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下次吧!”在他們圍上來之前,晴歡立馬又鑽回旁邊的巷子裏。
劉致跟身邊兩個小夥伴追上去後,就只看到空空的狹窄巷道,葉晴歡卻早已經消失的無隐無蹤。
三個男孩,你望我我望你,在劉致撓了撓好一會兒腦袋後,他們只得放棄了跟葉晴歡一起玩耍的念頭。
宣雅巷,是全宣陵城路線最複雜最偏僻的一處巷子,就像是一座大型迷宮,就如果不是常年居住在巷子裏原始居民,忽然闖入進去的普通人,十之八九都會迷路找不着出口。
傳說,這巷子裏的房屋等建築物的排布,是參考運用了某種奇門遁甲而設計的,所以才會格外邪門。
因為有過迷路被吓得半死的經歷,劉致跟他的小夥伴,就再也不敢進入這詭異的巷子。
葉晴歡因為在一本禁書上偶然看過該宣雅巷的詳細地圖,雖然很複雜,但她并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将整張地圖清清楚楚地記在了腦海裏。
于是,在那之後,這裏,就成了她擺脫一衆麻煩小夥伴做想做的事的的秘密基地。
這不,葉晴歡剛從另一個出口出來後不久,她就在去往東宣路方向的路上碰見了另一個麻煩人物。
街上人群衆多,但卻不是平時那樣人來人往的慣常畫面,而是,都是往一個方向湧去,跟她要去的地方的方向一致。
她便正好跟随着人群繼續往前行進,只不過,她有在盡可能避開某個穿着花花綠綠的新衣裳并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兒。
但是,她失敗了,她最好的朋友,只瞅了一眼她的背影就認出了她。
唐玲玲用尖銳的嗓音沖她喊道:“晴歡!這裏!”
晴歡暗暗做了個“失策”的可愛表情,然後無奈地笑着看向她:“玲玲,你怎麽在這裏?這個時辰,你不該是待在家學刺繡嘛?”
“嘻嘻,我是偷跑出來的!”唐玲玲笑嘻嘻地跑到晴歡身邊:“今天三皇子殿下回京,鄉親們都是去看他的,我想殿下一定還是跟去年一樣可愛英俊,啊啊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再見殿了~”
葉晴歡:“……”
可愛?英俊?去年葉晴歡就被她拉着去看過一次,倒是,确實是可愛且英俊的,但是,于葉晴歡而言,這種外貌特征,并不足以成為她感興趣的理由。
“晴歡,你也是去看殿下的嗎?我們正好結伴一起呀~”
“不了,不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過,我們倒是順路~”
唐玲玲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們先一起,待會兒再分開。”
“嗯。”
葉晴歡當然知道三皇子殿下今天回宣陵,但是,她一心只是想去中宣街那家有名的武館,而所謂重要的事,當然是她要去偷學武功,她聽說,今天武館裏會來一個武功很厲害的新師傅。
唐玲玲挽着葉晴歡的手,興奮地在人群裏又蹦又跳的,心心念念着三皇子殿下。葉晴歡也很興奮,腳下健步如飛,滿腦子想着那位新來的武館師傅會如何如何厲害。
二人跟随人群行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終于來到了中宣街,中宣街是一條很寬很長的街道,也是整個宣陵城最繁華的地段,各大茶樓酒館武館銀樓等商鋪皆聚集于此。
平日裏街上行人本就絡繹不絕,如今三皇子殿下回宮穿過東宣街,還需路過中宣街,所以,才導致中宣街更加擁堵不堪。
又往東行進了一會兒,前方忽然喧鬧起來,大抵是人們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騎行隊伍,聽到人們喊着“三皇子殿下”,唐玲玲更加激動了,一個勁蹦跳着,仿佛這樣就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殿下。
但事實上,她倆小女孩矮矮的,被擠在大人堆裏根本什麽也看不到。葉晴歡也很着急,她是着急武館已經快到正式開課的時辰了,怕去晚了,會錯過新師傅教學的新的武功招式。
沒一會兒,人們在看見開路官兵叫嚣着上前來,就都開始紛紛靠邊強行讓出一條通行的路來。
唐玲玲趁機賣力擠出了人群,以至于精心打理的頭發都淩亂了,但站在了最邊上,她終于看到三皇子的騎行隊伍,就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就連葉晴歡在邊上跟她說的道別的話,她都沒有聽進去。
葉晴歡無奈地搖了搖頭,就沿着已經站定不再移動的人群邊上準備繼續前往中宣街最東邊的武館,但是,很快她就頓住了腳步。
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一個落單的三四歲幼童,幼童踉跄着走上空空的通行道路,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哭着喊要爹爹要娘親,全然不知已經在向他逼近的騎行隊伍。
誰都知道,在榮國,故人或英雄歸家路上碰見哭泣者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預示着歸家故人身上将有災禍發生。凡攔路哭者,不論有意無意,輕則被嫌挨罵重則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而更何況此時此刻,被哭泣的幼童阻攔歸程的,還是當朝最受皇上關愛的三皇子殿下。
此事有多嚴重,在場的百姓心裏自然都清楚,正因為如此,大家眼睜睜看着攔路大哭的幼童,心裏分外焦急擔憂但是卻沒人敢上前把自己摻和進去。
不僅圍觀人群吓到了,就連負責在前開路維持秩序的官兵小将們也都吓壞了,因為讓哭泣小孩溜進道路中央攔住去路算是他們的失職,沒辦法 ,現場湊熱鬧的百姓太多了,他們哪裏注意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小孩藏在人群裏。
負責組織開路的将軍劉程早就氣得臉黑了,直接大聲訓斥道:“都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快将人綁了帶走,要是耽誤了殿下進宮!你們擔待的起嗎!”
但是,他話音未落,就已經有人先于他屬下一步跑到了哭泣幼童身邊,正是,飛速思慮再三選擇摻和其中的葉晴歡。
“劉将軍……”齊钰原本想叫住劉程命他無需如此大動幹戈,但看到葉晴歡的身影後,他就又改口直接命令道:“不準動他們!”
面上看似嚴肅淩厲實則焦急緊張的趙值就等殿下這句話,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
“小可愛,我知道你爹娘在哪,吃顆糖,我帶你去見他們好不好?”葉晴歡說着拿出了一袋用油紙包好的糖霜。
這包糖霜,原本葉晴歡是打算用來練功累了的時候吃的。
葉晴歡塞了一顆糖霜放幼童嘴裏,嘗到甜味後又看着葉晴歡燦爛的笑容,幼童立馬不哭了。
但這還不夠,葉晴歡又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頰沖幼童做可愛的鬼臉,幼童終于咧嘴哈哈哈笑起來,笑得可愛又喜慶,尤其在葉晴歡替他抹幹眼淚後。
三皇子面對此種狀況,不僅沒有生氣,望着擋路的兩個小孩反而卸去了往日嚴肅冷峻的模樣,難得溫和的樣子不僅許環覺得驚訝,就連向來淡漠的蕭離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來。
圍觀的百姓們也都是極有眼力見的,先前形勢危急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但這會兒,事情明顯出現了轉機,就也都大膽了起來,紛紛也跟着倆小孩開心又喜慶地大笑起來,又是笑又是拍手的,氣氛喜慶的仿若是在圍觀迎親現場。
如果說被哭者攔路預示着不祥的話,那麽被衆人歡笑着喜慶地迎接歸來,那必然是跟中了上上簽一樣吉利,預示着最近必将好運連連萬事順遂。
葉晴歡很感激鄉親們願意一齊幫忙,但是她還不敢掉以輕心,趕緊扶着幼童一起朝騎行隊伍中三皇子殿下跪下,并且大聲喊道:“恭迎三皇子殿下回京,祝殿下好運連連!”
恭恭敬敬說完,葉晴歡就麻利地抱起幼童讓開了通行道路。
圍觀的鄉親們非常配合,也都齊齊大喊“恭迎三皇子殿下回京,祝殿下好運連連”,歡迎與祝福聲一浪高過一浪。
齊钰向來不相信什麽厄運或是什麽好運,尤其是在他師尊教誨他說,天地萬物間并沒有什麽既定的命數,多數的命運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改變,他就對此更加堅信不疑。
但此時此刻,他卻也覺得,人們如果有共同信奉的信念,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齊钰第一次沖衆人露出友善又明朗的笑容來,即便他沒有說話,衆人也都能明白他意思,三皇子殿下他啊,并不在意剛才被無意攔路的事件,即便沒有布衣女孩的忽然現身救場讓幼童笑了起來,也縱使,沒有衆人善意的配合營造喜慶氣氛,他亦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追究任何人。
“趙将軍,可以走了!”
趙值也沒有想到危機會忽然就這麽被化解了,不僅是眼前的危機,日後別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可能牽扯到的危機,也都在布衣女孩以及衆百姓們的行動下給一同化解了。
趙值回過神來,立馬重新招呼他的屬下們繼續行進,有過這一茬後,最前面開路的将士們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了,若不是運氣好碰上的是三皇子殿下,這要換成其他的主,真要追究罪責,真是直接要了他們幾個奴才的賤命都不為過。
葉晴歡出于尊卑緣故,一直不曾直視三皇子殿下,這會兒,騎行隊伍走遠之後,她才敢朝馬背上殿下挺拔的背影望了望。
目睹了全過程的唐玲玲,早已不再是先前的那一副花癡模樣,甚至,整個過程都忘了要去看她的心上人“三皇子殿下”,一心都光擔心她那不要命跑出去救人的好姐妹去了。
“晴,,晴歡,你……你也太猛了,真是吓死我了!還好這位殿下人好,不然,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以後你可萬萬不要再出頭逞強了,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好姐妹。”
葉晴歡一直目送三皇子殿下走遠,才收回視線應付着回應她:“殿下果然與他母妃德妃娘娘一樣宅心仁厚,玲玲,明年,你若是還來看殿下,也記得叫上我一起。”
“真的嗎?好啊!嘿嘿嘿……”
看她笑容裏透着些許猥瑣,葉晴歡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擰,忍不住問道:“嘿什麽嘿?”
“嘻嘻嘻,我們殿下果然魅力十足,就連晴歡你這樣的也都被他迷住啦!”
葉晴歡微微一愣,但是随即露出并不認同的表情:迷住了?并不是,确切地說,我只是終于對殿下有點感興趣了,或許可以的話,我想高攀,與殿下做好友?
葉晴歡卻并不将反駁的話說給她聽,而是一心兩用一邊張望尋找,一邊對她開玩笑說:“殿下不是你心上人麽?你就不怕……我跟你搶他?”
她笑嘻嘻擺了擺手:“跟我搶的‘貌美如花’的女孩兒們還少麽?再多你一個也無妨,再說……殿下是何等身份,哪是我們這樣的身份能配的上的,不過,要是真有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寧願那個人是晴歡你。”
葉晴歡一邊聽她說,一邊繼續尋找,當發現一對看起來很焦急的年輕夫婦時,她露出了笑容,但當聽到玲玲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笑容僵住了。
“為什麽,寧願是我?要有那機運,是玲玲你自己不是更好麽?”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玲玲笑着笑着忽然非常認真說:“因為如果抛去身份不說,我覺得,晴歡你跟殿下特別配,一個美一個英俊,也都很有才華,并且,還都癡迷練武……”
但是,唐玲玲話還沒有說完,葉晴歡就笑着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但是,這樣的話,你難道不覺得,我跟殿下,其實,更适合當‘好兄弟’嗎?”
“诶?!這……好像,确實……不過,男孩女孩,當兄弟?”唐玲玲都被她的話搞得有點思緒淩亂了。
“不過,我也太癡心妄想了,怎麽能妄想跟皇子殿下當好兄弟呢……”晴歡嘟囔着又給懷中的幼童塞了顆糖霜,然後穿過人群朝那對已經找過來的夫婦迎過去。
“不是,晴歡,重點不是這個好嘛!?”唐玲玲伸手晚了沒有拉住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