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兩人一路風餐露宿到了括州地界,心情大好。本來蕭乾歸心似箭想要立馬回京城的,誰知道這武落白生拉死拽要留他在這偃龍山莊住幾天。
武雲海表現得十分熱情,蕭乾對這位年少有為的年輕幫主很是佩服,看這幫主無論相貌言行都無挑剔。蕭乾一向自傲自大,如今看見這年長自己三歲的武雲海,居然有些悻悻。武雲海對這位武功高強、氣質不凡的少年才俊也是一見如故,十分欣賞。
兩人相互道了名姓、年齡和身份,彼此以武會友,戰了幾個回合。武雲海笑道:“沒想到鄙人還能一睹‘玉面飛龍’的風采,真是三生有幸!”蕭乾笑道:“武莊主這話可是折煞本公。。。鄙人只是和江湖高人學了些功夫,并不十分精通。倒是武莊主這武功甚勁,鄙人佩服。”武雲海把劍收回劍鞘,擺了擺手:“蕭兄若是不嫌棄,就當鄙人是兄弟,只管叫雲海好了,不必一口一個‘武莊主’這般俗氣!”蕭乾聽了越發歡喜:“如此這般,鄙人求之不得。雲海兄長了三歲,鄙人就做雲海兄的義弟吧。既是兄弟,雲海兄也不必把我當成皇室看待。日後別見外才好。”還不等說完,落白拍手笑道:“如此正好,我豈不是又多了個哥哥!”武雲海嫌她多話,輕喝道:“小白!”落白吐了吐舌頭,笑着跑出去找女伴們玩去了。
山莊的聚義堂裏有武長夷夫婦和武如玉的畫像,武長夷夫婦自是沒的說,長得不好也生不出武如玉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子了。武長夷看起來氣勢不凡,傲世出塵,和那官場中人不一樣。看這武如玉畫像上都這般美貌,可見本人更是美貌非常,又聽聞武如玉品德高尚,多才多藝,那慕容老前輩居然能變心?蕭乾內心詫異。
武雲海令人端來豐盛的農家菜肴,蕭乾吃膩了山珍海味,對這一桌菜贊不絕口。飯後武雲海又讓小厮帶蕭乾洗澡洗頭換衣服,又安排他住在一處清雅幽靜的閣樓內。
蕭乾呼吸着從紗窗飄進來的青草和翠竹的清香,抻了個懶腰起了床。仆人早把烘幹的衣袍放在了桌子上,他穿好衣服。門外的小厮見他醒了,就傳飯進來。幾樣清爽拌菜,一道老鴿湯,還有一屜豬肉包子。他吃完了飯,想起一件事情,便去辭別武雲海。
武雲海不舍道:“才住了一宿就走啊?我還想和蕭公子切磋一下武藝呢!”
蕭乾道:“我得參加比武大會,皇帝都下旨了,本來我尋思出去幾天就回去,這下還有十天了,我得馬上回去。”
“快馬加鞭三四天,估計也能到。也罷,還是早些回去吧,別多做蹉跎。日後希望蕭公子能常來!”
“武幫主難道不想去參加比武大會?我向我娘和皇上說一聲,再無不準的。”
“這裏哪裏能離得了我啊?以後再說吧。”
“那就告辭了!”說着縱身躍上馬背。只有那武落白喊着“乾哥哥,我等你!”蕭乾回頭招了招手,随後騎馬飛奔而去。
到了杭州,距離比武大會還有七天時間,蕭乾有些累了,稍作了停留。
他找當地的縣令查了一下關于那棟“兇宅”的事,那女子叫阮四兒,被丈夫嚴老六賣人後自殺的,他們有一兒一女,嚴小寶和嚴小鳳。嚴小鳳被賣到青樓裏,改名叫阮珍娘,幾經輾轉到了京城,最後落到丞相府。蕭乾內心一驚:這嚴小鳳不就是我娘嗎?那個被妖魔化的女子可不就是親外婆?
蕭乾在山腳下的一片花海中找到了阮四兒的墓,雖然生了青苔但是保存完好,周遭百花擁簇,此時夕陽如醉,風景甚美。蕭乾把羹果擺上,燒了些紙錢就離開了。
回到嚴家老宅邊上,蕭乾栓好了馬,下河抓住一只肥美的河魚,又在那老宅裏找到一只破舊砂鍋,在河邊把鍋和随身帶的銀勺洗幹淨,魚剝了鱗,摘了些野蔥,在院子裏的土竈上炖了一鍋美美的魚湯。吃過後蕭乾仰在破床上睡着了,這一宿既沒有人也沒有鬼來打擾。只夢見一個農婦帶着小女孩在油菜花地裏放風筝。早上他便被雞鳴聲驚醒,快馬弛回京城。
蕭乾縱身躍入公主府內,倒把衆人吓一跳。他見了長公主就大喇喇地問:“娘,您和圖叔怎麽樣了?”
“臭小子,是你該問的麽?你還是關心一下比武吧。”
“比武的事兒子胸有成竹。只是您和圖叔的事,兒子可幫不上忙。”
“我現在六十多歲了,一輩子沒嫁人,如今要和他結婚,旁人會不會非議?”
“娘您還怕非議嗎?你這是在讨兒子的主意吧?看得出來你們都有意,兒子贊成您倆在一起。京城那些王公貴族一個個的三妻四妾,老了也不消停。母親獨身,找個男人怎麽了?本朝也沒有守節之說,母親又守給誰呢?”
長公主笑道:“我也只是問問。”
蕭乾在比武大會上打敗多國國手,皇帝龍顏大悅,大加封賞。而他卻更關心養母和肖遠圖的事。
皇帝是侄孫子,不好幹涉這事。蕭太後倒是想賣個人情,以謝往日長公主對他母子的暗中助力。但是此時林氏還健在,個人的婚事父母說了算,小輩也不好說話。
那日長公主去宮內看望母親,讨林氏的主意。那林氏臉上無喜無怒,說話不輕不重,只用蒼老的手撫摸着一盆姚黃牡丹:“從前你癡迷蕭秉權,不顧非議,要死要活都不肯嫁人;蕭秉權死了,你也不顧衆人眼光收留他的兒女。。。和這些事比,你嫁給一個馬夫算是什麽大事嗎?哀家這老婆子不中用了,凡事我也不管了,你愛嫁誰就嫁誰吧。”
公主婚嫁,整個京城喜氣盈盈。
公主身穿大紅色繡金鳳綢袍,金鑲紅寶大鳳釵,加上公主保養得宜,看着如四十許人,一點都不像個六十多的老婦。肖遠圖穿着暗紅喜服,金發冠,來到皇宮叩拜過林氏和太後母子,就來接妻子。公主看着心上人這一身打扮,比以往更顯得相貌不俗,威風凜凜,更又歡喜。
公主走出宮門,看着馬車道:“本公主才不坐馬車,也不遮面,只想騎馬大大方方地回到公主府!”
“淩鳳想的是,我已經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是騎馬還是坐馬車,淩鳳任選。”
公主笑道:“你叫我什麽??淩鳳?本公主喜歡這個稱呼,以後就這樣叫。”
公主騎上馬,由着遠圖牽着馬走在最前,後面迎親隊伍浩浩蕩蕩。人們見這公主不遮不掩,抛頭露臉地嫁人,都覺得甚是稀奇。
晚上蕭乾和绮雲給他二人磕了頭,說了幾句祝福之語。那绮雲尚小,還不知事,蕭乾只說“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就領了绮雲下去了。青蘿使了眼色帶着衆侍女掩門離去。
公主府儲芳閣中,紅绡帳內燭影搖紅,燈火光暈氤氲,兩人被底鴛鴦,帳中鸾鳳,百般溫存,難以敘說。
遠圖的女兒棗花早就被賜予一間酒樓在外從容過活,遠圖也從一個馬夫變成了最尊貴的皇族女婿,和公主恩愛了半世,一時傳為佳話。
蕭乾除了日日照着江水寒留下的劍譜習武,還精讀群書,有時也會去他二叔那裏。
到了弱冠之年,公主和遠圖決定給蕭乾好好過個生日。那日公主府熱鬧了一番,蕭秉義也讓他孫子送去了壽面和壽禮,太後和皇上也賞了價值連城的玩物和兵器。
蕭乾對他娘說道:“兒子如今二十了,總想出去闖蕩一番。”
公主笑道:“和娘想到一處了,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總待在娘的身邊。”
“兒子雖然有此意,但是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兒子擱下母親遠游,豈不是不孝麽?”
“你娘我是誰?是一國公主。有你圖叔陪着,有你妹妹盡孝,還有金奴銀婢地伺候着。還用得着你侍奉?”
遠圖道:“乾哥兒既然主意已定,他這麽大人了,也不需長輩操心了。明兒我給他挑匹好馬,再帶一只傳信的雀鷹,方便傳信。乾哥兒在外也要時常報平安,讓你母親放心才是。別的不重要,一定要保重身體,平安為上。”
蕭乾施了一禮:“兒子多謝爹關心。”
遠圖一把扶了他:“我不過是教你學了幾天馬術,怎麽當得起這聲爹呢?你還是叫我圖叔吧。”
蕭乾笑道:“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積黏起來了?您對我兄妹關懷備至,叫你一聲爹怎麽了?”
公主道:“行了行了,遠圖,你就別推辭了。你只是比我小了十多歲,又不是比他小了十多歲。你是我夫君,又不是我找的面首。”
第二天遠圖讓人給蕭乾牽來一匹白蹄烏馬和一只雀鷹,公主和绮雲給他準備好了布袋行囊,幾張銀票裝在一個防水小木盒裏。
去哪裏呢?蕭乾決定去趟括州,他和武家兄妹有兩年多沒見面了。武雲海還想和他切磋武藝呢,自己卻音訊全無,他自覺失信于人。
此次他拿了些上等文房四寶、金銀等物,準備拿去送給武氏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