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九州王室各不同,明主也有莫奈何(中)
第十五章九州王室各不同,明主也有莫奈何(中)
陽光照在雪地上,照在梅花上,照在他們的身上,暖暖的。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衡度謝家遭雖受此等磨難,然,終于一日會再次崛起。
齊都昊天,齊國的王城,沒有哪一座城比它更能體現齊國的風姿了。青磚黑瓦,陡檐高牆,鱗次栉比,環抱齊宮,富碩中透着肅穆,熱鬧中不失大氣。而它的權利中心,齊王宮最是大氣巍峨,卻也冰冷的很,而雪中的王宮,更是高不可攀。
天陰沉沉的,不時有雪絮飄落地面。而凜冽的寒風帶來的冷氣,卻比不上殿中氣氛的冰冷。
父子之間,相隔桌臺,一如既往的鋒芒畢露。
齊王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桌案,對着齊靖宇沒好氣的道:“時候未到,時候未到!”齊王冷笑,“你告訴寡人什麽時候才算是時候到了?”也怪不得齊王如此憤怒,畢竟這已經不是齊靖宇第一次拒絕了,甚至到如今,他的回答還越發敷衍。
“我說過‘天下未平……”
“閉嘴——”齊王氣得一巴掌呼在桌子上,“別拿這話當借口,你以為孤王不知道那不過是你昔日被拒絕面子挂不住的挽尊之語!”
齊靜宇聳肩,“那又如何?”
就是借口又如何?
不娶妻,當然是因為錦蘭軒。
無論是當年被拒絕的惱羞成怒,還是如今下意識地拒絕,都和她相關。但是,齊靖宇也并非單純因着錦蘭軒才推拒,他只是覺得,他公子靖何至于靠着聯姻來增強實力?更重要的是,他不願遂了老頭子的願。想當年,裴家何等氣勢,身為嫡子的他也不被其看在眼裏,甚至是将他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呵呵,現在到是看得上他了,可惜的是,他看不上裴家,一個錦上添花的存在,憑什麽讓他屈服?
可是,他直截了當的挑明他不想娶妻,最重要的因素當真不是錦蘭軒嗎?難道不是他潛意識裏知道一旦他決定娶妻,他和她再也不會有發展下去的可能了嗎?否則的話,他完全無須忤逆齊王,訂婚也好,結婚也罷,他早該如此了。
“你——”齊王語噎,喟然一嘆,“裴家不好嗎?”齊王從來都看不懂他這個兒子,不娶金初陽可以理解為金王野心勃勃,與其聯姻,恐受桎梏。那裴家呢?娶了裴家女,最起碼齊國後方安穩,他再不會受到世家為難。
“我還需要裴家?”齊靖宇不屑,他漆黑的眸子裏是滿滿的嘲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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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齊王伸手指着他,“裴家已經給你臺階下了,你還想怎麽樣?”
“怎麽樣?”齊靖宇嘴角的弧度與齊王如出一轍,“相安無事,我倒是願給裴家一條生路,畢竟,我還好好活着,不是嗎?”
齊王承諾:“娶裴家女,寡人予你太子之位。”
齊靖宇接連犀利三問:“父王,你覺得我還差那個位子嗎?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我還需要明正才能言順嗎?”
“你,你,你——”齊王起身,大口喘氣,最終頹然坐下,他說:“看在寡人的面子上也不行嗎?”
聽了這話,齊靖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動容,他對齊王說道:“父王覺得您在我面前能有什麽面子?就是有也不是給你的,那也是給王祖母曾經的回護之恩的面子!”說罷,齊靖宇轉身大步離去。
齊王聞言大笑,他說:“母後的面子?”母後因為什麽護你你真的不知道嗎?在知道齊靖宇有娶妻之意時,齊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以婚姻為媒介來彌補雙方的關系,眼見事不可行,對于齊靖宇娶妻之事,齊王也只好再退一步,只聽齊王說道:“你要真喜歡錦國那個公主,娶了她也無妨。”在齊國已經占據菁州之地的情況下,齊王認為娶錦國公主作用已經不大,但若是齊靖宇真的喜歡那個錦國公主,齊王也不反對,最起碼娶了錦蘭軒對于安撫菁州之地還是有一定作用的,也能更好的啓用錦國舊臣。只不知他對錦國的這位公主是真的喜歡,還是因着被拒婚後的不甘?哪怕齊王不甚關心齊靖宇,自他弱冠之後,他的婚姻已經成為齊王的心病,齊王是真怕他如他所言般一統九州後再考慮婚姻。齊王也算有幾分了解他,以他追求刺激的性子這事情說不定還真幹的出——
聞言,齊靖宇踏出門檻的動作頓住,他回首言:“你以為是我願意就可以了嗎?”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知道,不說他對她只是興趣,就算他真的愛上她,于錦蘭軒,他也是毫無辦法。
齊王聞之詫異:“竟然還有你也得不到的嗎?”
對于這個問題齊靖宇不曾回答,轉身就要離開。齊王無奈道:“孤王不催你,你總得給寡人個期限吧?
期限?對這問題齊靖宇毫不留戀的踏步離開,就在齊王以為得不到答複時,他只聽空氣中依稀傳來齊靖宇的聲音:“那就先來個十年吧——”
聽了這話,齊王更生氣了,他這還不如不答,看着門外空蕩蕩的景色,齊王也只能無奈嘆息。齊王感概,不像,不像,靖兒一絲一毫也不像你!孝德王後,是齊王唯一動過心的女子,否則,他也不可能娶了商家女的她。然而,對着心動的她,他絲毫不曾有過回護。當然,她是始皇僅存的後裔,也是他娶她的重要原因就是了。
這樣想着,齊王兀自笑了起來——
作為始皇後裔,聞名遐迩的公子靖,他應該能做到一統天下了吧?
大殿之外,冷風冽洌,地面上落了一層雪。冷冽的風将齊王的笑聲蓋了去,潔白的雪蕩平了人世的污垢,只有飄散在地上的雪花留下了歷史的印記。雪中,齊靖宇的一排腳印尤其顯眼。
屋外的梧桐葉早早就掉了個精光——
室內,錦晴岚漫不經心的躺在貴妃榻上,她手中的書許久不曾翻一頁,她的耳畔是婢女笙歌平靜無波的訴話聲,她的腳邊窩着一只純白色的貓咪,不時有貓叫聲傳來。
榻上的女子着了一襲绛紅色鑲金邊的留仙裙,身上披了一件鑲黃色刺金線牡丹的披帛,秦國的秋天總是比錦國來的更早一些,也要穿的更厚一些。除了王後,敢在這秦國王宮中着正紅色衣服的也就只有她了。哪怕這衣服上并不曾繡着鳳凰,正紅色也算是對着王後赤裸裸的挑釁。然而,對着錦晴岚這一行為,上到君王王後,下到嫔妃大臣,并無一人置喙,這當然不會是因為她的身份是錦國公主。按照常理,錦國都滅了,區區一個遠嫁的亡國公主,還不是任對方宰割?
被宰割的絕對不會是錦晴岚!
自始至終,遠嫁秦國都是她的決定。
哪怕她做錯了事,父王也不會忍心抛棄她,遠嫁秦國一開始就是為了贖罪。所以,盡管父王不同意她還是一意孤行的嫁了。反正她的愛情之花已經早早地凋零了,嫁誰不是嫁?選擇秦啓尊也只是因為他最合适。嫁給他,才最有可能報仇!
白國——
王後白氏——
白國的連千赫——
毀了她的愛情,挑撥了她的親情,憑什麽全身而退!想要全身而退,也要看她答應不答應。錦晴岚從來都是偏執的,曾經有多愛他,如今就有多恨他!她愛過的千雙南早已經死去,如今只有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連千赫。甚至,如今她依然在懷疑,連千赫是否真的愛過她?她的愛情是否自始至終就是個陰謀?
有些錯,一次就夠了!如今,這世間除了蘭軒還值得她挂念,她一早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了。而蘭軒,一旦知道真相,也是會恨着她。她愧對蘭軒,以至于在知道她的安全之餘根本不敢去聯系她,而對蘭軒寄來的所有信件更是不知如何去回複。
笙歌說完,靜立不動,她久久不見晴岚的吩咐也未見驚奇,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作為跟着公主二十多年的心腹宮女,她比任何人都知曉公主變化的原因,公主過往的良善,曾經的溫柔,伴随着連千赫的欺騙算計已然消失無蹤。現在的公主雍容華貴,烏發如瀑,青絲高绾,眉眼間早已窺不見半絲天真。她手段狠歷,談笑間便有人付出性命。曾經她那雙靈動的眸子已經沾染了事故,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是滿滿的算計。她的妝容豔麗,不複清純,只因那個人曾說過他最喜歡純真的她了。但豔麗的妝容并不使人感到怪異,反而凸顯了她五官的精致,晴岚公主本就是極美的女子。簡直無法想象這是曾經棱角全無的晴岚,長長的鑲了細碎寶石的義甲戴在她的手上,為她平添幾分氣勢。閃爍的珠光,繁瑣的衣飾,也就是她的容貌出色,才不會被這些外物奪了風采。
許久,榻上的女子才擡頭,放下書本。長長的義甲劃過她的胸前,一點一點的觸過她白嫩的皮膚,最終停在她的額前。她說:“知道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笑不及眼底,“這樣就好。”只要後宮不找她的麻煩,她是不耐對着她們出手的,她的目的自始至終不在後宮。
“公主,就這麽饒過王後了嗎?”笙歌不解,“王後不會再次出手?”
“她不會再有機會的,”晴岚冷笑,“他不會給她再次出手的機會的。”秦啓尊玩的一手好平衡,不僅是在前朝,就是後宮也不例外。所以為了後宮穩定,他不會給她出手的機會。
話落,晴岚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梧桐樹,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寝殿裏又恢複了平靜,除了腳邊白貓的喵叫聲。
與晴岚處的安然氛圍不同,王後的寝宮鳳栖殿則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