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被工地開了之後,奶奶更看不慣南來了,她抱着南瑜磕着瓜子,嘴還不停的跟別人說話: “也不知道這小賠錢貨幹啥了,人家誰都不辭退,就辭退她,沒用的東西。”
南來聽到她在屋裏罵,低着頭沉默着在院子裏掃地。
其實南來挺想去找南祁的,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她想給他說以後她不在那幹活了,他也不用再去那等她了。
但她根本沒機會出門,一個多月來,南來一直被奶奶關家裏幹活,說是要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不能讓她閑着。
掃完地,南來拿了個盆舀水準備往院子裏灑點水。天氣越來越熱,院子裏都是灰撲撲的幹土,如果再來一陣風,鐵定刮的人滿臉灰。
她正灑着地,有一顆石子從門外砸到了她的腳邊,濺起了一點塵土。南來擡頭看過去,南祁站在門外沖她招手。
南來往屋裏看了一眼,奶奶正給別人說着話,沒有往她這看,她輕輕地把水盆放到地上打開門跑到南祁面前。
兩個人躲在了一處偏僻的地方說話,南來看到他右臉上有一條長長的淡粉的傷痕,擔憂的問: “你這裏怎麽了是受傷了麽”
“是個小傷,沒什麽事。”南祁淡淡的說,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莫名的,南來突然想起來一個多月前劉志鵬指着她說的話,一個人打了他還說不要讓他招惹她。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南祁
南來猶豫了下,試探的問: “南祁,你的傷是不是因為我啊。”
南祁沉默了一下,想到那天他去找南來時,聽到工地裏的工人聚堆吃飯時說起一個姓劉的隊長對那新來的小姑娘挺有意思,感嘆兩句那劉隊長不是什麽好人,說不定小姑娘啥時候就被他糟蹋了,所以南祁那天見到南來想讓她離開,但南來沒同意。
下午跟南來分開後,他想找人問清楚,還沒走到工地裏就撞到一個男人跟別人說着話: “剛來的小廚娘看起來雖然小,你別說,皮膚摸起來滑溜溜的,胸/部看着都開始發育了,底下肯定很緊,上起來一定爽得很,我最近非得找機會把她搞到手不行。”
對方谄媚的說劉隊長不愧是劉隊長,真有本事。說完兩人都猥瑣的笑了兩下。
聽到男人的對話,他瞬間被憤怒的情緒包裹着,他努力的抑制着情緒跟着那男人,趁他在草叢裏小便的時候拿着衣服裹住他的頭瘋了似的往他臉上打了一拳又一圈。
這人怎麽敢怎麽敢對南來有這種肮髒的思想。憤怒沖昏頭,他想起昨天南來的眼淚,想起她對他牽強的笑,他怒吼着,幾乎想要把男人打死。
邊打他還邊警告他,離她遠點,如果再讓他知道這事,他一定會弄死他。
那男人被打的連連求饒,他褲子都沒來得及提,臉被衣服捂着,他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還是聽到同伴叫這男人,南祁才松手,迅速的隐沒在草叢中離開。
回去後,南祁才發現他的右臉在男人掙紮的厲害時被男人拿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劃了一道,血在不停的流。
他簡單處理下回到家,張奶奶看到他臉上的傷口,驚呼了一聲: “我嘞乖孫,你這是怎麽了跟誰打架了麽”
南祁始終不說話,他低着頭,臉上也沒太多的情緒。張奶奶緊張的帶着他去找大夫給他看看,拿了點藥讓他塗。
南民生回來看到他臉上的血痕,脾氣立馬上來了,指着他說: “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給老子惹事了,明天開始,你不能出門,在家好好給我反省反省。”
張奶奶生怕南民生打南祁,她護在南祁面前說: “不出門不出門,他得好好在家養傷。”
就這樣,南祁也被困在家了一個多月,直到傷痕淡了很多,他才被允許着出來。一能出門,他立馬來找南來。
對上南來愧疚的眼神,南祁否認說: “你別瞎想,不是因為你,是我前段時間上山沒看清路,摔地上劃到臉了。”
“對了,周怡老師前天去我家給我補習時問我,你最近有沒有時間,到時候她給咱倆一塊補。”南祁岔開話題問她。
南來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她想了一下說: “我不确定呢,最近奶奶不讓我出門,如果讓我出門了。我去找你們。”
“不用你去找我們,我們可以來找你。”南祁說。
“可以麽會不會太麻煩了”南來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能總讓周怡老師和南祁遷就她吧。
南祁笑了下: “不會,只不過就是換了個學習的地點而已。”
“好。”南來的聲音活潑了起來。
又說了一會兒話,南祁就先走了。南來不敢在外多待,又回到院子裏繼續幹活。
過了幾天,周怡老師和南祁在下午的時候拿着課本和複習資料去找南來。
奶奶帶着南瑜出門了,南來正在家喂雞喂鴨。南祁隔着籬笆叫她,南來看到他倆來了,開心的去給他們開門。
“我給你們倒點茶吧。”南來招呼着。
“沒事,咱們就直接去那邊學吧。”南祁指着不遠處的比較隐蔽的地方。
南來關上門,三個人一起過去把帶的廢舊紙鋪到地上坐了下來。
周怡把一本六年級的課本遞給南來: “南祁的自學能力強,他可以自己學着,我先給你講課吧。”
南來接過課本乖巧的說: “好。”
周怡老師翻開帶的另一本書,坐在南來旁來開始給她講課。
她講的很細致,講到難點時,還會停下問一問南來聽懂了沒。
講了一個單元知識點,天色就已經不早了。周怡老師給南來布置了作業,說讓她做一做題,下次見面她檢查給她講解錯題,南來應下。
臨走時,南祁在一邊等着,周怡老師又從包裏拿出來一個黑袋子塞到南來手裏,低聲對她說: “這個我剛做的,你拿着穿。”
南來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她想要打開。周怡老師制止她: “你回去再看,別讓你奶看到了。”
南來點點頭,把黑袋子捂在胸口,看着他們離開。
回到家,南來打開黑袋子,裏面放了一張紙條,她拿起來看,上面寫着: “南來,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到一定年齡就會發育,你的胸部最近應該有些漲疼吧,這是正常生理現象,你也不用怕,要以平常心看待。不過胸部一旦開始發育,你就要穿小背心了,這兩個小背心是給你做的,新的,你記得穿。”
紙條落款是周怡,南來心裏湧出一陣陣的暖意,她把紙工工整整的疊起來放到兜裏,把小背心拿了出來。
小背心是白/粉色的,上面還有一朵小花,看起來好看很的。南來把小背心抱在胸口摸了又摸,眼角有些泛紅。
周怡老師除了和南祁一起來教她讀書,她還會單獨來看南來。她拉着南來的手,給南來普及了很多生理知識,比如女生都會來月經啦,來月經的時候不能吃涼吃辣啦,南來聽得認認真真的。
周怡老師對南來說: “如果你下面要是流血了,你先用東西墊着,到時候來找我,我給你拿衛生巾。”
南來臉紅的點點頭,說自己記住了。
周怡老師說如果女生來月經了,就意味着她就要長大啦。南來很希望自己能夠長大,她十分希望自己能夠來月經,但盼啊盼,等啊等,南來13歲, 14歲這兩年也都沒有等來月經。
因為她實在是過于營養不良了,每天吃的都是稀飯。其實這兩年國家經濟在發展,小南村裏的光景也好了許多,家家戶戶除了過年每月都能吃上一兩次肉了。
南來家也是如此,不過飯桌上的肉可輪不到她吃。奶奶說了,她吃這麽多肉沒一點屁用,以後還是別人家的,虧死了。所以,她家的肉菜,基本上都是他們幾個吃,很偶爾的情況下,南來能吃到一點肉沫。
南祁倒總是會給她送吃的,因為這兩年正是長身體的年齡段,張奶奶下了血本給南祁訂了牛奶,每天還會讓他吃一個雞蛋,盼着讓他長得高高的壯壯的以後好幹活。
南祁總是會把牛奶或雞蛋留下來拿給南來吃,南來一開始很拒絕,她覺得南祁需要的營養比她多。因為她聽別人說,男孩子一到十五六歲的年紀,飯量就很大,蹿個也很快。
雖然說南祁現在長得都很高了,但如果南祁把東西分給自己,她還是擔心他的營養會不夠。
南祁每次都把東西強硬的塞給南來,拍拍她的腦袋調侃她: “行了吧,我現在營養足夠了,你這麽矮,還是你多補補吧。”
南來總是氣呼呼的: “我才不矮,周怡老師說我這是發育晚,你等着吧,我肯定能追上你的。”
“好好好,我等你追上我的那一天。”南祁笑着說,最後又故意逗弄她似的再叫上她一句“小不點”,南來臉就會氣的紅撲撲的,可愛很的。
在南祁的投喂下,南來的營養跟上了一點點,在15歲的那年,她的月經終于來了。
一片片血紅落在她的小內褲上,南來的臉也染上了紅色。她按着周怡老師給她交代的先随便用紙先墊着,然後去找周怡老師拿了衛生巾,周怡老師手把手的教了她如何用這種東西。
少女的初潮來的有些猛烈,南來的小腹疼的有些厲害,奶奶發現了這事,不僅一句關心的話都沒說,還對她嗤之以鼻: “就你矯情,來身上了也得給我幹活,我非得治治你這小姐病。”
奶奶故意折磨南來似的安排着她去摘花生,頭頂太陽大的很,南來蹲在地裏捂着肚子疼的快暈過去了。
南祁也來地裏幹活,他看到南來難受的樣子丢下鏟子過去問她: “你怎麽了哪不舒服”
南來羞于啓齒,她含糊不清的說: “肚子疼。”
南祁從生物書上看到過關于這方面的生理知識,早幾年也見到過他媽媽痛經的樣子,心裏大概有了想法,他對南來說: “你先坐這等我一下。”
南祁再返回來時,他手裏拿的杯子裝了一瓶紅紅的水。
南祁走到她面前,把杯子擰開遞給她: “你喝一點這個。”
“這是什麽”南來擡起頭,臉色蒼白的問。
“紅糖水,”南祁說, “之前在家的時候,我媽痛經的厲害我爸就會給她沏紅糖水喝,不知道有用沒有,你試試。”
南來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溫熱的紅糖水下肚,她感覺舒服了不少。
“好點了麽”南祁問。
南來點點頭: “好點了,謝謝你。”
“行,你在這休息吧,你奶奶讓你都幹什麽活,我幫你幹。”南祁看着她。
“不用了,你不是也要做你家地裏的活麽”南來輕聲說。
“我家地裏的不做也不會有人為難我,”南祁低頭看她,笑了一下, “反倒是你,你做不完,你奶奶肯定找你事。”
“別拒絕了,都幹什麽你說吧。”南祁問她。
南祁一點也不退讓,南來無奈的抱着水杯指着地裏還沒有挖出來的花生說: “奶奶讓我摘花生,摘滿一籃子才能回去。”
“我知道了。”南祁點頭,拿起鏟子就開始幹活。
他蹲在那,也不怕曬,認真地做着手頭上的事。從側面看過去,他的睫毛依舊很長很密,初長成的臉部輪廓分明,眼是黑漆漆的,好看是真的好看。
南祁幫南來把籃子摘滿,又幫她提到了家門口。臨分別時,夕陽落滿地,照出了南祁高高瘦瘦的身影。這兩年南祁真的長大了不少,他眉眼長開看着愈加清俊,不知怎麽的,看着他南來突然臉紅了,心也跟着怦怦跳。
“我走了,你晚上注意點別着涼。”南祁叮囑她。
南來小小的“嗯”了聲,南祁親昵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給她道別, “你進去吧,明天見。”
南來也回他: “明天見。”
南祁沖她擺了擺手,拎着鏟子就往家走。她看着他在夕陽下的身影,有一些感情破殼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