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好像特別特別愛你
第83章 我好像特別特別愛你
大名鼎鼎的狗中天使薩摩耶,久仰久仰。
避免節外生枝,溫遇旬沒牽着狗往店裏走,沈榆吃完飯有一段時間了,就站起身走向門外。
雪白的狗,漆黑的人。
微笑的狗,面無表情的人。
明明完全相悖吧,沈榆卻從這兩個生物身上看出了奇詭的一致性和相似性。
溫遇旬臉上有表情的時候很少,笑完也很快就收回去了。他抓着牽引繩,那狗墩墩一大只,溫遇旬一下沒扯走,又扯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跟在他腳邊。
沈榆顯然更讨狗喜歡,溫遇旬在沈榆面前停下來,狗還往前又走了一段,嗅了嗅沈榆的氣味,饒了個圈,把沈榆的腳踝用繩子圍了起來。
沈榆是很驚喜,想伸手摸它的狗頭,但是狗有點龐大,還一直擡着腦袋妄圖用蹭他一手口水,不太好下手。
“……你買的嗎?”沈榆束手無措地站着。
“嗯。”溫遇旬把繩子交到沈榆手上,繩子變長,可活動範圍增加,狗又給沈榆繞了一圈。
“剛滿兩歲,原本寵物店是留着配種的,”溫遇旬看着沈榆,說,“我覺得其他狗沒它長得好看。”
理由十分質樸。沈榆沒意識到,但這其實很符合溫遇旬的選擇标準。
“不是留着配種麽,怎麽會賣給你?”沈榆問。
溫遇旬理所應當:“我加錢了。”
“……哦。”
白色絲絨面包很喜歡這個看着很柔軟的人類,沈榆今天穿了一件相對寬松的白色針織衫外套,爪子碰上去手感很好,不像那個剛剛來接它走的男人,看着就很兇,身上一股冬天裏雪的冰涼的味道。
沈榆第一次和小動物近距離接觸:“哥,它撲我。”
溫遇旬從沈榆手中又把繩子拿回來,半蹲下來摸狗頭,試圖讓它冷靜一點。
狗怵溫遇旬,在他手裏就聽話許多,眯起眼睛,發出“嘤嘤”的叫聲。
去醫院拿了檢查報告,溫遇旬恢複得還不錯。回去路上溫遇旬開車,沒再把鑰匙交給沈榆,沈榆既卑陬又清閑,出于照顧的目的和感到新奇的原因,選擇和狗一起坐到了後排。
溫遇旬倒沒有說什麽,表情和言行同樣正常。
車上沈榆一直忍不住對身邊坐着的另一位乘客動手動腳,狗可能發覺了他不喜歡被舔一手口水,改用爪子撓沈榆的大腿,把腦袋放在手掌上以供随意摸取。
綠燈亮了,車子猛地竄了出去。沈榆原本在和狗手牽手進行心靈上的友好互動,這一下推背感太強,他差點從正副兩個駕駛位中間飛出去,狗爪也從手裏滑出去。
動靜有點大,溫遇旬分神看了一眼後視鏡,稍微放慢了速度。
“有必要開這麽快嗎?”沈榆驚魂未定,“你有事情?”
“回家睡覺。”溫遇旬面色略有些不自然。
他臉色是很蒼白,嘴唇沒有顏色了,沈榆認同地點點頭,心裏的驚怕少了大半,心疼和喜愛逐漸替代,然後填滿。
看到沈榆點頭,溫遇旬沒來由又感到一陣不松快,又往後視鏡瞥了一眼,對上狗漆黑如葡萄串最下的那顆一般的眼睛。
“你以後睡回你自己房間去。”溫遇旬冷硬地說。
“?”沈榆擡頭。
“什麽叫我睡回我自己的房間,什麽意思?”他真的沒理解,不是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他和溫遇旬做完懶得換床單,都是在自己房間抱在一起睡覺的嗎?
什麽叫睡回?
沈榆的眼睛也變成葡萄串的最下一顆,完美的圓,透着無辜水光的黑色,溫遇旬不再看了,生硬地掏出自己蹩腳的理由:“在你房間給狗裝個窩,這樣你連睡覺都不用和它分開。”
“反正你這麽喜歡它。”
雖然溫遇旬盡力表達自己不在意了,用輕飄飄的語氣,然而沈榆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他笑了好一會兒,直到溫遇旬真的煩了,連超三輛車,沈榆又被推力晃得坐不穩。
“你和狗吃醋?”沈榆問他。
溫遇旬沒說話,想把人和狗一起從窗戶扔出去。
沈榆笑夠了,放下狗的爪子,身子往前,胸口靠在駕駛座的後背上,攀了攀溫遇旬寬闊的肩膀,“哥哥,別生氣。”
“我喜歡它是因為它是你帶回來的。”沈榆說,又信誓旦旦,“要是別人的狗,我哪會看一眼的。”
溫遇旬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沈榆笑眯眯:“所以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溫遇旬拐過最後一個路口,說:“随便你。”
回去之後溫遇旬沒什麽精神,洗了個澡就上床看起了手機。沈榆作為陪睡其實不是很有困意,然而無事可做,便也跟溫遇旬前後腳地洗完了澡,進溫遇旬的房間。
下午四五點的日光還是刺眼,沈榆伸手拉上厚實的暗色窗簾,房間裏一下變得很暗,手機發出的光線并不柔和,溫遇旬就調暗了手機亮度。
沈榆上床,被窩早已經被另一個人捂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溫度。
“不是要睡覺?”溫遇旬盯着手機沒完沒了地看,也不和他說話,沈榆躺到他身邊,額頭觸着溫遇旬的大腿。
溫遇旬說:“嗯。”然後将手機放在床頭,躺下來,從後面抱着沈榆。
“出了什麽事?”
沈榆不是過于敏銳的人,只是溫遇旬剛才放手機的力度都不對。
“沒什麽。”溫遇旬說。
沈榆向來知道他的,這樣說要麽就是真沒事,要麽就是不想告訴他,他不大喜歡追着問,沉默地任由溫遇旬抱着,然而這次過了半晌,溫遇旬在他身後又說話了。
鼻息溫熱,鋪灑在沈榆白皙的後頸處,溫遇旬說:“植培所那邊有消息,說是有點棘手。”
“影響很不好,有可能會被請辭。”
溫遇旬說的時候沒什麽語氣波動,狀态也不低沉,但很顯然,誰遇到這種事情心情都不會太好。
沈榆一下就躺不下去了,倏地撐着坐起來。
他完全不能接受這種結果,況且不認為性向有什麽對錯之分,光是因為影響問題就要不分青紅皂白将人辭退麽?
溫遇旬心态調整地很快,“不要緊,首都的科研機構不止這一家,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和梁淑婷回去争吳家豪的財産。”
知道他在開玩笑,沈榆還是起了一層冷汗。
“早知道我還是不告訴你,”溫遇旬伸手把他摟下來,“領導在幫我盡力争取了。”
沈榆一直不出聲,溫遇旬抱了他一會兒,低頭看他的臉,為了不讓他咬嘴唇,先低頭張嘴含進了他的下唇。
“狗要起個名字。”放在平時,他才不管狗如何如何。
沈榆聲音有點悶:“嗯,我起麽?”
溫遇旬不擅長做這種為別人冠名的事,但是有聽說寧以橋給他起過奇怪的外號,認為這種事情他該當專家。
他把沈榆摟得更緊,拍了拍他的後背:“你來。”
思維被稍稍帶偏,轉移注意起了作用,“我起個什麽樣的好?不想太土的,不然它聽着不高興,也不會認我。”
溫遇旬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土與高級,快要睡着了:“随便。”
前一天睡得過于早,晚飯兩個人都沒爬起來去吃。沈榆第二天很早就醒。
他的生物鐘是抗拒的,然而奈不住被子裏太暖和,溫遇旬睡着後沒多久他也睡過去了,并于清晨五點睜開眼睛,彼時鬧鐘還沒響,身邊沒有人。
溫遇旬在客廳使用跑步機,見他出來以後問他,怎麽不多睡會兒。
“不睡了,”沈榆打了個哈欠,沒什麽說服力,“昨天睡得太早。”
睡得很早是沒錯,但是做夢實在太累人。
溫遇旬走過來,用手很輕地碰了碰沈榆的頭發,狗也過來,嗅他的鞋間,溫遇旬開了一道窗子通風,房間內混着清晨潮濕的氣味。
非常美麗的早晨,氣氛溫暖,愛人在身邊,和夢裏十分不一樣。
溫遇旬夢裏夢外都沒有區別,表情淡漠,脊背筆直,然而給沈榆的感覺完全不同。
夢裏的場景在植培所一間辦公室內,夢境一開始便是沈榆走進這裏來,不明白原因,像是一種奇怪的感召力。
然後有人說話,看不清臉:“現在大家都在這裏,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要這樣做?”
沈榆回過神來,發現這裏是溫遇旬的辦公室。
薛嘯南污蔑他盜取國外實驗結果時,溫遇旬把他叫來澄清的辦公室。
這次的主角不是沈榆,他變成一個旁觀者,溫遇旬則代替他,西裝革履,穿戴整齊,站在辦公桌前,是個正在被人質問的角色。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溫遇旬說。
“為了愛情要放棄前途嗎?”
後來還有很長的一段争吵,沈榆在夢裏的時候聽着很刺耳,也很累,醒了就想不起多少,最後的記憶便是溫遇旬蒼白的嘴唇,從裏面吐出的字句是:“我沒錯。”
潮濕的味道消失了,溫遇旬關上了窗戶,兜兜轉轉還在沈榆身邊。
“你今天有什麽安排?”他問。
沈榆看着溫遇旬,休息了一個晚上的緣故,加上剛運動完畢,嘴唇不是白的,剛喝過水,透着晶瑩剔透的紅潤,眼鏡沒戴,眼睛比夢裏更有光彩,在開了暖氣的房間裏,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運動短袖。
哪裏都不一樣。
但沈榆覺得,就算是現在讓夢裏的那些人現在就趕過來,再進行一次對溫遇旬一模一樣的質問,他的回答仍然像他們所說,倔強、态度差、不知好歹、永不回頭。
——我沒錯。
“發什麽呆?”半天沒有回答,溫遇旬又靠近了他一點,“冷嗎?”
“不冷。”沈榆說。
“今天去公司錄音,”沈榆報備道,“晚上回來。”
“嗯,我等你吃飯。”
沈榆腦袋裏有非常多的、有關他在家等溫遇旬回家吃飯的記憶備份,庫存極其豐富,溫遇旬在家裏穿着常服,問他今天有什麽打算,等他回家吃飯的畫面少之又少,這樣的溫遇旬有點陌生,看着宜家宜室,透出一些平淡又安穩的、沉澱的幸福。
“怎麽了?”溫遇旬問他,“為什麽一直在走神?”
他是很擔心的,為沈榆聯系心理醫生的想法從未消失。
然而不知道沈榆自己有在緩慢地自愈。
“沒事,”沈榆靠過來,兀自親了一下溫遇旬的嘴角,耳朵尖泛着不自然的紅。
“我就是突然意識到,我好像特別特別愛你。”
因為實在無所事事,沈榆出門很早,到達公司錄音室的時間比其他兩個懶鬼早了兩個小時。
“哇——”誇張的叫聲。寧以橋看到沈榆腳邊的狗,包都沒放就奔過來,“你什麽時候養狗了啊?”
“昨天。”
所幸有它在,沈榆等待的兩個小時沒有很難捱,帶着它在公司附近轉了轉,時間就流水一樣地過去了,稱得上有趣。
寧以橋不怕被舔一手口水,蹲下來與狗瘋狂互動:“我家裏也有一只,金毛,我和你說過的吧,下次我牽來讓它們一起玩兒。”
“你這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寧以橋又問。
“……女孩子。”沈榆說。
“叫什麽呢?”
沈榆說:“沒想好。”因為沒有預留出思考這個問題的時間。
在樓下遛狗的時候,沈榆短暫地考慮過,不過很快就因為撿屎業務不夠熟練而忙得焦頭爛額。
他看別人家的小寵物名字大多可愛,多多、發財、元寶、曲奇……沈榆意圖起個有個性的,但創作實力實在有限,溫遇旬就更不用說了,估計只能想到山柰酚、槲皮素、棕檬烯、異彩鼠李素這類奇怪的化學物質。
他試圖向寧以橋取經:“你的狗叫什麽名字?”
寧以橋摸狗的手頓了一下,往後看了看,确認沒人,才告訴沈榆:“風風。”
“……哪個風?”不會是那個吧。
“……邱風的風。”就是那個。
身後的門一下開了,寧以橋吓了一跳,險些蹦起來。邱風看了他一眼,路過:“在編排我什麽?”
寧以橋趕忙轉移話題,指着地上的薩摩耶:“風風,你看,狗。”
“……………”
以往他們錄音的時候,謝夢朝或多或少都會來看一眼的,今天直到太陽落下天際線,也不見她出現。
“我倆要去喝酒。”寧以橋收好了鼓槌,問沈榆,“你去不去?”
沈榆說不去,家裏有個留守的在等他吃飯。
“夢朝姐今天不來嗎?”邱風問,“昨天不是還在群裏說今天要和我們聊新歌宣發。”
他這一說,寧以橋想起來了,“是耶,那她人呢。要不要打個電話?”
謝夢朝是邱風給她打過電話的十分鐘後才出現的,推開門就道歉:“抱歉,事情有點多,我給忘了。”
謝夢朝做事向來有條理有規劃,忘記約定一般不會在她身上發生。
事出反常,寧以橋笑嘻嘻地湊過去,問她:“怎麽啦姐姐,出什麽事了,告訴弟弟,我保證幫你解決!”
他就是犯賤開玩笑,謝夢朝卻真的嘆了口氣,用認真嚴肅的語氣對他們說:“以後你們三個,談戀愛之類的事情還是要和公司報備一下。”
“我帶的另一個藝人被拍到帶女生回家,他的前女友出來指控他劈腿出軌,被營銷號抓出來亂說了一通,公司連公關都來不及,現在網上說什麽的都有。”
謝夢朝狐疑道:“你們暫時沒人談戀愛吧?”
作者有話說:
小溫不是那種會為了談戀愛就放棄前途的人!他都要!不擇手段地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