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經過這三年學武,蕭乾對飛鷹掌和奪命十三劍已經通了大半。江水寒在這公主府裏除了吃的好些,不圖金銀錦緞,這三年公主的重賞也一分不要,走的時候也是突然不見蹤影,公主府誰都沒見他是怎麽離開的。
蕭乾只說前一晚他師父說了些奇怪的話,并沒有在意,誰知道第二天居然走了,只留下一本劍譜。江水寒武功高強,趁着天色不亮衆人不備,淩空翻越出去也實屬正常。公主只覺得虧欠了人家。
公主這日有些煩悶,就坐着金鸾香車去了莊子上,這一片地方都是皇家賜予公主的田産。公主讓衆人在一處樓閣中休息,自己只帶了青蘿、兩個小侍女,由養子蕭乾陪着去養馬場看馬。
“那匹馬懷了崽了,還不牽走?這馬的草料不能這麽配,馬吃了不消化的。這匹馬馴一馴只怕比皇帝的禦馬都強。你們就給它吃這個?”一個赤膊的馴馬漢子正在那裏吆五喝六。那匹烈馬發狂,吓得衆人四散而逃。“一群沒用的膿包!一群人制服不了一匹馬!”那赤膊漢子一把拽住缰繩,不知道是碰到了馬的什麽軟肋,那馬立時被謅倒在地。
青蘿笑道:“此人是新來的馴馬人,來自北方,性子直爽剛烈,一會可能沖撞公主。公主別介意就好。”
長公主笑道:“介意個什麽?男人就應該直來直去,像京城那些酸腐儒生扭扭捏捏的,叫本公主看不上!”
蕭乾看了看那人:“娘,您看那漢子一身微微凸起的焦黃腱子肉,長得還不突兀,兒子羨慕得緊。您讓那人教兒子馬術好了!”
那馴馬漢子回了頭,立刻下拜道:“奴才失禮,請公主降罪。”
“本公主也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起來吧。”公主見那漢子站起身擡起臉,只見他雙眉斜飛入鬓,兩眼炯炯有神,闊面甚是大氣,美髯不長不短。公主不禁眼含熱淚,怔了半天。倒是多虧青蘿提醒才回過神來。蕭乾近一看,也不免覺得詫異,也不好說什麽。
公主正色道:“不知好漢叫什麽名字?年齡幾何?可有什麽家人在京麽?”
那漢子拱手道:“回公主的話,奴才叫肖遠圖,今年四十八,有個女兒在京。”
蕭乾嘴快:“原來和本公子是一家啊!可是草頭蕭嗎?”
肖遠圖道:“回蕭公子,是生肖的肖。”
青蘿笑道:“他女兒就是公主府的廚娘棗花。”
蕭乾道:“哎呀,公主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娘也不知道是哪個。那棗花姐姐身材修長,一張紫棠臉,倒也黑得俏麗。能造五鮮湯水,善舞翠盤之妙,娘您最愛吃的翠釜駝峰和酥螺兒就是她做的,還有那羊肉湯,一點膻味也無,只消放些芫荽,鮮美異常。娘,兒子都說餓了。”
公主道:“你這麽一說,娘也餓了。一會就回公主府吧。肖遠圖,剛才公子說要學馬術,你就教公子馬術吧。本公主每月多給你發些月錢。”那肖遠圖磕頭道謝。
原來這馬術不單單指的是騎馬,還有各種馬背上的花樣,表現出來會讓觀者啧啧稱奇。蕭乾一點也不害怕,認認真真和肖遠圖學馬術,還叫他“圖叔”。
往常公主并不常來跑馬場,可這之後經常來這裏。這日蕭乾只顧着在遠處騎馬作耍,公主令人把肖遠圖叫了過來。青蘿使了眼色,衆仆人侍女都退了下去。肖遠圖此時穿着黑色闊邊褲子,黑色翹頭靴,上身是粗針腳兒的半臂上衣,漏出兩條結實手臂。
公主關切道:“你在京城只這一個親人麽?原來哪裏人氏?”
肖遠圖道:“回公主,奴才在這世上只有棗花一個親人了。奴才原是溯州人氏,因為十多年前邊塞動亂,家裏人多半死于西厥人屠刀之下,其餘人等不知所蹤。奴才因為從前給主子馴馬和護院,倒也會些三拳兩腳,和西厥人厮殺,流了好多血昏迷了過去。後來得人搭救,撿回一條命。小女藏在馬草堆裏才幸得存活。只是他娘。。。為了不被西厥人□□,一頭碰死在了黃土牆上。”說着眼裏落下淚來。
公主聽了不禁動容,又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幸好蕭将軍大敗西厥,邊塞安定了下來,奴才便在一官宦人家當起了馴馬奴,小女也在他家做婢女,漸漸地學會做得一手好菜。後來那家大人升遷來到京城。奴才本以為日子就這麽過下去了,誰知道那家人犯了事,被抄了家,奴才和小女也被當街官賣。幸得青蘿姑姑收留,這才有幸侍奉公主。”
公主陷入沉思,正在這時蕭乾大喊大叫着“圖叔”,肖遠圖便也過去勒住那發狂的馬。
公主看着肖遠圖的身影,厲色道:“這肖遠圖是你自作主張買到府裏的?你是在跟本公主玩心眼兒是嗎?公主府從沒有買人的道理。說!你買他來做什麽?
青蘿在公主身邊幾十年,深得信任,從沒見公主這樣的神情,吓得跪在地上:“回公主,奴婢并沒有打什麽見不得人的主意。公主還不知道老奴的為人麽?自打蕭老丞相被殺後,老奴看得出公主郁郁的,神色也不好,奴婢自作主張,一直都在給公主尋覓良人,可怎麽也尋不到,直到看見這肖遠圖和蕭老丞相有幾分像,才給他買進來的。”
公主深知青蘿的為人:“你起來吧。你也是為了本公主嘛,你冷眼看着,這肖遠圖為人如何?”
青蘿笑道:“公主放心,這位肖遠圖在公主府裏做工也不少得錢,可并沒像別人那樣狂賭爛嫖,平時除了馴馬就是在家裏待着。雖然脾氣直了些,但是心眼不壞。”
過了端午,蕭乾就帶着壽面和壽禮去給他二叔蕭秉義祝壽。秉義見他侄兒心裏越發喜歡,留他在家住幾日。
剛過三兩天宮裏傳來噩耗,睿帝染了急病而駕崩。蕭滢月成了太後,她兒子元臻為新帝,太皇太後林氏成了太祖皇太後。蕭滢月一直惦記着亡父,長公主出面勸過林氏,如今得了林氏允準,再無不可能的了。蕭滢月令人将父親蕭秉權的棺椁葬到蕭家墓園,恢複鎮國公的名位。念及阮蓮漪是蕭乾生母,又剛烈殉夫,便追封阮氏為貞烈夫人,與生母貞淑夫人林宛兒分葬在蕭秉權身邊。
公主帶着蕭乾和绮雲去蕭家墓園,讓他兄妹給親生父母和原配夫人磕頭。绮雲對親生父母沒有印象,蕭乾在墓前心生悲怆。
林氏已年過八旬,不再過問政事,把皇宮內外的一切交給蕭滢月處理。滢月沒了顧忌,和親弟弟妹妹見面的機會也多了。
蕭乾去宮裏拜謝長姐。滢月連忙讓人攙起:“你我皆是爹的兒女,何必如此客氣?如今哀家是太後了,據說你二姐姐在西厥也做了太後,可惜我們骨肉分離,你還沒見過你二姐姐呢。”
蕭乾道:“長姐何必如此悲觀?愚弟倒是有一種預感,我們和二姐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