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渭城離暮城有四百多裏, 如果禦劍,速度快點幾個時辰就能到, 如果坐馬車,走走停停,得花三四天。
這條路上,有兩個築基的正禦劍在山林上盤旋,手裏捏着個尋盤,似在找什麽人。
兩人模樣輕松,還有心思聊閑。
“嘿, 你說不過殺一個廢人,楚四爺還請築基的修士動手,真是大方。”
另一人笑笑:“有錢賺誰不喜歡, 這趟差事好啊。嗯,找到了。”
尋盤方針落定, 山林間,一個身着錦衣華服的人正慢吞吞行走。
他似乎力有不濟, 在山路上走得很艱辛,兩個築基期的拿出楚四爺給的畫像一比,果然就是他們要殺的目标,楚驚瀾。
管你昔日什麽天之驕子,今日都得成他倆劍下亡魂, 拿頭顱換錢。
而且楚驚瀾被廢前還是個金丹巅峰,現在卻要死在他們築基期的手上,想想還有種莫名的快感。
對付這樣一個廢人, 他們不屑偷襲, 禦劍而下, 直接攔在楚驚瀾身前。
“楚少爺, 留步。”
突然出現兩個攔路人,楚驚瀾沒有驚慌,也并不驚訝,他當真停下步子,古井不波掀起眼皮,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他明明落魄至此,目光卻仿佛自上而下,在高處遠處不經意瞥過他們,根本沒細看。
這目光踩了其中一個築基期的尾巴,他皺眉:“叫你一聲少爺還真端上了,以為自己還是金丹的天驕呢?”
楚驚瀾身上好像真沒什麽力氣,涼絲絲剜過他們,連開口也欠奉,這副無視人的模樣讓本想欺淩他的兩人火氣上來,一個修士直接将劍尖遞到他眼前:“我們可是來取你性命的,楚家徹底不要你,傷心嗎楚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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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尖戳到跟前,楚驚瀾終于擡眼,他的表情卻忽的凝固一瞬。
倆修士以為他終于要害怕了,正要得意的繼續玩弄獵物,卻見楚驚瀾寡淡的表情消失,彎彎眉眼,居然沖他們露出一個笑來。
楚驚瀾長得俊,笑起來自然好看,但這個笑莫名讓兩修士心頭一突,“楚驚瀾”悠悠盯着劍尖:“我該害怕嗎?”
這語氣,慵懶中帶着玩味,跟他們情報裏的楚驚瀾不同,一個修士直覺還挺強,莫名感覺不妙,決定不再給自己找刺激,擡手就要結果楚驚瀾,但猝不及防對上了楚驚瀾的眼睛。
那雙漆黑的眼睛中暗紅的光華流轉,“楚驚瀾”緩緩開口:“殺了你左手邊的人。”
旁邊那個築基修士一笑:“哈,你在說什麽夢話——啊!”
他不可置信低頭,卻見同伴本該朝着楚驚瀾的劍反手就沒入他的胸膛,把他當串兒穿了個透心涼。
他嗫嚅嘴唇,至死不明白為何同伴突然背叛,殺了自己。
活着的那人魔怔般呢喃:“殺、殺……”
“楚驚瀾”聲音灌入他耳朵裏:“對,接下來自裁。”
本是絕對不可能的命令,但剩下的這個築基修士竟毫不猶豫把劍架上自己脖頸,手利索一割,轟然倒地。
血淌了一路。
兩個築基修士,對上一個廢人,眨眼間卻盡數斃命。
“楚驚瀾”眸中紅色褪去,表情恢複了冷淡,蕭墨解除附身,在楚驚瀾身邊現出身形。
沒錯,剛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由蕭墨來操控楚驚瀾的身體。
元嬰期的心魔探知範圍廣闊,這兩個築基沿着路追上來時蕭墨就感知到了,楚驚瀾如今不能打,只能靠他。
第一次附身,兩人都還有點不習慣,但感覺很奇妙,對蕭墨來說,是終于擁有了肉身,掌握身體的那一刻非常踏實,久違感覺到了血肉心髒真正的跳動,但又有點別扭,無論怎樣都隔了層薄霧,就跟機器雖能用,但不如原裝舒服;
而對楚驚瀾來說,則更不容易,他要甘願把自己身體交出去,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體為他人驅策,忍着奪回身體的本能,仿佛變成了提線木偶,失控的滋味絕不好受。
好在對內磕磕絆絆,對外合作順利,成功處理了追殺者。
蕭墨瞧着地上兩具屍體,雖然不是他提劍殺的,但兩人确實死在他手裏,第一次殺人,蕭墨并不習慣,但卻也沒想象中那麽怕。
可能是在暮山秘境裏見了太多可怖的死狀,又或者方才動手時是兩個靈魂緊貼在一塊,連害怕和不适都被對方分去了一半。
“反派死于話多。”蕭墨說,“當然,話不多他們也得死。”
魔音冊的心法“惑心”,本質上來說是影響神智的媚術,對于修為小自己太多的人,蕭墨不需要吹笛,光是瞳術就能控制他們心神。
楚驚瀾已經蹲在屍體邊,開始翻找他們的随身物品。
蕭墨用黑霧攪碎了尋盤,顧名思義這是尋人的法器,上面有楚驚瀾的精血,是楚驚瀾曾留在楚家魂燈裏的,他被逐出楚家,魂燈移出祠堂,楚四爺取了裏面的血,放在尋盤上來找楚驚瀾的蹤跡。
但魂燈裏的精血本就不多,這一次可能就耗盡了。
蕭墨:“楚四派來的,真急啊,殺了他們,楚家會不會察覺有異?”
“精血沒了,楚家之後沒法随時掌握我們範圍,只要不是元嬰親至,我們……你都不在話下。”
蕭墨眯了眯眼:“是我們兩個不在話下,沒你的身體我也傷不了他們。”
楚驚瀾從善如流改口:“嗯,我們。”
一個人沒修為,一個魔不能直接殺人,為了活下去,他倆确實已經綁在一塊兒了。
楚家長老對楚驚瀾的态度是廢人不足為懼,愛死不死,底下人如果派殺手,他們就當沒看見;楚老四恨他沒救下自己兒子,最多也就請得起築基修士了,元嬰在下界都是鎮派大能,哪有閑工夫來殺他。
蕭墨滿意了,幫他一起翻衣服:“不過如果是個能越級殺人的金丹高手,我對付起來也會有困難。”
他不能用楚驚瀾的身體儲存魔氣,因此施展魔功時,優先選擇直接用靈氣,代價是威力打折,另個選擇是化出魔氣後現化現用,缺點是出招有讀條,啓動比較慢。
說話間,他們已經從兩人身上翻出了錢袋子,打開一看,裏面只有點碎銀、面額不大的銀票,和普通傷藥。
蕭墨失望:“這麽窮?”
連個儲物器都沒有!
下界不是人人都用得起儲物器,因為儲物器本身就不便宜,連楚驚瀾從前是少主的時候,也只有一個收納空間十平米的儲物器,況且這兩人出來殺一個廢人,身上就沒想帶多少東西。
兩個築基修士舔包戰果:銀票共五十,碎銀十兩,普通傷藥兩瓶。
窮,但是比身無分文的一人一魔富有,誰也別嫌棄誰。
從宛玉之死到被趕出楚家,事發太匆忙,蕭墨在楚驚瀾院裏只摸走一些藥材,沒有留財物,楚家則是讓楚驚瀾“淨身出戶”,一個銅板也沒給。
楚驚瀾将東西收攏到一個錢袋,蕭墨伸手:“我來放着吧。”
楚驚瀾沒有停頓就遞給了他。
兩人以後算得上相依為命,蕭墨把自己會的功法、有包裹的事都說了,楚驚瀾理解為芥子儲物空間,倒也沒錯。
起身時,楚驚瀾腦子忽的眩暈,險些沒站穩,蕭墨忙扶住他。
蕭墨看了看楚驚瀾臉色,訝異擡手,貼上了楚驚瀾額頭。
楚驚瀾只覺得額上一陣冰涼觸感,很舒服,他耳邊聽到蕭墨急切的聲音:“楚驚瀾,你在發燒!”
蕭墨附身楚驚瀾時,肉身若有疼痛或不适都不會傳給他,只會由楚驚瀾感受,楚驚瀾身體本就沒好全,走出這一段,已經精力不支了。
楚驚瀾蒼白面頰泛起病中紅暈,低喘了兩口氣:“沒事。”
看着明明很有事!
蕭墨扶着他在一旁坐下:“先歇會兒。”
讓楚驚瀾靠着樹,蕭墨坐在他旁邊打開面板翻背包,先看從楚家帶出的藥材,好,沒有治發燒的;再看商城裏的藥,嗯,還是沒有。
蕭墨不得不點名一個看起來可能有用的:“系統,補氣丹他能用嗎?”
系統這個負責看病但不負責治療的半吊子醫生敬業開口:“他丹田存不了靈氣,無法流轉靈力來消除病症,補氣丹下去只會讓他燒得更厲害。”
蕭墨幽幽:“偌大個商城連退燒藥都沒有,你們有服務評價嗎,我想提交評論。”
系統噎住,弱聲弱氣:“沒有呢親。”
蕭墨還想說什麽,肩膀忽然一沉,他驚得扭頭,就見楚驚瀾燒暈了,靠着他,栽倒在他肩頭。
“楚驚瀾,楚驚瀾?”
蕭墨連喚兩聲,沒能把人喚醒,心魔靈體沒有溫度,他又碰了碰楚驚瀾的臉,好麽,燙得他手都要化了。
這麽燒下去不行。
蕭墨抿抿唇,扶着楚驚瀾起來,将他背到了自己背上。
蕭墨在自己身上再加兩層靈力,他身形沒有變化,但腳下卻出現了影子,元嬰期後,他能操控自己身形顯露在外人面前,此時若有旁人經過,便能看見他背着楚驚瀾,而不是楚驚瀾莫名其妙浮在空中了。
如果楚驚瀾身體好,蕭墨完全可以帶着他飛行趕路,但他身體不行,飛着吹了風不是燒得更厲害麽。
蕭墨不可能認識去渭城的路,但系統認識,元嬰期感知廣闊,能探知方圓數十裏的氣息,拿游戲類比,就是你能飄在上帝視角,看一些模糊的3D建模。
蕭墨閉眼感知了下,從山林下去的小道,有一支車馬隊正遠方駛來,隊伍中有兩個練氣後期的修士,剩下的都是凡人,距離尚遠,不能完全确認車隊是做什麽的,但根據人員構成可以判斷,肯定不是世家或者門派出行。
他準備去試試運氣,看能不能搭上車隊,楚驚瀾今晚不能在林子裏過夜。
楚驚瀾腦袋擱在他脖頸邊,灼熱的呼吸灑下,真是快把魔烤熟了。
*
商隊一行五輛車架,走了段山路,離官道還有約莫半天的腳程時,路邊突然慌慌張張沖出一個人來,驚了領頭的馬。
商隊聘請的一個練氣護衛猛勒缰繩,警惕高聲呵道:“什麽人!”
定睛一看,原來是兩人,一個錦衣的少年,背上還背着一個。
那少年長得實在漂亮,若不是神情慌亂,簡直像是山林裏突然出現的精怪,跟話本子裏那種要勾人去□□氣似的,護衛對他大呵,他卻眼前一亮,背着人朝他們跑來。
“救、救命……”
商隊老板推開馬車門出來:“發生了什麽?”
他剛巧對上少年的眼睛,愣了愣。
就聽少年說:“您可是當家?晚輩和弟弟本要去渭城省親,途中遇了劫匪,我們舍了財物,好不容易才逃脫,但是家弟現在發了燒,眼看要燒壞了。”
少年抿抿唇,放下背上的兄弟,單手架住他,而另一只手伸入袖子裏,掏了掏,捏出一枚碎銀子來。
“我,我在身上還藏了一點,可否将我們捎到順路的官驿?這些作為路費,若不行,給我們一碗退燒藥也好,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商人聞言,細細打量他們,兩人都身着錦衣,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說話這位焦急又期待望着他,另一人應當是暈了,頭歪靠在“哥哥”肩頭,面容看不全,但小半張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确實似在發燒。
練氣護衛小聲在商人耳邊道:“不是修士,他倆周身沒靈氣。”
商人是個心善的,但也謹慎:“你們馬車被劫,随從等人呢?”
大戶人家少爺出門省親,自然不可能讓兩人獨自上路。
少年抿抿唇:“我們兄弟習過武,這次只我二人出行,兩匹馬便夠,實在是劫匪有些厲害,連劍也折了……”
說到打不過,他有點後怕,又有點不甘,是年輕人闖蕩受挫的模樣。
商人瞧了瞧他們,看着實在不忍,既然不是修士,他商隊裏可是有修士護衛的,幫他們一把也不是問題。
“上來吧,我們剛好要去渭城,你們可同行。”他想了想,接過少年手裏的銀子,“這便是你們路費了。”
少年面露喜色,忙道:“多謝,您可真是個善人!”
他說得很真誠,商人忍不住笑了,招手:“快來,我這裏有大夫,替你弟弟看看。”
少年被人引着去了最後一輛馬車,裏面是些零雜貨物,坐着兩個侍從,車停了,兩個侍從先從車裏出去,坐久了也想活動活動筋骨,順便給他們騰出地兒,讓大夫看病。
少年道謝,将“弟弟”放下躺着。
而後他長長舒了口氣——演戲好難,還好遇到的人好心,沒有過多懷疑。
沒錯,這兩個去省親卻在半道遭劫的少年就是蕭墨和楚驚瀾。
蕭墨運氣不錯,是商隊車馬,剛好還有大夫,真是太及時了。
仗着楚驚瀾說不了話,蕭墨便占了“哥哥”的便宜,誰讓他暈了,暈着的人乖乖當弟弟。
大夫來時,商人讓車隊整頓,自己也過來看了看,這下看清了楚驚瀾的樣貌,不由道:“你們兄弟二人長得确實像。”
蕭墨隐去了額間的紅蓮紋,笑笑:“是,經常有人說我們跟雙生子似的。”
商隊大夫是個凡人,不懂修士的某些傷勢,他把脈後,神色逐漸凝重:“血脈滞澀、氣血空虛,他這身體需要養啊。”
蕭墨順着說:“是,早年習武留了暗傷,一直養着呢。”
大夫點點頭:“發熱并不難解決,我去抓藥,吃兩副應當就能下去了。”
蕭墨忙道:“多謝大夫。”他不忘朝旁邊的商人再度道謝,“真是很謝謝您。”
“诶,不客氣,再說你也付過路費了。”商人生得富态,笑起來也親和,“我家中也有孩子,見着你們,就想起許久沒見過他們了。”
馬車再度骨碌碌轉動,兩個侍從鑽進車內跟他們同乘,蕭墨讓楚驚瀾靠在自己肩上睡,這兩位侍從年紀尚小,不太怕生,羞赧又亮晶晶地對蕭墨笑:“公子,你們長得可真好看。”
蕭墨也沖他們笑笑:“謝謝,你們也很可愛。”
他這麽一笑,對面兩人臉蛋更紅了。
大夫在前面的車架裏起了小爐,熬好藥讓人送來,兩個小侍從很積極:“我們來幫忙!”
他們幫忙把楚驚瀾扶好,蕭墨接過藥碗,邊吹涼,邊指上用靈力悄悄冰碗,覺得溫度差不多了,用勺舀了藥,喂到楚驚瀾唇邊。
但楚驚瀾昏得太沉,嘴閉得太嚴,小侍從試着擡起他下颌好打開齒關,卻發現這位病人哪怕昏死了骨頭也很硬,脖頸好像拗着一股勁,就是不肯順服。
蕭墨愣了愣,之前楚驚瀾剛被廢那幾天,他給昏迷的楚驚瀾偷偷喂二品靈藥,過程很順利啊?
他疑惑了下,先将藥碗遞給一個小侍從,伸手:“我試試。”
他冰涼的手指抵上楚驚瀾下颌,楚驚瀾蹙着眉,在昏迷中很不安穩,方才脖頸還犟着勁兒呢,但在涼絲絲的冰塊貼上來後,他的勁卻松了,順着蕭墨的力道,嘴唇微張。
旁邊一小侍從笑笑:“哎呀,看來他睡着了也認得親人呢。”
外人說的真心實意,但只有蕭墨自己清楚……可我不是他的親人。
蕭墨撚了撚指尖殘存下的溫熱,他也不理解,最後只能認為大約是自己體溫辨識度太高,讓病中的人有點舒适吧。
畢竟他除了涼的跟冰塊似的,也沒其他什麽特質了。
小侍從幫忙端藥碗,蕭墨一手扶住楚驚瀾下颌,一手喂藥,一碗藥很順利喂了下去。
又過片刻,蕭墨摸了摸楚驚瀾額頭,發現溫度确實在消退,終于松了口氣。
入夜前,商隊在路邊紮營,他們帶的帳篷管夠,蕭墨和楚驚瀾也分得一個,侍從和護衛起了柴火架上鍋子,烤了肉,還煮了面糊,遞給蕭墨兩碗。
蕭墨喂完楚驚瀾吃飯,看着自己那碗香噴噴還加了肉絲的面糊,蕭墨無疑是喜愛美食的,但聞着這麽香的味道,他卻居然在猶豫。
但只頓了頓,蕭墨還是張嘴吃了下去,神色如常。
很香,是人類的食物,是他許久沒有享受過的熨帖。
片刻後,蕭墨不得不暫時拜托小侍從照看一下楚驚瀾,他不好意思指了指樹叢:“我去方便一下。”
小侍從點頭,表示讓他放心,蕭墨匆匆走近樹叢裏,去了稍遠的地方,然後按了按胃,彎腰張口,吐出一些黑色的粉末來,遠遠看去,像是噴了一口黑色的血霧。
“噗,咳,咳咳咳!”
心魔當然不需要吃東西,但既然僞裝成沒有靈力的凡人,不吃不行,如果是靈物做的東西入口,他還能全部轉化成靈力,但凡人吃食雜質太多,黑色的粉末便是雜質,留在靈體內只會讓他渾身不适。
“咳……”
蕭墨吐完雜質,用清潔術抹過唇角,半酸不苦笑了笑:“好不容易有張嘴吃東西了,居然變成了折磨。”
味道還真挺好的。
“沒事的宿主,”系統安慰,“等之後楚驚瀾修為恢複混到高門大派裏,什麽靈食珍馐,您想吃多少吃多少。”
“唔,”蕭墨不走心地說,“那我期待一下。”
原著這時候的筆墨主要都去描寫蘇白沫的視角了,寫他上了中界幻劍門,靠着對戴子晟的救命之恩,得到幻劍門資源,加上戴子晟的庇護,正一邊修煉,一遍陷入新的愛恨情仇。
而楚驚瀾在重修的路上經歷了多少磨難,原著卻沒怎麽提,當楚驚瀾再度出現在原著中時,他已經成了上界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
仿佛從前的被廢只是一場夢,他至始至終都是皎若明月的天之驕子。
他的出場翩若驚鴻,以蘇白沫的視角來描述,極為打動人心,讀者直呼不愧是初戀,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最純粹的情愫,還覺得諸多角色裏,作者對楚驚瀾甚為偏愛,每次都寫的那麽帥。
蕭墨嗤之以鼻。
偏愛個鬼。
他們如今不過剛離開暮城,就過得這麽不容易,之後楚驚瀾一路爬上去,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可這些都被帶過了,只讓人……不,應該說是只讓蘇白沫看到驚才絕豔的楚驚瀾。
苦難仿佛不值一提,衆人覺得他生來就在天上,無人在意他受過的傷。
蕭墨走回紮營地點,在火堆邊坐下,讓楚驚瀾的頭靠着自己肩膀睡。
別人在不在意也無所謂,反正他是要跟着楚驚瀾走一遭,做個見證者的。
想想剛穿來的時候各種抵觸,決定撒手不管,啊……臉疼。
沒辦法嘛,蕭墨想,畢竟身邊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張看得見摸不着的紙片。
大家此時都還圍着火堆說笑,有漢子跟蕭墨閑聊:“小小年紀出來走走也好,受挫沒事,權當經驗了。”
蕭墨自然點頭稱是。
又有人問:“你們去看望哪個親戚?”
蕭墨張嘴瞎編:“表叔,也是許久未見了。”
這時有個渭城本地人開口:“他住哪兒啊,說不準我還見過呢!”
蕭墨:“……”
好問題,我怎麽知道這位不存在的表叔住在我沒去過的渭城的哪個角落。
“系統,趕緊查查渭城有什麽街道名!”
系統:“馬上!”
蕭墨話頭停住,本來想等系統查完趕緊編,他肩頭卻有個聲音替他把話續上了:“東華巷,表叔雖輩分比我們高,但年紀卻差不多,最愛窩在屋子裏看書,足不出戶。”
是楚驚瀾醒了,他張口聲音還有些啞。
也不知剛聽了多少,竟這麽快就圓上了蕭墨的話,可以,這波配合滿分。
那人笑了:“不愛出門,那我跟他大約是沒緣分見了。”
楚驚瀾慢慢從蕭墨肩上挪開,蕭墨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欣慰:“嗯,退燒了。”
細膩冰涼的觸感貼上額頭,楚驚瀾肩膀一繃,大約是因為身體不好反應慢了,竟然沒有下意識躲開他人的接觸,他感受着額頭上的舒适,肩骨悄悄松下,輕輕“嗯”了一聲。
對面有漢子扯着嗓門:“醒了就好!小兄弟,多虧你哥哥機靈,有兄弟就是好,你以後可得好好待你哥,你病着時都是他在照顧你。”
哥哥?
楚驚瀾緩緩看向蕭墨。
蕭墨占了便宜,半點不心虛,點頭:“您放心,我弟弟懂事,最為敬重兄長了。”
說得煞有介事,幾位又忍不住誇他們兄弟感情真好。
楚驚瀾聽了會兒,才終于慢條斯理開口:“是,他對我好我必銘記在心,互相扶持,哥哥。”
最後兩個字帶了點莫名溫度,其他人沒聽出來,可身為楚驚瀾的心魔,蕭墨感知可太敏銳了,他忍不住将舌尖抵了抵牙關:……怎麽聽着有點麻?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啊?
見蕭墨沒吭聲,楚驚瀾居然慢條斯理,把這兩個字細細嚼了一遍:“是吧,哥、哥?”
篝火的微光跳動在他眸子裏,深邃又玄妙,眸光合着他的語氣一起,把蕭墨整個兜住,骨頭心窩都跟着顫了顫。
靈體沒有骨頭,所以只好整個都顫了顫。
蕭墨:“……”
救命——我錯了你別叫了,你才是哥哥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