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的,好的
第53章 好的,好的
“是為了我的安全,還是因為想和我在一起?”
他突然這樣說,沈榆有點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問,看不出來願意還是不願意。
沈榆覺得要是是前者,那倒不必一定用一個關系綁住溫遇旬,注意人身安全這種事情他比溫遇旬重視得多。
要是後者,最近兩個人見面的此時也不太多,這種事情談論是需要消耗精力和時間的,就他們一周見一次的頻率聊不了一點。
溫遇旬坐着,頭往後仰靠在牆壁上,燈從虛無的方向打過來,輪廓都叫光模糊。
“你可以認為我是被梁淑婷逼急了,”他說,“我接受不了意外,有風險出現的時候就開始患得患失。”
沈榆覺得溫遇旬人很悶,有時候又有點壞,比如現在說的話,明明可以好好說,他偏以前都不說,把自己弄得非常委屈,然後臭着個臉讓沈榆猜。
指望他說更多一點顯然是不可能,沈榆等了多久房間裏就靜了多久。
“你不要理由了嗎,”沈榆問他,“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溫遇旬淡淡的:“你說我就信,不管是什麽理由。”
他偏了偏頭,眼珠轉過來,問他:“沈榆,能說嗎?”
身側一下就安靜下來,過了許久,溫遇旬聽到身邊傳來悉索的被子摩擦的聲響,以及沈榆略帶遲疑的聲音:“那我說了,你不許笑話我。”
溫遇旬欣然同意,沈榆一臉嚴肅地告訴他:“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你死了,然後我很傷心很難過,醒了以後就很害怕,所以才想找你。”
“……”
Advertisement
“這樣說你也相信嗎?”
“……”
溫遇旬不吭聲的時間有點久,讓沈榆感到有些羞惱,這種說法雖然不算是完全瞎編,也只能像是他和溫玉菡一起看科幻小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産物。
“你別笑……”溫遇旬其實都沒笑出聲,只是嘴角往上勾了,沒想到這都被沈榆發現。
“我信。”
沈榆原本以為會挨罵的,再不濟也是一通溫遇旬最擅長的陰陽怪氣。溫遇旬說信反而輪到沈榆不淡定了,差點都在懷疑他只是在說反話。
“都告訴你了,”溫遇旬坐過來了一點,沈榆覺得他好像想做什麽動作但不知為什麽沒動,不過還是稱得上很溫柔地告訴他,“你說了我就信。”
溫遇旬這個晚上真的沒有讓沈榆走,他讓沈榆留宿,不過理由被他說得冠冕堂皇又含含糊糊。
“你腳上的傷還沒好,”他關了燈再重新躺下來,“我怕你自己一個人又摔。”
沈榆狐疑地閉着眼睛,不過沒有思考太久,因為他有點緊張。
時隔不知道多久重新和溫遇旬躺在一起,明明沒有肢體上的接觸,兩個人中間的間隔寬得還能再躺下一個人,可是他好像感受到了溫遇旬靠近他那側手臂的溫度沾到了他身上。
他背對溫遇旬,慌促之餘想說點什麽,但都被房間內的靜谧安逸組攔住了。
就這樣下去也挺好的,但沈榆想到他還沒有回答溫遇旬問他的問題。
他沒有确切地對溫遇旬的表白說出“好”或者“不好”,現在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那時問了一些很無關緊要的問題,從而錯過了回答的最佳時機。
“哥。”
其實沈榆聲音非常小,要是溫遇旬睡着了也打擾不到他。
“嗯?”溫遇旬沒睡,他在等沈榆說話。
“對不起。”
溫遇旬不是在等沈榆道歉的,他頓了頓,翻了身,從仰躺變為面朝沈榆的方向,手臂又很長,往前一撈就環住他半個腰,然後把人往自己懷裏帶。
沈榆大約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他,溫遇旬明顯感受到手掌下的肌肉緊繃。
“道什麽歉?”溫遇旬說。
沈榆的語速有些慢:“當時我沒太想清楚,是我不懂事。”
不愉快的回憶被當作舊賬翻開是會有點尴尬,但尴尬是屬于沈榆的,溫遇旬性格比較壞,反省的自覺只有一點點——他也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當時他也不意氣用事,好好收斂一點脾氣,是否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和沈榆保持距離也是有他的考量,至少囹圄只困住他一個,梁淑婷很久沒有找到沈榆。
溫遇旬不說話是在想事情,沈榆不清楚,他等很久,等到意識下墜眼皮沉重不堪,才聽到身後的人叫他:“睡吧。”
“好的。”
溫遇旬的聲音沾了點笑,說他“倒不用實在困了還堅持回應”,而沈榆半夢半醒,嘴巴只會幹巴巴地跟着不那麽清醒的腦子動,說:“我沒說這個。”
“你說讓我跟你重新在一起,我說好的。”
溫遇旬聽後又是長久的沉默,過了不到兩分鐘,沈榆在他的懷裏已經呼吸均勻,腦袋枕着他的手臂,發絲貼在他胸口的皮膚上,十分安靜,比剛才執意要從他房間出去的樣子聽話得多。
兩個人的皮膚完全貼在一起,身上的體溫透過兩片衣料混在一塊往上升,讓溫遇旬感覺眼睛被蒸得幹疼。
沈榆的身體還是很柔軟,和他記憶中的、很久之前的很多個擁抱如出一轍,不過這一次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有重新擁有沈榆的實感。
溫遇旬低下頭,與沈榆額心相貼,意識到今夜或許沒有一個高質量的睡眠。
“好的。”
好的,好的。
第二天一早,沈榆是被門外的呼喚聲吵醒的。
猛然驚醒是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閉着眼昏昏然幾秒鐘,意識到岑漫搖在敲隔壁他原本房間的門,并且叫自己的名字,于是眼睛猝然睜開。
“小榆,起床了。”岑漫搖的音量适中,沈榆向來比較淺眠,所以聽到并且醒來,他擡頭看到溫遇旬的喉結,在往上是他還睡着的臉。
岑漫搖必然不知道兩人茍且到了一張床上去,雖然對沈榆遲遲不來應門的行為略有疑惑,但還是堅持維持着一定頻率敲着門。
沈榆哪還有睡意,慌忙推了推溫遇旬,等他掀開眼皮就告訴他:“怎麽辦,我媽媽在外面叫我。”
溫遇旬昨晚想事情到很晚一直睡不着,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入睡,現在約摸時間還早,被突然吵醒臉上必定沒有好看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手先腦子一步動了,摟過沈榆抱得更緊。
“你別。”沈榆推了推他,又不是很用力。
溫遇旬也聽到了門外岑漫搖發出的動靜,又過了幾秒才放開他,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翻起來,說:“沒事,我去。”
要是這個門溫遇旬再晚開五秒,岑漫搖都準備要給沈榆撥電話了。
看到溫遇旬從隔壁出來,岑漫搖頓了頓,說:“吵醒你了呀,早飯好了,我來叫你們吃飯。”
“岑阿姨,”面對長輩的時候溫遇旬就把溫和裝得很像那麽回事,“沈榆在我房間裏,昨天晚上他來找我讨論專業的問題。”
沈榆把臉埋在被子裏偷聽,感慨溫遇旬騙人太有一套。
專業問題一向是岑漫搖的命脈,溫遇旬這樣一說她就沒有了懷疑,對溫遇旬“聊的時間太晚了他睡着了,看他睡得熟,我就沒讓他回去睡”的說法完全接受。
“哎呀,那太謝謝你了。”
岑漫搖的眼神越不過溫遇旬的肩膀,只好從他的身側罅隙處看到由沈榆的身體頂出的弧度。
溫遇旬面不改色地說:“他現在還在睡。”
岑漫搖便心軟了,“那你們再睡會兒吧,我看你黑眼圈也蠻明顯的,注意休息,下次不要慣着他聊到那麽晚了呀。”
門一關上溫遇旬就變臉,眉頭蹙起來,臉上滿是沒睡好的煩躁。
看他這樣,沈榆免不了有些不安的猜測,問他:“我昨晚踢你了?說夢話了?還是磨牙了?”
“沒有。”溫遇旬重新上了床,又把沈榆抱過來,不欲解釋。
意思是演戲演全套,也不讓沈榆下樓去吃早飯,沈榆便只好陪着他。然而他們現在抱在一處,門外都是家裏人,雖然知道門被不經同意地推開可能性很小,他畢竟還是沒有溫遇旬那樣的大心髒,等他又睡熟了,就一縮脖子,從溫遇旬臂彎裏滑出去,下了床。
沈榆回自己的房間洗漱,拿上充了一個晚上電的手機下樓,餐廳裏坐了幾個人。
人并不齊,長輩倒是都在,圍在一起說話,沈榆沒見到同齡人,昨晚一起吃飯的幾個旁支的小孩兒也不在。
溫太太先看到他,對他笑了笑,招手讓他過來吃飯。
“這麽多孩子就你起得最早,”溫太太說,“其他幾個都賴床。”
溫嶺常在喝茶,元旦的大清早也盯着手機在工作,頭都沒擡地說了聲:“平時就很累了,好不容易放假就多睡會兒,也不是急着去做什麽。”
這時岑漫搖從客廳走過來,看見沈榆,頓了頓,問他:“哥哥不是說你還在睡嗎?”
沈榆聽到溫遇旬随口扯的謊曉得對口供,回答道:“睡醒了。”
岑慢搖看了他幾眼,看起來想問些什麽,最後還是都沒說,只叮囑他以後不要再那麽晚去騷擾人家,更不要扯着人家說話說到那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