一口氣。
蕭乾心裏暗道:難怪從前的師父那麽冷漠,原來竟有這樣的經歷。有些歉然:“都是弟子的錯,不應該亂問。”
江水寒淡然一笑:“不怪你,你不問難道我就能把前世忘了?後來算是上天眷顧,吃着草葉喝着溪水,後來我遇到了師父,他見我可憐收留了我。我雖然小,但還是牢牢記得發生過的事,師父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又武功高強,就在那海邊守株待兔。果不其然,那些賊人再一次來海上洗劫,我師父手舞長劍并不急着殺他們,而是在他們身上留下無數血口子。随後又拿出一種毒藥飛快灑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全身潰爛而死。我師父說的話我記得很清:良善是好的,但也要分對什麽樣的人。師父師母對我像親生兒子一樣,師妹也當我是親哥哥。所以我對慕容洵的所作所為恨之入骨。但如今他被我掌法傷了內力,被歹人殺了摯愛,加上之前名聲掃地,兒女不親,身心備受摧殘,也是報應了。再加上我顧及師妹,怎麽也不會殺他了。”
蕭乾不知道說什麽,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評論他們長輩的事,只是用話安慰師父,和他對飲。
住了幾日,蕭乾啓程去了別的地方。游歷了好些時候,才想到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