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與此同時,即将走過中宣街時,捧着微微紅着的臉難得安靜了好一會兒的許環,忽然感嘆道:“齊師……不是,殿下,簫師兄,剛才那個布衣女孩真的超美超可愛,有沒有?有沒有?”
許環急于想得到兩位師兄的認同。
一向不願參與八卦的簫離,這次難得給這個憨憨面子,點頭道:“确實容貌出衆,但是比起容貌,她的有勇有謀與從容不迫,更加出色不是麽?”
齊钰卻認真地歪了歪頭:“容貌……出衆嗎?好吧,我沒注意。”
許環:“。。。”
簫離:“……”
齊钰又一本正經道:“不過她的善良勇氣以及聰慧确實很讓人驚訝,假如,将來需要為國招攬賢才,她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許環、簫離:“……”
之後,葉晴歡應付完幼童父母過于熱情的邀約感謝,以及眼睜睜看着她的好友唐玲玲被尋過來的唐家丫鬟逮回去後,她才終于能繼續趕往她心心念念的江家武館了。
果然,由于之前各種事情的耽擱,當她趕到江家武館後院時,那名她期待已久的新武館師傅早已經到任了。
葉晴歡趴在窗戶上,那盯着新師傅大大的眼睛裏滿是閃亮的星星。
新來的居然是一名很年輕的女師傅,學生們都親昵地管她叫許師傅,葉晴歡自四歲起就一直在這裏“光明正大”地偷學功夫,但是從未見過女學生,就更別說女師傅了。
就她葉晴歡算是個特例,京城第一武館順福武館江館主跟她養父葉掌櫃有交情,這才破例允許她一個女娃娃免費旁聽學武。
雖然這位許師傅帶着面紗,看不清容貌,但光她卓越的身姿與非凡的氣質,就足以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止她葉晴歡,其他學生都用崇拜仰慕的眼神望着她,但今天的新師傅并沒有像以前的師傅一樣教學生們練基礎拳法或劍法,而是,在帶大家玩一種比賽游戲。
武廳正中央放着一桶水,學生們正在按照許師傅教授的方法,朝木桶裏的水輪流運氣出拳或是擊掌,規則是手不能碰到水面,最終擊起水花最大者勝出,獎品是許師傅帶來的一本內功心法。
學生們一個個都很激動,都想擁有那本內功心法,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參與比賽,有些甚至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水花沒擊起什麽,但是自己卻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但也有幾名平時練武基本功紮實或明顯有些天賦的學生,都擊起了不錯的水花,一旁的許師傅會笑着鼓掌給予鼓勵。
葉晴歡趴在窗戶看了半響,心中也早已按捺不住,在許師傅糾正那位差點摔跤的學生擺正姿勢重新運氣施掌時,她也學着擺好姿勢試着調動儲存于丹田的內力至拳頭上。
許師傅說,內力人人都有,但是儲存量的多少,就由每個人自身的天賦以及後天訓練共同決定。
葉晴歡自四歲起就開始在這家武館旁聽學習,武館師傅教的每一套基礎劍法與拳掌法,她都有好好練習,但關于內功修煉,因為學生們年紀還小,武館并不着重這一方面的刻意訓練,所以學生們對于內功內力還處在一知半解的階段。
一般到了十歲,學生就會離開武館去參加各個門派的入派選拔,只有成為門派弟子,才會有機會進行更加全面更加深層的武功修煉。
葉晴歡對于自身的內力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認知,但許師傅說每個人都有,于是也好奇自己勤勤懇懇學了四年武功到底積攢了多少內力。
葉晴歡假裝自己跟前有裝水的木桶,就這麽一拳使出後,拳頭處擊中的空氣突然響起的爆裂的破空聲把她自己都給吓了一跳,聲音還挺大,不僅引得武廳內許師傅與學生們的視線,也引來一直躺在內院屋頂休憩的另一名身着素衣帶着面紗的年輕男子的注意。
男子不動聲色地在暗中觀察葉晴歡,眸中滿是驚喜,此時葉晴歡還懵懵得維持着出拳的動作,男子一邊注視着她,一邊喃喃道:“這不就是我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解救阻攔三皇子殿下的哭泣幼童的小女孩麽?沒想到小小年紀已有如此出色的內功,師姐,不對,是掌門師姐,我想你想找的人已經出現了……”
葉晴歡個子矮,通過窗戶,武館學生們只能看到她的男孩發型的頭,所以并不知道聲音就她搞出來的,還以為是館主家小兒子江寧在院子裏放鞭炮搞破壞。
葉晴歡平時都老老實實跟着大家一起練武,那癡心程度自是無人懷疑,倒是那江館主的小兒子,不學無術也讨厭練武,成天就知道搗蛋,頑皮得很。
但即将擔任玄門派掌門的玄虛也就是這位許師傅,很敏銳地察覺到了是怎麽一回事。
光聽那道破空聲,玄虛就毫不懷疑那一定是凝聚內力擊穿空氣時發出的聲響,畢竟,她在玄門派修煉內功時,發出這種聲音是非常常見的現象,而且,內功心法已經練就第九層的她,在葉晴歡運轉體內的內力時,哪怕隔着牆壁,她就已經清晰得感知到了。
那小小的身體裏,卻流轉着源源不斷的內力,就葉晴歡剛剛那一拳,若是對着這桶水施展,別說是擊起什麽水花了,直接将木桶隔空擊成四分五裂都毫不誇張。
但誇張的是,擁有這個內功實力的孩子才八歲而已,要知道,玄門派與她同一屆哪怕是資質最優秀的弟子,內功練成這個程度時,也才十歲而已,而且,這個弟子三歲就開始練武,比晴歡還要早一年,她很清楚,因為這個資質最優秀的弟子正是她自己。
許師傅有聽江館主提及過這位旁聽學武的女娃娃,說她不僅癡迷學武也酷愛讀書學習,所以本就對她有點感興趣,而現在,她就已經直接把葉晴歡納入收徒的人選之一。
等下課後,她師弟玄風說了今天他在街上親眼看到的葉晴歡的英勇事跡後,她就徹底确定了她要收的首席弟子的人選,自是非小晴歡莫屬!
十年後……
光勳二十三年,已經癡傻将近兩年的三皇子盛王殿下,即将迎來弱冠之年,榮帝不僅要為其舉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也決定給他賜婚沖喜,他期盼着,或許在大婚大喜後,他兒子齊钰能夠破除癡傻病,重回從前那個讓他驕傲的優秀兒子,再不濟,哪怕在除去癡傻後變成平庸的人也未嘗不可,就算不能成才有所作為,榮帝也希望他兒子齊钰至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榮帝心中一直對兩年前齊钰得了癡傻病自責不已,當年,南州雲縣爆發大規模瘟疫,若不是他聽信衆臣們舉薦同意派齊钰去前線赈災,他兒子齊钰又怎麽會染上瘟疫落下癡傻之症?間接毀掉了兒子的大好前程,他怎麽能不耿耿于懷呢?又更何況榮帝向來最疼愛三皇子齊钰,這份自責後悔自然更是深重幾分。
盛王生日宴會結束的第二日,賜婚诏書很快就送到了刑部尚書府。
收下賜婚诏書,宣旨的公公都已經離開了好一會兒,刑部尚書嫡女蔣寧寧卻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聽着她那庶女妹妹跟弟弟嘲笑她即将嫁給一個傻子的得意話語,蔣寧寧神情倦然地呢喃道:“為何,我這一生要如此命苦?為何事事都未能如我所盼?或許,我本就不該奢望我不該奢望的,那樣的話,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出生當天,她母親就難産去世,本就不愛她母親夏氏的父親,居然借口為了延續香火,就很就快光明正大地迎娶了他一直在偷偷幽會的陳氏做為側室。
身為嫡女,她不受父親疼愛也就罷了,還被陳姨娘各種打壓虐待,就連年紀比她小的庶出的弟弟妹妹也都從小合夥欺負她,她活了十八年,就生不如死了十八年!
在外,人人都以為她是養尊處優的尚書府大小姐,可實際上,她在府中過得連洗衣擦地的丫鬟都不如。
她偷偷愛慕着軒王殿下,如今卻被賜婚給癡傻盛王,蔣寧寧心中最後一絲活着信念也斷裂了。
如今就是連改變她自己凄慘的人生都無能為力,就別更說是給母親夏家平冤昭雪了,是的,她徹底絕望了。
當天淩晨,蔣寧寧在她那狹小的本該用來堆放雜物的房間上吊自殺,但是好在她被人救了。
救她者,是尚書府的一個丫鬟,也是她府中唯一信任的人,在她被折磨受傷痛苦時,就是這個丫鬟用自己攢的銀子偷偷給她買藥擦,不僅幫她買藥,還會經常安慰鼓勵她,可以說,她能堅持到今日,多虧了這個丫鬟好友。
丫鬟:“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死,我是來幫你的!”
“你為何要救我?我真的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蔣寧寧目光呆滞,聲音虛弱無力,明明活着卻仿佛已經死了。
丫鬟卻露出開心的笑容勸道:“小姐,恭喜你,你的苦日子終于可以結束了!”
“什麽……意思?”蔣寧寧滿臉茫然地看着她。
“小姐,你想擺脫現在的生活嗎?不必再待在尚書府受苦,也不用嫁給癡傻的盛王殿下……”
蔣寧寧不可置信道:“當然想,可是,這怎麽可能,這可是皇上賜婚,就算逃,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如果,還有一個長得跟小姐你一模一樣的人,由她替小姐你出嫁,那麽小姐你就可以自由了不是嗎?”
“一模一樣的人?真的有嗎?就算有,那她又為什麽要替我出嫁?為什麽要替我受苦……”
丫鬟狡黠一笑:“我帶小姐你去見她,自然一切就明白了,從現在起,小姐你什麽都不需要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