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餘生

第6章 章【重置版】

第 6 章【重置版】

“少爺，少爺。”管家黃素輕輕拍打着程馳的肩膀，露着和藹的笑容。

“黃素？你在這兒幹什麽？我有讓你來醫院？”程馳緩緩睜開眼，只覺得身體一陣酸痛。

“少爺？”黃素有點疑惑，但是依舊慢聲細語：“少爺，早自習的時間快到了。”

“早...早自習？”程馳疑惑，“黃素今天是....”

程馳下車，對着車前的鏡子，驚訝。自己穿着高中部的制服，黃素的手裏拎着一個鼓鼓的書包,而且鏡子裏自己的身體好像也縮小了一點。他清楚記得高一剛入學自己的身高是180，在大學畢業後他就足足有190的身高，怎麽現在自己又變回高中生了？

而且，而且，自己不是在醫院嗎？在醫院...醫院？在醫院...做什麽？

他有些頭痛，鼻子裏還殘存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會想到醫院呢？

黃素扶着有些站不穩腳的程馳：“少爺，你沒事吧？”

“黃素，今天是幾號？”

黃素拿出手機，溫吞的聲音慢慢敘述着：“2015年9月19號，少爺。”

“哦。這樣。我最近沒去過醫院嗎？”程馳下車，看着有所隐瞞的黃素，一直盯着他。

“有去過...”黃素被程馳的眼神吓到，雖然小少爺平時不愛說話，可是發起脾氣來自己也很難搞懂，黃素的臉色有些為難。

“什麽事？”

“是...”

兩人談話之際，一輛豪華轎車停在程馳家的車後面，程馳停下腳步，看着司機打開門，從車裏面下來一個男孩子。他的心微微一痛，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好像有一把鈍刀在一點一點切割着自己的心。程馳望去，少年白淨秀氣，暖栗色的頭發宛如秋日暖陽，穿着寬松的校服，卻格外清爽，怎麽看也不像高一的學生，反倒是有點像出道的小明星。他乖巧地從司機手裏接過月白色的書包，帶着笑，和司機說再見。

“劉冰叔叔，我拿午餐了，中午就不回家了。”

“好的，小林少爺。”司機彎腰，駕車離開。

程馳看着少年的側臉，似曾相識。

就在他愣神的幾秒，少年的目光和自己四目相對，拎着午餐盒走了過來。

“砰！砰!砰！”

程馳的心跳動得好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男孩那樣純真的笑，他居然想哭。

“程馳。”少年走到他面前，有些局促和緊張，但依舊帶着很可愛的微笑：“多謝你，你的身體還好吧？”

“謝我什麽？”

程馳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仿佛被一壺開水從頭淋到腳，渾身沸騰。他使勁捂着心口的位置，拼命地想要抱着他，不知道為什麽。

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先行一步，緊緊抱住他，那一刻他的心髒才慢慢平複。他還記得這個男孩子身上淺淡好聞的味道，可以療愈自己的靈魂。

林向野不明所以。自己上體育課的時候突發失血性貧血，自己被程馳抱着上了救護車，還是程馳獻血救了自己。他拿着兩人份的午餐，想要對程馳表達感謝。

“程馳，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是想抱抱你，就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程馳的力道稍緊了一點，林向野沒有窒息的感覺，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程馳比林向野小八個月，林向野和程馳小的時候經常參加家族之間的聯誼聚會，兩個人可以算是竹馬。但林向野對程馳的這種親密定義為弟弟和哥哥的之間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因為做哥哥弟弟的相處模式不會打破兩人之間的平衡。

“我沒事，要不是你，我就不會活下來了。”林向野看着比自己個子高了一個頭的程馳抵着自己的肩膀，拍拍他的背。

林向野和程馳小的時候一起長大，程馳很少外露自己的情感，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字。

林向野笑，看着黃素：“黃叔叔，你把程馳的書包給我吧，您先回去忙，中午我和程馳一起吃飯。”

林向野從小就被教養得極好，待人處事八面玲珑，誰見了都會喜歡。

“好，小林少爺，那您記得注意身體，我先走了。”黃素看着程馳：“少爺，下午放學我來接您。”

程馳點頭。

林向野把書包遞給他：“走吧，我們的教室在三樓，我在11班，你在13班。”

“我記得。”

“可是看你剛才問我發生什麽事，像是失憶一般。我給你提個醒。”林向野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他仿佛自帶一束陽光，給見過他的人溫暖。

程馳笑：“可能是奶油吃多了”

林向野笑：“你不是對奶油過敏的嗎？”

“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林向野握着程馳的手腕，走進校園：“你小的時候吃了一次，休克了在醫院躺了一周呢。你要是還饞嘴，可就沒人救你了。”

程馳說：“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晰？”

“因為你是程馳啊，我會記得有關你的一切。”

程馳的心被林向野說得浮動，這樣暧昧的話會是林向野說出來的嗎？只是程馳欣賞着林向野，看着他依舊活潑可愛地在自己面前，他的□□和靈魂好像得到了救贖一般的舒适。

程馳左眼流了一行清淚。

林向野看着程馳哭了，他嘟着嘴：“程馳，怎麽哭了？”

“沒什麽，看你痊愈了，我很開心。”

林向野用自己的手撫摸着程馳的臉，替他拭去眼淚：“也是因為你，我才能活下來，程馳，謝謝你。”

林向野站的位置，陽光正好灑在他精致清秀的臉上，像是催放了一朵花。

那個上午，程馳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溫和卻不刺眼，他眺望遠處，天空中的雲都在組合成林向野的模樣。程馳不記得老師講了什麽，他只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那麽熟悉，自己之前經歷過一次。

熟悉的課本，熟悉的老師，熟悉的考試,還有嬉戲打鬧的同學.....這些場景仿佛就刻在程馳的腦海裏，模模糊糊，卻感覺真實。

他看着課代表發的習題，別的同學還埋頭算着複雜的公式，他甚至一字一句地默寫了上去。同學們瞠目結舌。

“程馳，你數學可真好，我是沒救了。”女同學扯着自己的劉海，用筆帽戳自己的額頭：“為什麽數學這麽難呢，什麽函數，什麽三視圖，什麽坐标，真的都去死吧！”

數學不好，可以慢慢學。學數學需要的不是多少智商，而是需要耐心和不怕出錯的勇氣。”程馳舉手投足間自帶風流，聲音是少年的慵懶，講話娓娓道來，周圍的男男女女都圍了過來，這位公子哥可不是個愛勸導人安慰人的類型，程馳這是“下凡”了？

女生瞪大眼睛：“程馳，你不是捐血嗎？這還換腦了？你被外星人掉包了吧？你平時不是懶得交流嗎？”

“是嗎？”

“你以前都是這樣。”女生坐下來，學着程馳平時的樣子，皺眉端着書，坐直身體，拿着筆：“而且你一坐就是一個小時，偶爾起來活動然後繼續看，有的時候老師叫你，你都不聽。”

程馳看着這一切都自帶柔光濾鏡的場景，和同學們詫異的表情，程馳莫名覺得心慌。他趕緊去了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好像忘記了什麽。

林向野拿着午餐盒站在13班門前等着程馳，13班的班長吳有看着他，色眯眯地上下其手，林向野有些不舒服盡可能地離他遠點。

“你好，我找人。”

吳有渾身沾滿顏料的味道，嘴裏還叼着煙蒂，林向野被嗆得捂鼻子。程馳從衛生間出來，水打濕了他的劉海，整張臉依舊自帶帥氣。

這個班長，他看着就很不爽，而且不爽很久了，看着吳有邋裏邋遢的樣子，他就覺得髒了附近的空氣。

最不爽的還是他在騷擾林向野。

“向野！”程馳走到他身邊，惡狠狠的眼神宛如冰刀直穿吳有的靈魂，吓得他夾着尾巴，灰溜溜地跑開。他接過午餐盒，摟着他的肩膀：“我們去吃午餐。”

林向野被程馳攬肩的動作暧昧到，他的心跳得好快。程馳是一個非常有安全感的男生，程馳在，他就心安，他習慣了程馳在自己身邊，他希望他永遠和自己在一起。

“那個人，我很讨厭。”林向野與人為善，不是一個碎嘴的人，讓他說出讨厭的人一定有問題的。程馳也覺得那個吳有特別讨人厭，甚至自己剛才都想踹他一腳，再給他兩拳。他了解過這個“班長”，自己沒有藝術天分，還要求着自己掙着時薪工資的父母供他讀貴族學校，可惜吳有不愛學習，文化課也差，空有一身肌肉，別的一無是處，他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骨子裏的卑劣是永遠改不了的。

程馳和林向野坐在學校花園涼亭，程馳看着林向野吃東西都是有條有理的，細嚼慢咽，還在看着上午新到的英語周報。這裏，只有他們，程馳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幸福。

“錯了五個完形填空。”林向野咬着一口飯團，委屈巴巴的樣子像一只小狗。

“我看看，小笨蛋。”程馳語氣也變得暧昧。

林向野把報紙遞給他，順勢靠近了程馳，頭向他的懷裏的方向挪了挪，程馳看着答案回頭，林向野和他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他看着林向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午後陽光不是很烈，曬到兩個人身上暖洋洋的，只覺得臉上一陣緋紅，心髒也不安分地跳動起來。

程馳想親林向野，他慢慢靠近林向野，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在推着自己靠近林向野。林向野感覺程馳快要貼到自己的嘴唇上，他抓緊了自己的校服，閉上了眼睛。

程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帶着一絲頑皮看着緊張抿嘴的林向野，彈了他的額頭一下，随後大笑起來。

林向野看着他，疑惑：“程馳，你笑什麽？”“你怎麽閉眼睛了？”“當然是以為你...”林向野哼唧：“那你為什麽彈我？”

程馳強壓着自己躁動的荷爾蒙，他覺得現在就親的話，是不尊重林向野，畢竟兩個人不是戀愛關系，他話鋒一轉，拿起報紙：“說你是小笨蛋，你自己看看，你的答案對錯行了，你把閱讀題的答案看成了完形填空的了。”程馳揉着林向野暖栗色的頭，還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林向野滿心的激動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他也迅速做好表情管理，看了看報紙，才拍拍自己的頭：“我是真笨哦。”

兩個人在玩鬧，程馳的目光被一個女生吸引，身材高挑，梳着長發，穿着墨藍色短裙和小白鞋，手上抱着高等數學的教材。他記得，這個女生也大有來歷，是歐青岩的獨生女，叫歐嘉雯。

她長得很美，一心都放在學習上，高中數學她都自學完畢，開始研習高等數學。程馳是無法拒絕這樣高智商高顏值的女孩子的，但是他沒有心動，只是覺得漂亮而已。比起她，他還是更喜歡看着身邊可愛的林向野。

但是為什麽歐嘉雯的身影在他腦海裏徘徊？

“我的書還在教室，我先去拿，就先回去了。”林向野卷起報紙，把自己的午餐盒拿走。

“你還沒吃完。”“我吃飽了，我從小就吃很少的。”

程馳是在三樓垃圾桶裏發現林向野中午沒吃完的午飯，他才意識到林向野的不對勁。

“啊？”林向野看着程馳帶着質問的表情，他撓着頭笑：“身體還沒好吧，不是不愛吃，而且不扔掉也會壞，總比吃撐了，讓自己胃難受好一點。”

“你怎麽了？”程馳看着林向野眼神不對。

林向野說：“因為題目的答案，錯了，一個錯，就個個跟着錯了。所以沒胃口。”

“哦，原來是因為題目啊？”

林向野嘆氣，晚上他沒有和程馳說話，就從側門走向大門口，悶悶不樂地上了自家的車。

暗戀本應該是一件酸澀而美好的事情，可是如果會錯意，戀錯人，滿腹的甜言變成利劍，那麽被謀殺掉的是本屬于自己光鮮亮麗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