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是瘋子
第49章 她是瘋子
溫遇旬沒告訴沈榆的事很多,但這件事他确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知道就算告訴沈榆,這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波動,并對他的決定給予完全支持。
其中包括什麽都不說選擇隐瞞,以及讓他跟着上了自己的車。
插入車鑰匙的時候溫遇旬想,其實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不讓沈榆跟着,因為梁淑婷的人已經在路上,半路截車有不小的可能性。
她完全做得出來。
沈榆有時候太聽話太乖巧,讓溫遇旬覺得自己很混蛋,是在欺負人。
想了想不把人放在身邊他也不放心,邁巴赫高速蹿了出去。
上了回祖宅的高速後沈榆仍沒說話,很專注地看窗外,心裏大概有疑惑,自己一個人思考得很認真。
他不問,溫遇旬只好主動說。
“我母親來找我。”
“嗯?”沈榆轉回來,視線落到溫遇旬有些用力握着方向盤從而暴起青筋和血管的手背。
“我應該沒跟你說過,梁淑婷是個瘋子。”溫遇旬陳述道,“是真的有精神病的那種瘋子。”
溫遠和她離婚的根本原因,溫遇旬不知道梁淑婷現在的丈夫吳家豪知不知道。
梁淑婷現在已經嫁入加多利山頂,做了富豪吳家豪的三房姨太。
可惜是不能再産子,大約就是因為這個才在吳宅受了委屈,嫁入吳家的這幾年,就一直沒停止過與溫遇旬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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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的電話溫遇旬還會接,但不可能滿足梁淑婷不經過大腦思考出來的要求,終于受不了一次一次電話騷擾,換了號,又與溫遠商量,溫家發力,壓得梁淑婷多年尋子無果。
梁淑婷走投無路,便只好求溫遇旬年少時的好玩伴段紹懷要聯系方式。
段紹懷對朋友還是仗義居多,自然不可能給,但不知怎麽回事,原本在本家幫着父母收拾跨年的食材,梁淑婷的電話突然又打了進來。
準沒好事,段紹懷不打算接,但梁淑婷堅持,他不接就一直打。
父母側目,以為是他新的露水情緣,段紹懷只好接。
“阿懷,”上世紀末的歌姬叫得段紹懷起雞皮疙瘩,“我現在到首都了,他現在在工作的地方沒錯吧?”
“段紹懷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的就是這個事。”溫遇旬說着,餘光悄悄觀察沈榆的表情。
“我不想她找到我工作的地方去,所以先帶你回去,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沈榆手指蜷着放在腿上,表情鎮定,看着溫遇旬,過兩秒鐘眨一下。
看起來對溫遇旬完全信任,就算剛才他稍微提到了一下梁淑婷曾經做出的瘋狂舉動會真的傷到人,并和他分析了她半途追上來的可能。
沈榆靜了靜,說:“上次和你上。/床的時候,我摸到了。”
“什麽?”溫遇旬一下沒懂。
“你背上的疤。”他直覺這疤與梁淑婷有關。
溫遇旬背上有道很長的疤,不知道怎麽來的,是沈榆在抱他的時候摸到的。
然而溫遇旬那塊疤痕似乎很敏感,和背上壘塊分明的肌肉相比摸着更柔軟,沈榆沒看到,但想象出來大概是只剩薄薄的、皺巴巴的一層皮包着肉。
說不清為什麽,但沈榆覺得溫遇旬這樣的少爺,要說受了什麽嚴重到留下那麽長一道疤的傷,應該曾經歷過一場重大的意外。
梁淑婷是溫遇旬童年最大的、最不穩定的意外。
溫遇旬沒什麽情緒地承認:“是她在我小時候拿燒紅的火柴劃的。”
究其原因也沒有別的:“她當時喝太多了,我去扶她,她以為我要和酒吧裏的那些男人一樣輕薄她。”
沈榆覺得荒唐過頭:“……你當時幾歲?”
“十歲,”溫遇旬從小身量就高過其他同齡人,雖然存在一定認錯人的可能性,溫遇旬可憐她,但還是說,“我說了,她是瘋子。”
溫遇旬笑了一下,沈榆覺得他并不開心,像自我嘲笑,他不知道怎麽安慰,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緊繃的、冰涼的手背。
發現被跟車是在半路,沈榆是一直看着後視鏡發現有輛白色帕加尼不遠不近跟着。
窗外陽光很好,就算冬天沒什麽溫度,但明媚滿得從車窗外擠進來,光照到溫遇旬肩上,駁領處的胸花反光是再添的一把火,讓整個車廂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無所遁形。
“後面那個……”沈榆覺得自己疑神疑鬼,猜測的話只敢說一半。
溫遇旬食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我知道,是她。”
在高速上貿然停車是不理智的行為,溫遇旬知道梁淑婷既然已經找到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但現在沈榆也在,于是車速适中,算是默認了這場光明正大的跟蹤。
溫遇旬沒聯系別人,但也不可能就這樣讓梁淑婷跟去溫家祖宅,下高速後正思忖要怎麽解決,後頭的帕加尼就突然一個猛沖加速,車身從邁巴赫的後視鏡擦過去,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這是一場緊急的逼停,溫遇旬如她所願猛踩剎車,臉色很難看。
所幸祖宅不在市區,這塊仍是偏僻,車停在路邊打了雙閃,過不多時,帕加尼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人。
溫遇旬面熟,那次梁淑婷給他在背上劃了長長一道口子的時候是他送溫遇旬去醫院,也看到過他深夜獨自進梁淑婷的卧室。
在香港半山大平層的孤獨夜景中,溫遇旬經常見到這個男人,卻一直不清楚他和梁淑婷具體是什麽關系。
沒有所謂敘舊,那男人只是敲了敲溫遇旬的車窗,待到窗降下來看到全臉,他就向後頭看了一眼。
帕加尼的另一側車門再度打開,然後沈榆見到了活在別人口中傳奇的梁淑婷。
他從前也從一些媒體上得知梁淑婷的近況,聽到和看到世人為她标榜各式标簽,但第一眼确實認為梁淑婷是美麗的。
明星用得起一片幾百上千塊的面膜,不是白用,梁淑婷保養得确實好,不怪吳家豪頭發花白,兩房姨太五個兒女承歡膝下仍要把梁淑婷娶進門。
“bb,”梁淑婷隔着車門微微彎腰,對着溫遇旬說話,“媽咪好想你。”
梁淑婷太好認,就算保養好臉上還是多出幾道眼紋,兩人實際多年不見,上次見面還是溫遇旬很久之前去香港參加調研會,抽空和梁淑婷吃了一頓沉默的飯。
溫遇旬不吃她這一套:“什麽事?”
梁淑婷說他很兇,和以前一樣,看到媽咪就冷着張臉,讓她很受挫。
她塗了淡粉色指甲的手放在車窗沿上,邊說話邊伸進車裏,想搭上溫遇旬的肩膀。溫遇旬滿臉冷靜,但聽到梁淑婷胡說八道突然猛踩油門,往前開出五米又一個急剎,讓她還沒伸進來的手撞在車窗上敲出好響的一下。
沈榆也吓了一跳,推背感太強,下意識抓了下安全帶,手心勒出一道紅痕。
溫遇旬側目看見了,在梁淑婷怒氣沖沖地追上來之前,自己先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梁淑婷其實早就看到沈榆了,生氣是生氣,但好奇也是真好奇,問迎面向她走過來的兒子,副駕駛坐着的是誰。
溫遇旬不想和她提到沈榆,只是沒說話,梁淑婷就自己猜。
她從前做溫遠的妻子時也是要在跨年夜前一晚跟着溫遠回祖宅,這人現在坐在副駕駛上明顯就是和溫遇旬一個目的地。
她不知道親生兒子的性取向:“你爸爸和現在的老婆又生了一個孩子?”
或許關注點也根本不在沈榆身上:“是做什麽的?長得漂不漂亮?”
這些就是沈榆聽到的所有,因為後面溫遇旬和梁淑婷走遠了,他一個人坐在車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兩個人的背影變成小點,這時沈榆的手機“叮”地彈出一條消息,溫遇旬給他發【等我一會兒,很快。】
沈榆盯着消息看很久,然後發【好的。】
溫遇旬就沒有再回。