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差時刻
反差時刻
從這天起,淩準真的再沒主動和時湛說過一句話。
時修宴只在家呆了一周,剛剛好到國慶假期的第三天就回去了。這一周裏,每一頓同在一張桌子上的飯,時湛甚至沒有收到過淩準的一個眼神。
他也沒有再作,沒有再刻意的去吸引淩準的注意。
就這麽放着,放任這奇怪的狀态随意發展。
時湛覺得這樣難受又痛苦,同時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矛盾。
這不就是自己最初的目的嗎,現在覺得難過又何苦呢。
段之途似乎是看穿了兩個人的狀态,從九月三十號就開始瘋狂的攢局想要拉兩個人出來。
到最後,時湛已經松口了。可是淩準卻還是怎麽樣也叫不動。和小少爺不一樣,淩準的氣場太強,每一個發起邀請的人,甚至最後發動了兩個女孩子都叫不動。
也就沒人敢再開口了。
【段之途】:你開口叫叫你哥呗,你一開口,他從來沒拒絕過啊。
【Z】:不了。
【Z】:我累了,也懶得出去玩。
就連見人,他都覺得像是在瘋狂耗電。
放假前的最後一周,包括國慶假期的最後兩天,時湛總是動不動就玩消失。
在學校裏也是,回到家裏也是。
十月七日晚飯的時候,徐阿姨做了兩個人的飯,皺着眉問淩準:“你說小湛最近是忙什麽呢,總是不着家,每次都告訴我不在家吃。”
徐阿姨斟酌了幾秒,拿公筷給淩準夾了菜:“你也是。好不容易有個七天假,就把自己鎖在屋裏學習。也不出去透氣的,這是怎麽了?兩個人鬧矛盾了?”
淩準知道他是為什麽不願意來。
總往外跑,說不準也和段之途一樣。
眨了個眼的功夫,就談了個戀愛。
國慶七天,淩準逼着自己不再去進入時湛的世界裏。他害怕赴了一場約會,就會看見時湛牽着野一個他認識的又或者是不認識的女生。
就像他從前牽着時湛一樣。
淩準突然發現,某些事情上,自己就像是沒了格局。他可以假裝不在乎,但如果真的看見了,他怕他會瘋。
有時候一廂情願踏入泥沼,陷得越深,就一步一步的,再也沒有了能夠逃脫的生機。
此時他話裏才敢帶着疲憊和無力:“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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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湛正在外面和段之途、程執還有兩個女孩子被迫吃飯。
程執一臉愁容:“你說說,明天就要比賽了,咱們接力連練都沒練過,尤其是你和淩準,一個第一棒一個最後一棒,這怎麽贏。”
時湛喝了口水,沒說話。
“我反正挺有信心的。”段之途打圓場,“那一個年級跑得最快的三個人都在咱們班,這個冠軍咱們勢在必得啊。”
此話一出,連寧栀亦都嫌棄的白了他一眼:“你說淩準和時湛,第三個人是誰?是你還是體委?”
段之途不要臉的說:“那必然是你男朋友我啊。我觀察了,老魏也就籃球行,跑步比我菜。”
時湛現在一聽段之途說話就來氣,把礦泉水扔進他懷裏:“就你個臭不要臉的,選的什麽舞。”
這将近十天的訓練對于時湛來說可謂噩夢。
舞蹈不知道是誰定的,他也恨自己當時喝多了一上頭,為了面子硬生生的答應了。
時少爺的世界裏,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寄明月》,就是學過舞蹈的跳起來都是高難度。
更何況他這種跳起舞來像老大爺複健的舞癡,每一個節拍都頂着被自己絆死的風險,他總覺得下一秒左腳踩右腳直接螺旋升天。
吵架了也好。
起碼淩準不會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
好不容易熬到了運動會當天,時湛定了個四點的鬧鐘,特意卡着淩準沒醒的時間坐了最早五點半的地鐵直接先逃了。
淩準醒來看着自家餐桌上只有一碗粥,一句話也沒多問,氣的對着桌子上的碗冷笑一聲。
“行。”
時湛到了學校才被程執通知,今年運動會入場式的注意風格是“朝代與民族”。
每個班都會輪到一種朝代服飾或民族服飾,初中部大多是民族特色服裝,高中部自然就是朝代。
高二一班算是幸運的,趕上了近期又突然興起的漢服。
直到寧栀亦拿着一套服飾遞給時湛,時湛才傻了眼。
一套男士漢服,外褂是黑色,內襯是白色。看上去一點都沒有別的班的花裏胡哨,但時少爺還是穿不慣。
他覺得自己簡直為這次運動會犧牲了太多。
時湛這幾天排練都是任勞任怨的,沒怎麽開口,沒有任何要求和介意,他也懶得開口。今天眼看着實在不行了,這才敢給自己争取反駁的機會:“.......我能不能就穿自己的衣服啊?”
寧栀亦也很無奈:“沒辦法了,誰讓程執把這件事忘的死死的。我去衣帽間看了,你這身是最簡單的了。你總不想穿個大紅大紫的去跳吧?畢竟那些校領導哪個不認識你?本來就是賭注,別真的火了。”
時湛:“.........”
算了,那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時湛滿臉寫着不情願,卻還是乖乖的穿上這身漢服。
剛換裝完畢,段之途就氣喘籲籲的敲了排練室的門:“喂,好了沒?每個班就最多五分鐘,現在已經高一十班了。”
初中部高中部每個年級有十二個班,但時湛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寧栀亦急的快要抓狂:“這才開始多久?怎麽這麽快?”
段之途一拍額頭:“今年是高中部先入場的,我忘記告訴你們了。”
寧栀亦下一秒直接揪着段之途的耳朵發作:“就你這個風紀部部長當它幹什麽?!你不如直接讓給別人吧,你就活該什麽也落不着趕緊退休!”
下一秒小姑娘火速收了脾氣,火速挽着周晚頤前往補妝室。
時湛的目光一直對焦在段之途臉上。
“少爺,什麽時候了?你還不跟着她們去補妝,看我幹什麽?”
時湛沒說話,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不動。
段之途突然就覺得自己剛才是跑神了會錯了意,連忙走近少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程執等會就把淩準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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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十二班正在表演的時候,程執卡着點對淩準說:“準哥,快點,江湖救急,風紀部缺個人救場!”
淩準本來就不參加班裏的方陣,任楊悅怎麽說也說不動他,又趕上唯一一個能說動他的人正跟他玩冷戰,索性直接坐在看臺最後一排,悠閑地玩手機。
聞聲他眼皮都沒擡問了一句:“救什麽場?”
淩準這一上午連時湛的影子都沒看見,也就默認了時湛在風紀部幫忙。
要是去了,又要體面且不失風度的面對自己最矛盾的根源。
說不準還會撞破某人的約會現場。
程執一下子被問住,一時間根本抓不住任何理由。他左右環視發現一個能幫他的都沒有,眼看着馬上自己班就要上來候場了,十月初的天氣,把他汗都逼出來了。
現在拽走淩準,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諷刺幾句。
可要是讓時少爺知道淩準看見了他妩媚的身姿,自己恐怕是要被五馬分屍的節奏。
當機立斷,程執憑着自己一百四十五斤的強大體魄直接把坐在位置上玩手機的淩準攔着胳膊托起來。
“準哥,我求你了,你就跟我去吧。”淩準雖然一米八六但只有一百三十多斤,輕松被程執拽的站起來,“去了你就知道了,沒人能幫我了,快啊——”
“你他媽放開。”淩準一開口,程執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松手了,他理了理自己被他拽褶皺了的校服外套,“我自己會走。”
淩準和程執走了看臺的南邊通道,而高二一班的入場通道在北面。
這像是一場近乎完美的調虎離山。
運動員進行曲正在播放,主持人铿锵有力、聲情并茂的讀者高二一班的介紹詞。
程執帶淩準剛走到看臺後就被二班的班長攔下争論音樂應該怎麽卡點的問題,忽略了淩準的存在。
淩準忍不住打斷他:“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準哥,你等一下啊。”程執忙着跟人battle,根本沒心思理淩準。
倏地,運動員進行曲結束。《寄明月》的前奏響起,看臺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叫喊和掌聲。
程執被吓了一跳。
淩準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直到他聽見時湛的名字一遍接一遍的被看臺上瘋狂的女生喊出來。
不光只有女生,還有男生。
頃刻間,連後臺争論的聲音都被打斷。空氣中只剩下一聲聲吶喊——
“時湛!草!他媽的太帥了!!!”
“時湛!啊啊啊啊啊啊!”
“時湛牛逼————”
淩準轉過身,剛好與正值七八點鐘的陽光對望。
淩準一步一步的從南出口走回操場內,直接上了看臺。又一步一步,從觀衆席走向最中央的領導席旁邊。
陽光将少年的身軀與看臺上人的目光連接,長袖飛舞,拿扇子的動作幹淨利落。臺下操場上的人一點也不像個平時拽酷的少爺,倒像個男dancer。
他的每個動作都與滑稽二字無關,放在時湛身上,總帶着一種男性舞者特別具有的松弛感。看上去漫不經心且随意,淩準一下就捕捉到了他不經意上揚的嘴角。
這首只有此刻才能從小少爺身上捕捉到的反差。
臺上高二同級的學生無論性別全部沸騰,時湛即日起一“舞”成名,能定義他的詞不再只有學霸兩個字。
淩準不經意間嘴角也上揚幾分。
小少爺骨子裏還是和以前一樣,愛面子大過一切。
此外的很多事情,他好像突然就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