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經過昨日的深思,元綠姝心态已然調整,就現在而言,她不可以再做任何多餘的蠢事,盡量不被賀蘭敏左右思想。
元綠姝環顧四周,她不願被關在這一方屋宇,毫無自由可言。
然,還不至于想不開。
保持冷靜。
她思量,就算賀蘭敏關她,估計也不會關太久。
元綠姝見到賀蘭敏那一刻,便知他又開始不正常。
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致使她指尖被針刺傷。
元綠姝吃痛之餘,天旋地轉,被賀蘭敏帶到一間密室。
随着暗門關閉,元綠姝眼眸最後一點光暈泯滅,視線被黑暗吞噬。
裏面很冷,靜得吓人。
元綠姝莫名覺着四面八方有什麽東西席卷而來。
還好沒聞到什麽血腥味。
元綠姝不由回憶曾經在地牢目睹沈子言慘狀的樣子,胃裏有些惡心。
她不知賀蘭敏意圖,昨日種種歷歷在目,她怕賀蘭敏又作出什麽難以想象的事,盡力用平常的語氣道:“三郎,可以放我下來嗎?”
話音未落,賀蘭敏徑自将元綠姝放下,默不作聲把她鉗制在懷,一只腳銜進元綠姝□□,微微頂着。
美人下裙面掖進,漫出長短不一的褶皺。
兩個人貼得很近。
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隐隐還糅雜龍涎香的氣味。
元綠姝預感不妙,身子也不太舒服,他又想做什麽?
不等她反應,賀蘭敏旋踵将有點兒沉的鏈條扣在元綠姝的右手腕上。
鏈條相互摩擦的聲音在密室分外明晰。
細碎的嘩啦聲。
打得元綠姝措手不及。
感覺到手腕上的冰涼,饒是建立好心理防線,元綠姝依舊呆了呆,仰起頭,怔怔問:“這是什麽?”
賀蘭敏沒有回答,自顧自給自己栓上另一端的鏈铐。
待拷好,賀蘭敏心中堆積的煩意和患得患失頓時全部煙消雲散。
無人看到他神色緩和下來,愉悅地試着搖了搖手。
中間的鏈條垂墜彎曲,在兩人手中間微微搖晃,間或有鏈子打在元綠姝的腿側。
輕輕的鏈音進入兩人耳膜中。
元綠姝慌神,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感覺到他落在她手上的目光。
随後,他握住她的手,帶着她移動。
須臾,一盞燈亮起來。
燈火婆娑,剛好照亮眼前。
些許朦胧光線潑在兩人身上,光暈在衣裳上流轉開來。
光影浮掠,纖袅與扭曲的影子交織。
元綠姝低下眸,看到連接自己和賀蘭敏的鎖鏈。
鎏金色的鏈子,漂亮極了,鏈條上好似還刻着什麽,看不真切。
目光一揚,她的右腕上鏈條縱橫,如金色靈蛇盤踞纏繞,鱗片浮金,泛出冰寒陰冷的剔透質感。
腕骨內側被摩擦,冰涼,沒有一點兒溫度,冷得元綠姝竟想打一個寒顫。
再仰目,對上賀蘭敏,溫暖的光線更襯出他眉目溫和,眸光幽暗,面容甚至有幾分寧和。
一條足鏈還不夠?
這可不是人戴的飾物,而是鎖鏈。
元綠姝嘴角翕動,張了張檀口,語氣有些乞求:“......解開。”
“噓。”賀蘭敏擡手捂住元綠姝嘴巴,輪廓籠着陰影,“別說話,跟我走。”
賀蘭敏舉起燈盞,帶元綠姝探尋他的密室。
密室不大。
有一張床榻,床頭還有一盞孤燈。
“這裏是......”元綠姝問,極力忽視存在感十分足的鏈子。
雖了解賀蘭敏秉性,但她對賀蘭敏其他事一概不知。
她想,孤軍作戰,她該試着真正知悉賀蘭敏的一切,知己知彼,方可尋出法子。
就譬如賀蘭敏上次帶她去的暗牢,他還有多少秘密。
“我的地方。”他說。
元綠姝困惑。
賀蘭敏又道:“看這邊。”
伴随燈火寸移,密室的牆壁漸漸揭開它神秘未知的面紗。
是懸挂在牆壁上的畫卷。
上面......是一個絕色女子。
元綠姝反應過來,這畫中人不正是她嗎?
她眼睛接着随光團走。
一幅又一幅的美人圖出現在她的眼簾中。
牆壁上全是畫,一模一樣。
也全是她,俱是她冷冷淡淡的面容。
令人目眩,令人震撼。
這一刻,元綠姝也不知該作何感想,亦無法理解賀蘭敏的行為。
他喜歡自己?可是,賀蘭敏從未說過,她也感覺不到多少情愫。
賀蘭敏不懂什麽叫喜歡,他的喜愛就是強奪,他總是自以為對她好,從來不考慮她的感受。
同時,元綠姝根本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賀蘭敏到底看上她那一點,相貌嗎?
“你......喜歡我?”
話音剛落,元綠姝才驚覺自己竟然将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賀蘭敏明顯一愣,顯然也是被元綠姝冷不丁的問話吓到了。
忽而,聽到賀蘭敏短促的輕笑,他松開元綠姝的柔荑。
鎖鏈滑動,嘩啦啦地響,打破詭異氣氛。
他修長的手指挑起元綠姝的下巴,幽幽俯視元綠姝的臉。
燭火靜止,背影搖曳。
賀蘭敏的影子拉長,如同鬼魅。
分明是居高臨下的姿态,他的眼底卻溢出淡淡的茫然,“喜歡是什麽?”
元綠姝尴尬又困窘,稍微定神後解釋:“一種無關緊要的感情。”
無論賀蘭敏是否對她真心存一分喜歡,皆與她無關,這份喜歡,她棄之如敝履,不會看一眼。
聞言,賀蘭敏笑了一聲,“我不是傻子,雉奴。”
“你是不是喜歡過你那前未婚夫。”他抛出一個沾着血的問題。
元綠姝矢口否認:“沒有。”
“實話。”
“我們一起長大,自然有一定的情誼。”元綠姝提着心,躊躇道。
真是難聽的回答,賀蘭敏想。
“現在呢?”
元綠姝搖首。
“那你覺着是我好,還是那個六娘子好?”
元綠姝雖不解為何會繞到那個幼魚身上,但還是曲意逢迎,含蓄道:“她不過一介外人。”
賀蘭敏盯着元綠姝的眼,聽出她話外意思:他和她是真正的夫妻,永遠不可能分開。
賀蘭敏眉頭舒展,這話他愛聽。
元綠姝看準時機:“三郎,解開。”
“像嗎?”賀蘭敏卻恍若未聞,垂下手,扭頭看畫像,問。
元綠姝問:“嗯......你什麽時候開始畫的?”
賀蘭敏溫聲:“自然在去年見到你的時候,那時技癢,又無物可入畫,無處可下筆,便想到了你。”
“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張。”賀蘭敏感嘆道。
元綠姝無言,面對這麽多湧入腦海的畫卷,她只覺心情複雜,不,是隐隐爬上尾椎骨的毛骨悚然。
被一個不可用常理形容的瘋子惦記,與之朝夕相處,還要忍受他時而的威脅,被迫接受他畸.形的想法,這誰能承當得起?
元綠姝羽睫下垂兩瞬,繼而又徐徐掀開。
觀賞完所有的畫,賀蘭敏帶元綠姝坐在床榻上。
“只有在這裏的時候,我才會感到真正的輕松。”賀蘭敏道。
元綠姝未言,她琢磨不透賀蘭敏此時心情,半晌道:“為何?”
元綠姝沒有得到賀蘭敏的回複,只感覺肩頭一沉,是賀蘭敏的頭顱靠過來。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微笑。
元綠姝手腕轉動,腕子上紅痕加深,她試探道:“你要綁我到什麽時候?”
賀蘭敏卻來了一句沒頭沒腦又捉摸不透的話:“你真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莫要再騙我。”
“你是我的。”他自顧自宣告,“我不會給你背叛我的機會。”
元綠姝有些惡心,恨意湧上來,她忍不住微微挪動身子,溫順的賀蘭敏道:“別動,不然,我會忍不住。”
要不是顧忌元綠姝身體,他還真想現在就和元綠姝行房.事,不顧一切。
兩人之間久違的祥和平靜,像一對天造地設又平常的夫妻。
“腳還疼嗎?”
元綠姝不免記起昨晚荒唐,耳根不受控制赤了。
那鈴铛聲幾乎膩到她耳朵裏面去了,元綠姝不想再聽這反感的聲音。
她怕賀蘭敏突然又獸性大發,下意識收縮腳,把腳深深藏進裙子最裏面。
“不舒服。”
二人就這麽坐了很久,直到暗門外傳進來很輕的動靜。
元綠姝并未察覺到。
賀蘭敏起來,把手铐解開,複而将起栓在床頭的梁上。
“雉奴,乖乖聽話。”
賀蘭敏擡起元綠姝被扣上鏈子的手,撫平她的五指,稍稍撥弄一下鏈條,在鏈子上溫柔地落下一個吻。
說畢,賀蘭敏出了密室,神色也驟然轉變。
密室內,元綠姝看着四周密不透風的牆壁,以及被黑影籠罩的畫卷。
她拽了拽鏈子,得來的是吃痛的手。
寡淡清冷的神色漸漸垮下去。
隐隐中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賀蘭敏好像會把她關在這......
思及此,她嘴唇輕微哆嗦,閉眼深深吸一口氣,才堪堪把怨氣和憋屈壓下去。
可是眼淚還是不争氣滾出來。
元綠姝仰頭抿唇,不許眼淚掉下來。
賀蘭敏。
她默念這三個令人痛恨的字。
出來後,應書道:“郎君,禹王帶着軍隊已經出城。”
不出賀蘭敏所料,聖人是把他派遣出去了。
聖人把禹王派走,當然不是因為賀蘭敏告狀。
賀蘭敏告狀只是起到催化作用。
禹王回長安,任性妄為,不可一世,給聖人招惹不少麻煩,不少文官都不喜禹王,而邊疆那邊正好有異動......
這個消息對賀蘭敏而言,是個好事。
但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正事。
賀蘭敏勾起笑容,眸中殺意掠過。
随後,賀蘭敏回味“喜歡”兩個字。
想了想,吩咐應書去抓幾個人來。
時辰流逝。
再見賀蘭敏,元綠姝不知過了多久。
他過來時,顯然是已經沐浴過,周身蒸騰出潮氣。
他捧起元綠姝的臉頰,慢慢靠過來,呼吸帶點喘。
燭光微暗,元綠姝仍然發現賀蘭敏的臉色很白,白到她還能看到肌膚下的青色,眉眼間帶着難以言語的興奮感。
鼻尖也嗅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以及藥味,時而濃,時而淡,與沉水香混合在一起,并不是什麽好聞的氣味。
他像是剛經過一場浴血厮殺,莫名有種虛脫之嫌。
“你做什麽去了?”元綠姝微微蹙眉。
賀蘭敏徑自把額頭抵在元綠姝的額頭上,輕描淡寫:“殺人。”
元綠姝瞪大眼,目光難掩狐疑。
“沒殺掉。”賀蘭敏笑得不好看。
“是......”
賀蘭敏壓下唇,有些不耐煩,“不是。”
“別提他。”
緊接着,在元綠姝猝不及防間,賀蘭敏語出驚人:“以後你只準你喜歡我。”
他又立即道:“我伺候你沐浴。”
作者有話說:
賀蘭敏:找情敵幹了一架
欽玉:呵,興趣更大了。
後來:
欽昀:摘完桃子,坐山觀虎鬥。
快v了,跟小可愛們說一下,此文別帶什麽腦子看,如果不喜歡,在這裏點到為止即可哦~
明天的一章走個不長的時間大法。
v章開始大概就是皇帝強奪,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開玩笑。
會有大戲開場!
皇帝應該是個病弱的高嶺之花,和小元還有年齡差來着,不是善茬。
注:微改了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