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情人難成眷侶,癡女子最是情殇(中)
第二十六章有情人難成眷侶,癡女子最是情殇(中)
程錦整個人幾乎縮在了鬥篷衣中,他向着齊靖宇抱怨“以前也沒這麽冷啊——”
齊靖宇反問程錦:“活動起來和靜止不動能一樣嗎?”看着眼前的傻小子,齊靖宇習慣性的對着程錦的腦袋就是一彈指,“說到底還是你傻!”
“你又敲我腦袋,我傻還不是怪你——”程錦捂着腦袋嘟囔,“明明是你把我敲傻了!”
“哎?你說什麽?”這是明明聽清了的齊靖宇。
“沒什麽——”這是故作不知的程錦。
這天寒地凍的,齊靖宇索性直接發問:“說吧?瞞着你阿姐找我談什麽?早點說完早回去,省得你生病了你阿姐又要擔心你!”
“你、你、你要、訂、訂婚了?”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程錦還是問了出來,他直直地盯着齊靖宇的眼睛,等着齊靖宇的答複。
齊靖宇怔住,對着那雙黑瞳,半響兒他回程錦:“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怎麽臭小子還想管我的事情——”
程錦繼續發問:“可是、可是,你訂婚了那阿姐怎麽辦?”
齊靖宇反問他:“這話你敢去問你阿姐嗎?”
程錦搖頭,“我怕阿姐會生氣——”
齊靖宇對着程錦的黑眸不解發問:“你怕你阿姐生氣,你就不怕我也生氣?”
程錦搖頭,他說的肯定:“總覺得有阿姐在,你不會生我的氣。”
聞言齊靖宇無意識的抿唇,這算什麽?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對程錦的包容來自對錦蘭軒的愛屋及烏——
他從來不喜歡孩子,也不是個付出不求回報的人,又怎麽會獨獨對程錦是個例外?例外的從來不是眼前這個臭小子,而是錦蘭軒這個人。
見齊靖宇遲遲不說話,程錦下意識的拽住齊靖宇的一只衣袖,盯着齊靖宇的眼眸執着的要一個答案:“我覺得你喜歡阿姐,阿姐似乎、似乎也是喜歡你的,你訂婚了,阿姐怎麽辦?”
齊靖宇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程錦的頭,然後他才開口:“我自然是喜歡你阿姐的,但是喜歡未必就要在一起,不是我想要訂婚,而是你阿姐只給了我一種選擇。”
程錦糊塗了,不解發問:“阿姐希望?”
對着程錦那雙一眼望到底的清澈眼眸,齊靖宇繼承說:“這大概是我和你阿姐最好的結局了——”程錦不懂,看着眼前的齊靖宇那雙深邃的眼眸及眼眸裏映着的自己,他知道,齊靖宇不曾騙他,可是,這又是為什麽呢?還不待程錦繼續發問,只聽齊靖宇接着又說:“你阿姐不願給我機會,而我也難許你阿姐未來。”然後,齊靖宇使勁兩下弄歪程錦的發冠,他說:“小孩子別瞎操心大人的事情,會長不高的——”
再之後,齊靖宇轉身離開,邊走邊用只能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和你阿姐都知道我們在做些什麽,我和她皆知我們的結局一早就已注定,我們之間或許會有遺憾,然彼此的選擇卻完全不會為了對方去改變。”這一句話看似是說給程錦聽的,其實不然,這完全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齊靖宇告訴自己,于他們彼此言,這也是最好結局。
為什麽啊?阿姐也不願嗎?小小的程錦完全理解不了齊靖宇話裏的意思,眼看齊靖宇越走越遠,程錦對着齊靖宇的背景吼道:“我不管,你敢讓阿姐傷心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遠遠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齊靖宇轉頭高聲回複程錦:“臭小子,我等着你能給我好看的那一天——”
看着齊靖宇飄然而去的身影,聽着齊靖宇這貌似鼓勵又似嘲諷的話語,氣的程錦對着身旁的樹木踹了過去,霎時簌簌雪花落了程錦一身,連他的頭上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衣。他晃動全身抖落身上的雪花,右手伸出握拳,恨恨地給自己打氣道:“努力,努力,一定要努力學習超過那個大魔王!”說完,他氣不過對着樹幹又是幾腳,這番下來,光禿禿的樹幹完全露了出來,程錦也被大堆的雪塊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站起身來,再次抖落一身雪絮,然後嘆一口氣,無人監督,他卻自覺順着林間小道按以往的訓練軌跡鍛煉起來。
齊宣王二十五年,己酉年三月初九,季春,天晴,宜納征。
天光未曦,齊王宮卻開始熱鬧起來,無他,因為今天是齊國世子和裴家嫡長女的訂婚宴。
可是,身着禮服妝容精致的裴颍面上笑得燦爛,內心卻是一片凄涼。
以他們的年齡,為什麽是訂婚?
當然是為了不結婚了——
裴穎清楚的知道也許未來的某一天,齊靖宇會娶她,但絕對不是現在。拒絕娶她,絕不是因為公子靖當初‘天下未平,何以成家’的戲言,單單是他不想娶她,如此而已。
她對他而言——一個聰明懂事的花瓶罷了。
真是殘忍啊!
為什麽連騙一下她都不肯呢?所有的憧憬都在他冷酷的話語當中化作碎片再也拼不起。眼淚不經意沾濕眼角,大喜的日子裏,裴颍心酸的只想哭,面對長兄卻還要眼裏帶笑嘴裏說着太高興。多麽希望一個多月前的相見是一場夢,這樣就可以滿懷希冀沒有負擔的對鏡理紅妝。
當日,公子面容一如往昔冷峻,他說:“靖已有心悅之人——我許你想要的,你做靖的未婚妻,乃至未來的王後甚至皇後,你還我一個安穩的後方,不知裴姑娘覺得如何?”
在遲遲不曾到來的婚約中明明早就猜到了公子靖也許有了意中人,可是聽到他明明白白的說出來的一瞬間裴颍還是無端心酸。明明最初只是單純的欣賞,也沒有多麽喜歡他,也沒有到非他不可,可這冷冷的話語似利劍般斬破她包裹着淡定壁壘的心房,直達內心深處,打破她一貫的優雅淡然,令她一瞬間臉上失去血色做不出任何反應。
裴颍的反應引得公子靖不滿,“裴姑娘是個聰明人,要知道這件事并不是非你不可。”
難道裴家就非你不可嗎?這樣想的,裴颍也是這樣質問的:“難道裴家就非你不可嗎?”什麽冷靜自持,什麽從容不迫,統統見了鬼,十幾載的閨秀教養分崩離析,她厲聲急言:“難道我裴穎就非你不可嗎?你憑什麽這麽自以為是!”她裴颍,從來不是非公子靖不可,裴家也未必一定要選擇聯姻。
裴颍面前的公子靖似是未曾想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罕見的沉默了片刻,語氣波瀾不驚,他說:“裴家有意示好,而裴姑娘你足夠聰慧,如此而已。”頓了頓,他又說:“我記得,你說過喜歡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家嫡長女要嫁給齊國世子,你裴穎要嫁給公子靖,成為未來的皇後。靖給你想要的,你回我所期待的,很公平,不是嗎?”
公平?所有待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裴穎一時失聲。
是的,她說過,喜歡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嫁給他,成為未來的皇後。可是她卻料不到他是如此直白地把婚姻當作一場交易,連騙她也不肯。王孫公子,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她從不曾奢望着他對她一心一意,可是這一刻卻清楚的知道她不願她未來的夫君心裏住着另一個女人。
明明在最初的最初,裴穎早已預料到了最差的結局。
可是,要拒絕嗎?
眼前公子劍眉下的雙目冷冷清清,一如他的人般冷肅無情。哪怕他是如此的不留情面,裴穎卻狠不下心開口說拒絕,明明若是自己開口拒絕以兄長對自己的疼愛,她并非只有嫁予齊靖宇一條路可選。她也清楚的知道假使沒有她嫁給公子靖,憑借兄長的才能,就算沒有她聯姻齊王室給裴家帶來的助力,哪怕曲折些,傳承千年的裴家也不會就此走向沒落。
面前公子眉目清冷,是水中月,月光傾城,卻撈不起;舉止疏離,是鏡中花,花開無雙,卻摘不到。他恍若天上之雲,飄忽不定,至高而不可攀;又似人間之雪,冰雪凍人,可望而不可即。裴穎想笑,卻笑不出來,明明被如此對待,這一刻她卻無法責怪于他,他将選擇的權利給自己了不是嗎?
那麽,扪心自問,要拒絕嗎?
不甘心啊——
原來在不知不覺的追逐中她已經将他放在心裏了。
在愛上公子靖之後,再嫁予別人,她會開心嗎?餘生相敬如賓,和嫁給他又有什麽不同?除了同意,裴穎知道自己別無他選。世家公子,千人千面。雖則千面,匪我思存。僅僅只因為,那千萬人都不是她放在心上的那個他!轉身他嫁,不是不可,只是終究差了些意味。
在答應公子靖之前,裴穎問了公子靖一個問題:“以世子的能力,心悅之人,為何不娶了呢?”
齊靖宇詫異:“我以為這個問題裴姑娘不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