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好啊,不講信用的賊!你還來呢!”武落白拿着馬鞭追着蕭乾跑。
“小白,不得無禮,快退下!你乾哥哥有別的事忙,怎麽能說來就來。蕭公子勿要生氣,都是鄙人疏于管教,讓妹妹這樣嬌縱任性。”
蕭乾輕輕理了理衣襟:“沒事,孩子嘛,慢慢就懂事了。”
落白丹唇一撇:“哼,你說誰是小孩子?”
雲海肅然道:“小白!越說越來勁了是吧?還不下去!”這時一個紫衫女子走過來拉着落白去了別的地方。
蕭乾在這偃龍山莊待了兩個月,有幸一覽當地漂亮的雪景。青翠竹枝上挂滿了瓊花碎玉似的白雪,白色粉牆外的朵朵粉梅冉冉盛開,和池塘裏的殘荷相映成趣。
上次沒有多做停留,這次多住了些時日,蕭乾和這山莊裏的人都熟絡了。這武雲海身邊那個身着紫衫的女人,叫蘇蘊秀,和武雲海關系很微妙,看着不像姐弟,不像主仆,兩人眼神相看帶着幾分暧昧。蕭乾雖然不曾有過男女情愛,但也看出了七八分。後來得知此人是武如玉的丫鬟。
蘇蘊秀的樣貌遠不及武落白和蕭绮雲,頂多算是清秀,也沒有謝道韞之才,論才貌均不算出挑,年齡又比武雲海大了六歲。蕭乾只覺得她配不上武雲海,不理解武雲海怎麽看上這麽個女人。但是說過幾次話,冷眼瞥其為人,發現這女子有許多可貴之處,聰敏,善良,溫和,包容。蕭乾心想:比京城裏那些庸脂俗粉花架子可好多了。
山莊裏的老人不少,最德高望重的當屬鐘師叔和鐘師母。鐘師叔還是武長夷為數不多的門徒之一,夫婦倆武功在江湖內算不得上乘,為人卻忠厚可靠。自打武如玉去世,慕容洵抱羞含愧離開山莊,這夫婦二人就負責看顧武家兄妹。兄妹倆也視他們如親生父母一般。
山莊裏的人各形各色,過着世外桃源的生活。相比京城裏的富貴景象,蕭乾倒是更喜歡這裏。
這日只聽哐當一聲,山莊兩扇大門轟然倒地。因為是清晨,所以聲音格外振耳。
武家兄妹和蕭乾迅速披衣而出,只見門口站着一個黃衣披發之人。
“師父?”蕭乾一臉驚訝,“這麽多年了,您去哪了?”
那黃衣人置若罔聞,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慕容洵那個老賊在哪兒?讓他出來受死!”
還沒等他說完,身後出現了一個冷豔的黑衣女子,有些氣喘道:“江大哥,你走了多年,尚還不知,現在的幫主是大小姐的兒子,現在慕容老賊和那賤人帶着他們的尿胞種住在紫竹林!”
江水寒一聽,就閃轉騰挪消失得無影無蹤。蕭乾被這一幕搞得一頭霧水,武雲海意識到了什麽:“不好!快去紫竹林!”幾個人快馬加鞭到了紫竹林。
“慕容老賊!你害得我師妹一屍兩命英年早逝,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江水寒一掌擊在慕容洵的左肩,慕容洵癱倒在地,嘴角流出血來。
“江大俠慢動手!您放了洵郎!一切都是奴家的錯。若不是當初奴家勾引他,他也不會釀下如此大錯!江大俠要殺就殺我吧!”那高少鸾哭得梨花帶雨。
慕容洵大聲道:“你說什麽糊塗話?你那年才十七歲,懵懂無知,再說我比你大二十多歲,究竟是誰勾引誰?”
他們說話的時候,武家兄妹和蕭乾已經在幾棵粗壯竹子後面站立,蕭乾止住他兄妹:“我師父要是想殺人,以他的武功還能殺不了?說明他并不想殺了慕容師叔。”
蕭乾見那慕容洵只是比多年前略微滄桑了一些,但生得俊朗威嚴,高鼻闊面,濃眉大眼,此時穿着瓜皮綠的氅衣,裏面是白色長袍。如琳琅玉樹,讓人稱嘆。在蕭乾看來,年長男性的樣貌裏,他爹蕭秉權自然是不遑多讓的第一,肖遠圖次之,如今和這慕容洵比,倒屈居第三了。肖遠圖缺乏一種文氣,而這慕容老前輩既陽剛又儒雅,謙謙君子和江湖俠客的氣質完美結合,屬實難得。難怪讓兩個女人愛得如癡如狂。這換哪個女人能不迷糊?
那個高少鸾雖然面如桃花生靥,眼如清波流轉,一襲玉蘭色素花衣裙掩不住窈窕的身姿,但是還算不得什麽傾國傾城,論美豔她遠比不上绮雲,論俏麗比不上落白,肯定也比不上當時人到中年的武林之花武如玉。這小嬌娥和她的名字一樣小家子氣。當時的慕容洵名氣如日中天,在江湖裏炙手可熱,有着美貌賢惠的妻子,一雙聰明可愛的兒女。為了這個女人,居然都能給舍棄了。要說好色,江湖裏、各城中都不缺美女,比高少鸾漂亮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以他當時的身份找一些美名在外的絕代麗姝也不是找不到,但聽聞山莊裏跟過慕容洵的人說他除了高少鸾,也沒找過別的女人。慕容洵因為什麽如此沉迷此女?殊不可解。
不容蕭乾多想,只聽江水寒厲聲道:“老子沒興趣聽你們的愛情故事!老子只想知道,你這老混球究竟有沒有愛過師妹?呵呵,你回答不上來!你根本就不愛她!我師妹是武林之花,又文武雙全,為人也是無人不稱贊,還是我師父的獨生女。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單純太善良,當年把你這落魄書生撿回家并且非你不嫁。我當初雖然嫉妒你,但是我相信師妹不會看錯人。可你呢?你幹了什麽?要不是花噙香告訴我當初她難産而死是因為你的移情別戀,我都不敢相信你是這樣禽獸不如!”
慕容洵怔怔流下淚:“你說得對,我禽獸不如!當初我和如玉結婚的确是因為私心,我不想再當個窮書生,對如玉的追求我欣然接受。多年後我去京城比武,在街上看見少鸾被人欺負,路見不平救了她。我對她一見鐘情,她對我感激不盡,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們相交不多時,少鸾居然懷孕了,我知道我犯了不能逆轉的錯誤。我不能讓少鸾打胎,也不能讓當時身懷六甲的如玉知道。我本打算等如玉生下孩子後告訴她的,我猜她會原諒我。沒想到如玉還是知道了,還難産離世。”
江水寒氣得渾身發抖:“除了這個女人,你沒找過別的女人?”見慕容洵搖了搖頭,他的氣更不打一出來:“好個情聖!你是從來沒愛過如玉了?我知道了,你當初娶如玉就是為了想成為我師父的金龜婿是不是?哈哈,我師父好糊塗啊!”說着江水寒一臉悲憤。
“江大俠,你別錯怪了洵郎,他自武夫人去世後就心懷愧疚,日日抄寫經書忏悔。是奴家不知羞恥,明知有夫人在還勾引洵郎。若是沒有奴家勾引于他,洵郎能做一輩子的好丈夫。奴家犯了錯,應該受罰,只求江大俠放過洵郎。”
“胡說!要錯也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去主動找你,授引你,也不會有這些事。”
“夠了!”這時落白居然從竹子後面閃出,沖進他二人的愛巢裏就是一陣亂砍亂砸,看見屋裏有一架鴛鴦戲水的繡屏,哭着笑了出來:“什麽海誓山盟,恩愛一生!呸!都是騙人的,如果我娘不聽這些花言巧語,如何會落得這樣下場!又怎麽會死于你們這對狗男女之手!”說着還抽出那柄她娘留給她的“穿雲镂月”劍将那繡屏劃了個粉碎!她看見書桌上都是一摞摞抄寫的《忏罪經》,開始徒手用力撕扯,一邊扯一邊哭喊:“什麽忏罪!後悔!有什麽用!我娘能因為一句抱歉就能複活嗎?能彌補我和哥哥的喪母之痛嗎?”那被撕碎的紙片如同紙錢漫天飛舞。
慕容洵只默默流淚,其他人已驚在原地,高少鸾的兒子慕容安吓得哭起來。只有蕭乾從後面抱住還在撕書的落白:“落白,落白,你冷靜冷靜!”落白無力地坐在地上,哭得筋疲力盡靠在蕭乾的懷裏。
江水寒冷冷道:“我看在師妹和師侄師侄女的份上,饒你這老賊一命!只是我剛才那一掌點了你的一處穴位,每到雨季都會酸疼鑽心,這是對你的懲罰!”說着怒吼一聲,隔空一掌将數丈以外的一棵粗壯老樹擊得粉碎,木條木屑崩得到處都是。
蕭乾安慰着落白,一群人打道回府。誰都沒注意遠處的草叢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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