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代價
##32代價
##32代價
宋容容累了。心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不過感覺不會再愛了，是不是梗也很老？
坐起身撓撓臉，當她看見諸如“（尖叫打滾）、德基瘋狂星期四、我是秦始皇”就知道自己确實跟這個時代有了隔閡。
居然都沒看太懂。
起床拍戲。
吃過飯化完妝到片場。
劇組為了優化流程，都是分組分場地拍。
A組在山腳小鎮拍宋容容和秦遠，也就是小九和伍德在人間的戲份，偏向于日常閑聊插科打诨。
B組在原先片場拍青幾、瑤池和東葉帝君三個人在天庭的戲份，那邊戲比較關鍵，所以劉導是坐鎮那邊去了。
宋容容這邊是執行導演在拍，比較輕松。
還能在休息的時候趁機吃個蘋果。
順便發微信轟炸下她目前名義上的另一個哥哥：
-哥哥，醒了嗎？早~
-我理解你的想法。不過你要這樣想，電視劇不會把你的受衆圈限，相反，它只是幫你擴展了另一個層面的受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看這部劇的。沒看過電視劇的人依然會被這首歌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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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不是說《青幾傳》不會火。相反，《青幾傳》拍得很認真。我對他抱有相當大的期待。兩者是可以合作共贏的。
-我真的很喜歡這首歌。
不回複。
沒關系，等下午再轟轟。
宋容容啃着蘋果，甚至想，晚上還要給他發一條消息：哥哥，你睡了嗎，我睡不着。
早上刷了微博，今天就不想再看，反正估計這會兒還是罵自己的居多。
人間戲份是在山下小鎮子拍，開闊場地，群演很多，呼吸着新鮮空氣，凝視遠處環繞群山，加上基本完全适應劇組生活和拍戲職業，宋容容此時此刻體會到一種全然的放松和安靜。
平常會完全忽略的聲音這時候居然也能稍稍聽見。
當然是跟敏銳于熟人的聲音。
張山問：“小西，我待會兒要下山領快遞。開車過去，你去嗎？要是去的話我帶你。”
小西問：“你領什麽快遞？”
張山回答：“紅酒。賀霖每晚睡前都要喝點紅酒作為放松。特定的牌子。進組沒多久我就讓工作室寄了，只是一直沒去領。本來按照頻率應該下個星期才喝光的，沒想到這幾天喝得有點多。我得趁早去領。順便去超市采買點生活用品。”
小西：“我沒什麽要買的。”
張山：“你不買兩件衣服啊。山上晚上很冷的。你也不是每天都呆在房間裏。”
小西拒絕：“不去。今天王哥說讓我獨立拍一組鏡頭。沒時間。”
宋容容暗笑：小西好有事業心哦。張山還蠻關心小西，不會小西之前提到劇組中有人對她有好感，就是張山吧？
另外，一不小心就get到了哥哥的小癖好。
原來哥哥睡前會喝紅酒啊。
四年。不光網絡流行詞變了，哥哥也變了。
他談戀愛了，以前學生時代還暗戀過別人，在劇組跟在家裏也完全不同，對女朋友和對外人也完全不同。
宋容容啃了口蘋果：應該要以一種新的目光去審視哥哥了。
小九跟男二號伍德沒有感情戲，只有夥伴友誼，單獨相處戲份不多，很快就拍完。
理論上她可以回酒店休息。
通稿說今晚大概率要熬夜拍。
不過宋容容想去看看哥哥拍戲。
拍戲是片段式的休息，跟她以前的習慣不符合——她更習慣留一個充足舒服的時間去追整部番劇或者整部小說，不喜歡看到一半被迫停止的感覺。
所以這種零碎時間她最多刷刷微博和豆瓣。
今天不想刷微博，就順道去看哥哥拍戲。畢竟小西說，拍完《青幾傳》後，接下來還是個演技競技類綜藝。
到的時候，飾演青幾的哥哥正在拍跟女二瑤池的對手戲。
這段戲是瑤池和小九共同發現，紫慶龍王不是真正的黑魔龍，而是被青幾設計當“幕後黑手”之後。
青幾上天庭彙報時，瑤池在花壇堵住青幾去路，質問他。
劇本上寫這段是天宮花園，到處都是珍奇花卉，瓊枝玉樹，雲中宮闕，煙霧飄渺。當然現場拍，旁邊放置地都是假花和假樹。
煙霧底下蹲着的都是扛機器、煽幹冰的工作人員。
瑤池問：“你讓小九吃下春秋丹，不僅僅是因為是賭小九沒有忘記你，也是不想讓她發現真相吧。畢竟幾月跟小九說過你的身世。”
這一段前面的劇情是，瑤池去查探青幾。
從天庭案件巡回鏡中看見了當年天庭審判青幾的過程，包括青幾掏出小九的心髒。
青幾神情淡淡的，沒有答複她。
瑤池又問：“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天庭嗎？”
青幾這才回答：“這是你的自由。”
青幾很高，瑤池需得擡眸才得凝視住他的眼，眸光微微閃動。
相比于哥哥，萬甜的處理更為明顯，也方便宋容容這種新手更好地觀摩。
“我之前見你對我如此照顧，原以為你是有意于我。沒想到一切都是因陳小九。”瑤池的拳頭攥緊又放松，“可我仍然抱有一絲希望。只是剛剛那句話讓我明白，你确實全然對我無意。但凡有意，你未必會阻止我，只是至少會有一絲痛苦。”
青幾垂眸，視線涵蓋着瑤池。
視線中有對于昔日夥伴的情感，但又跟對小九的那種濃重感截然不同。
瑤池淡淡一笑，退後一步：“不過就算你對我有意，我也會把這件事公布出來。因為我不允許有任何危險影響到花園中的這些精靈。她們都是我的朋友，是我作為花神的責任。”
這就是宋容容覺得《青幾傳》比較好的地方。
按照常規設定，瑤池這種類型的很容易設定為黑化女配，但瑤池沒有，她還不是那種“我既然是天庭一份子，就要維護天庭利益”的類型，相反，不為任何宏大敘事，只關心自己作為花神負責的花圃。
妖魔攻打天庭會影響到她的花圃，那她就會上報。
但要是天庭胡作非為擾亂她花界，也會奮起反抗。
“青幾，你明明知道小九恨你，為什麽還愛她？”瑤池問，“你也不應該要求她愛你。憑什麽要求她必須要愛一個傷害過她的人，只因為他深情？”
問得好啊。瑤池是難得劇中會帶入小九，喂小九發生的人，而不是看見青幾的深情就立刻勸小九接受。
之前青幾對于瑤池都是一種冷靜接受她任何反應行動的态度。
是直到這句話，他才認真凝視。
“我一路跟着失憶的小九，看見她逐漸忘記一切，成為不知喜悅不知憂愁的少女時。我從來沒去想，如果小九自此真的忘了我，而我也吃下春秋丹忘了她。是否對我們兩個都好。我只是賭她絕對不會忘了我。”青幾目光忽然變深了許多，透着一股壓抑的瘋狂，從他被天庭放出來後，裝成世人眼中受過教訓忘記前程往事合格的閻君青幾，他沒跟人說過這些話，包括陳小九，因為陳小九未必能接受，她甚至可能會被吓到，被他的瘋狂和噬骨般的愛意。
“而我也絕對不可能忘記她。抽筋扒皮、錐心刺骨都不可能。我只是在想。我要陳小九跟我在一起。如果她疼，我就要比她疼百倍，要是她傷心，我就比她傷心千倍。要是她煎熬，我就要比她煎熬萬倍。只要她愛我，我可以忍受一切。”
青幾眼眸變為龍瞳，中間的瞳仁暗紅。
他過分凜冽的眼神讓瑤池不由得退後一步。
“你居然這麽瘋狂？”瑤池驚詫，“你有沒有體諒過陳小九的想法？她想要嗎？”
青幾緩緩将眼瞳中的暗紅收回，許久許久沒有回答。
明明都看過劇本了，宋容容居然不知不覺還是徹底看進去，甚至還把青幾眼睛變紅特效自動在腦海中加上。
靜很久。
虛空中感受到每一分每一秒似的。
要是宋容容來演青幾，她未必敢沉默這麽長。太長了沒動作臺詞會讓觀衆分神。
不過宋容容稍微分神觀察一下，全場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都象是在等着青幾回答。
這就是好演員吧。
就算知道臺詞情節，光憑情緒也能吊起觀衆胃口。
“愛之與我，等同于她。”
最後一句話說得如此普通如此平靜仿佛壓根不藏有任何情緒。
宋容容甚至想起了西門英年那首《萬幸》，也是以為快要結束時有個非常短暫的音符，黑暗平靜中，極其細微地敲擊了一下心髒。
青幾語調很輕，象是茫茫白冰上散發出的寒氣，輕而冷，冷而缥缈，缥缈而那麽平靜，可這些無限的寒氣正是這塊冰的本身。
心凝固太堅硬，壓根吐露不出來，才只能以喉頭語氣的輕靜來表達。
前半部分宋容容是更帶入瑤池的，那種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身邊人的情境更容易已讓女生帶入。
可現在真的沒辦法把注意力從哥哥身上挪開。
哥哥站到一旁捧着劇本，視線卻沒落在劇本上，而是投遞在不遠處，象是久久在出神。
哥哥也沒從戲裏面完全脫出來吧，宋容容想，這時候才記起喝手中的飲料。
-
跟宋容容想的不同，賀霖這會兒不是在入戲，而是想起了過去。
暑假有天，他在書房做作業，聽到爸爸媽媽在外面說話。
“你覺不覺得賀霖對容容有點兒……”
“什麽？”
媽媽象是用眼神暗示了爸爸什麽。
爸爸：“那不正好嗎，女兒變成兒媳婦。”
“你知道我最讨厭這種事。”媽媽語氣嚴肅，“在我們家絕對不能出現童養媳問題。我收養容容不是為了讓她給我兒子當媳婦的。孩子們不懂，大人也不懂嗎？”
“對不起。我就是開個玩笑。但兩個小孩如果是互相喜歡……”
“這不是兩個小孩的問題。而是他們現在夾雜着兄妹關系。一來他們未必能分辨得出親情和愛情。二來，容容是收養的，如果談戀愛，她可能會搞不清，比如自己想分手，但不知道怎麽處理分手後的家庭關系，或許還會認為哥哥要是不喜歡自己，爸爸媽媽也不會喜歡自己，自己會離開這個家。賀霖要是想早戀我不反對，對象不能是容容。而且男生比女生容易有性沖動，這條線必須及早給他們劃清楚。”
晚上，媽媽帶着一本書來找賀霖。
賀霖聽到了爸爸媽媽說話，而媽媽也知道他聽到了，并沒有開場白，直接說：
“容容是你的妹妹。媽媽不想說照顧妹妹是你的責任，可能你也會質疑，憑什麽哥哥就得照顧妹妹。但她來到這個家是不是給你帶來了快樂。自由會有責任，快樂也會有代價。”媽媽坐在床邊，面對着他的書桌語重心長。賀霖坐在臺燈下，筆尖懸浮在紙面，但把媽媽的話都聽進去了。
“她生了病，這是運氣不好，不是她的錯。賀霖，你要有對他人的共情，同時把它當做是一種歷練。”媽媽撫摸他的頭，“容容仍然能陪你長大，是你的玩伴，但你要多照顧她陪伴她鼓勵她，不僅是為了容容，也是為了你自己。因為這段過程會讓你一個更好更優秀的大人。”
媽媽離開後，賀霖見到媽媽拿過來放在他桌面上的書。
福樓拜《情感教育》。
翻開扉頁，媽媽親筆寫了一段話：
真正的愛，是寬容，是忍耐。是設身處地，是為ta着想，不是瘋狂，不是自毀，以及帶來的他毀。
隔了幾天後，媽媽把他和容容叫到面前，訴說了她以前被人當童養媳猥亵的事，同時給他們劃分出了一條線。
哥哥和妹妹的線。
連住處也分得很開。
賀霖跟爸爸在樓下，容容跟媽媽在樓上，都有獨立衛浴，不需要互相上下樓。
容容生病了，心情要保持樂觀，不能有太大情緒。
袒露會刺激到她。
也會讓父母擔心和為難。
真正的愛，是寬容，是忍耐。是設身處地，是為ta着想，不是瘋狂，不是自毀，以及帶來的他毀。那段時間賀霖在臨睡前都默念這句話，他如果真正喜歡宋容容，就要以她為重心來思考，而不是以自己。不能讓她察覺和困擾。
是直到容容死後，他翻到宋容容抽屜裏的手機，見到她微博寫的內容，才知道：
……原來容容想談戀愛啊。
原來容容十八歲時想談戀愛。他眼眶微紅。
容容，不，應該來說是西門茶茶茶，在賀霖的視線中，從對面走過來，她停在他面前：“賀霖，你剛剛演得真好。給你點贊。”
賀霖微微一笑。
目光貪戀地落在她身上。
昨天跟宋容容談到林茜，晚上賀霖回去獨自飲了很多紅酒。
也許他連林茜都不如。
林茜至少讓他感覺到了，可他卻從未讓宋容容感受到過。
可就算現在有機會，他仍然會選擇不讓她知道。
半年時間，他不能讓容容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愛意吓到，不能讓她對留下來的這件事産生一絲一毫的動搖和風險。
相比于愛情，容容才是最重要的。
他希望容容可以有一個健康自由的生命，沒有病痛，做自己想做的事。多活五十年，二十年，十年，哪怕五年都好。
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只有等容容擁有足夠的自由和選擇，那麽他才能勇敢地上前告訴她，他是很早很早之前就願意被她選擇的人——
宋容容撓撓臉蛋，神情出現一些不好意思：“那個，賀霖，你為什麽要關注我關注的微博號啊？”
賀霖：“因為我想更了解你的世界。”
——也在借助哥哥這個身份，提前做着準備，以便将來，在她的選擇網中，最快證明自己是最優秀，最值得被選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